(三拾)藥毒
“你來了?!鼻溷鋪頃r,卿虛依然立在蓮池邊,“你看,這青蓮我養了多年,如今終于開了,可美?” 卿沅看了一眼,沒有太多欣賞的意思,只低低“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察覺到她的反常,卿虛轉過身來將目光靜靜投向她。他的目光停駐良久,始終平靜而輕渺??蛇@平靜中是否又藏著多少不為人道的情緒?這樣的平靜,比洶涌更令她不安。 而她還猶在不安,他已悄然走近,駕輕就熟地將她一把抱起。每次她任務歸來,他總會抱她去療傷上藥。明明是早已習慣的事,這次竟忍不住地掙扎。 可最終也只換來他一句沒有情緒的低喝,“別動?!?/br> 于是卿虛抱著卿沅一步步邁向自己的房間,將她輕輕放在軟椅上,他轉身去尋傷藥。 看到他拿著藥一步步逼近,卿沅有些緊張地想要制止,“還是我自己來罷?!?/br> 可卿虛卻似充耳不聞,自在卿沅身前微彎一膝,不由分說褪了她的鞋襪。然后取了她玉白的足捧于掌中,慢慢擦拭踝間血跡,細細涂抹藥膏,輕輕揉捏傷處。 卿沅努力克制著心中不適,將視從他身上收回。心中猶豫再三,還是說明了來意,“謝奕風的毒,可有解藥?” 踝間突然傳來絲絲劇痛,卿沅下意識低眸去看,正對上卿虛寒涼的雙眼,似要透過眼底,望進她心底。 “怎么?不僅沒下殺手,反倒還要救他?”他笑容諷刺,語意森冷。 “先前你說那是化功散。我以為你不會騙我?!鼻溷浜敛晃窇值闹币曀碾p眼。 卿虛淡淡挑眉,不屑她的質問:“有區別嗎?不都是為了要他的命?何必那樣麻煩。還是說女人都如你這般善變,轉眼又忘了不共戴天之仇,不忍心了?” 字字誅心,句句錐血,卿沅瞬間蒼白了血色,仿佛被卡住了咽喉,呼吸一時有些困難??伤€是咬著牙道,“我……相信他?!?/br> “你信他?多么可笑的說辭啊,沅兒何時變得如此幼稚?!鼻涮摾湫χ酒鹆松?,“罷,我逼了你這么多年,這次便由你自己選擇。你左手邊第二層里有兩個瓷瓶,紅色救人,黑色殺人。如何選擇皆在你自己,你好自為之?!?/br> 說話間卿虛已接近房門,將要離開時卻微微側首,意味深長地看了卿沅一眼,“沅兒,你以為你知道的就是全部嗎?不過無論如何,結果都不是你能決定的?!?/br> 卿沅握緊了雙拳不語,她只是直直地鎖著他離去的背影,似要從他淡漠翩然的背影中,窺出幾分他勢在必得的玄機。 可她終究是失敗了,如同過去的很多次一樣。她從來都不曾看懂他,不曾看懂他所做一切。 房間外的卿虛冷覷了眼身邊低頭縮腦的小原,拂袖又往蓮池方向而去。 “如何,偷聽之后有何感想?”卿虛在蓮池邊站定,目光落在池中那株青蓮上,眼中卻幽無一物。 小原心思單純,又跟在卿虛身邊多年,是這國師府中唯一不怕他的人。所以他聞言只是吐吐舌頭,“國師大人,您是不是記錯了啊。攝政王的那副毒藥,明明紅色的是藥引,黑色的才是解藥?!?/br> “呵,”卿虛笑得高潔清潤,“你說的不錯?!?/br> “您記得?那為何要……”要騙卿小姐。小原還是呆頭呆腦地問,絲毫沒有察覺任何不妥。 “為何要騙她?小原,你可知我為何與謝奕風合作?” 小原一呆,差點跟不上國師大人跳躍的邏輯,想了想道:“國師大人欲得皇上信任,并掌朝中大權?!?/br> “呵,權力于我……算的了什么?”卿虛不屑地嗤一聲,音色又漸渺遠,“南國歷任國師皆是皇室從小培養的孤兒,斷絕人欲,不得娶妻,孑然至死?!?/br> “我做這許多,不過想要一個要挾謝瑛的籌碼罷了。而謝奕風既然擋了我的路,那他的死對我來說才更有意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