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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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不要一副難搞的樣子。從那天起你就老是一個人半夜坐在書房里?!?/br> 我對盛嶼說。 盛嶼手指并起搭在眼上,揉了兩下,松開。他把藥瓶收進抽屜里,藥瓶里的藥對我沒有用處,我不再吃了。 “帶你出去走走?!笔Z遞了一件外套給我,我看到他唇上微青的胡茬,只一點點。那里以前是光潔的。 我們走到德輔道,前面是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深藍色。周圍的人行色匆匆,身邊的紅綠燈不斷變換。 我一到夏季就愛出手汗,整只手如一條濕冷滑膩的魚,是人都要嫌的。但是盛嶼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他抬頭看紅綠燈的眼神讓我心碎。 我看到地上有各式各樣不同的鞋。有嶄新的運動鞋,有光亮的尖頭皮鞋,有鏤空的塑料涼鞋,還有我最喜歡的,黑色細高跟鞋。 也有人是不穿鞋的,那個人是一個乞丐,坐在路邊,對著來來往往冷漠的人叫帥哥美女。 一種鞋是一種生活。 “你想要哪一種鞋?” “什么?” “我最喜歡細高跟鞋。穿上黑色的細高跟鞋大步向前的感覺,一定很好?!?/br> “對我而言,哪種都是無所謂的?!?/br> 盛嶼帶我走過人行道。 “對我來說。如果不是細高跟鞋,那就不痛快?!?/br> 盛嶼看著我,目光像細鹽一樣落在我身上。 “我會讓你穿上的?!彼f話聲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后來我拉他去了一家很小很窄的小店里吃餛飩。我上學的時候,一直翻過學校的矮墻,跑到這里,給七塊錢可以吃一大碗。 橙紅色的油膩膩的桌上停有一只翕動著翅膀的蒼蠅。 隔壁桌上荒蠻的故事通過蒼蠅的翅膀傳到我們裝著餛飩的碗里。 盛嶼一直低頭吃著餛飩,腮邊一鼓一鼓的。但我知道他在聽著隔壁桌的話。 “那個狗逼最后和那個傻逼換了芯片?!?/br> “cao?還有這種事?” “狗逼走運了呀,碰上一個活膩了想進去的?!?/br> “后來呢?” “后來那傻逼進了監獄。狗逼好好活著,被福利金養著。但沒人見過狗逼笑過?!?/br> “真他媽是個傻逼?!?/br> “狗逼真他媽走運?!?/br> 盛嶼吃完了餛飩,托著腮看我,目光沉沉,仿佛牙疼。我這碗餛飩放多了辣椒,辣得幾欲落淚。他忽而笑了,扯了一張紙給我。 我擤著鼻涕想,這故事一定是假的,哪有這樣的人呢。 接下來日子如海。我的績點像降調。 我們白天無事可做的時候就一起看電影,看了很多電影。我最喜歡《楚門的世界》,那里面楚門的臺詞,我反復念讀。 “如果我再也不能看見你,祝你早安,午安和晚安?!?/br> 我想我走的時候,可以故作堅強地對盛嶼說這句話。畫面的濾鏡我都想好了。 有一夜,我又醒來,像之前一樣,急于喝一罐冰可樂,可我身邊沒有盛嶼。我自己去拿可樂,聽到書房里的聲音,我把耳朵貼到門上去,是盛嶼在書房里打電話,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聊天,盛嶼的語氣決絕。 我灌下可樂,輕輕打了一個帶著碳酸味道的嗝,那邊的盛嶼打完了電話,他打開書房的門,剛好看見前面的我。 有那么一瞬間,在白色的燈光下,盛嶼看向我的目光讓我想到擁抱明火的飛蛾。 過了幾天,我帶著開玩笑的語氣問他,“你說那個狗逼和傻逼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盛嶼往我的吐司上厚厚地涂上我喜歡的果醬。 “不知道。那我覺得那人不是傻,他是聰明?!?/br> 我咬著吐司。想同他說,這種聰明,還是免了吧。 盛嶼幫我熱過牛奶,他把牛奶比在餐桌暖黃的燈下。這個燈是他昨天和我一起買的,換掉了之前那盞淺白色的。 盛嶼讓我透過玻璃杯去看那杯牛奶。 我看到,白色的牛奶和暖黃的燈光發生了奇妙的反應,顏色如同微醺的落日。 我把落日喝到肚子里,落日在我體內發揮余熱。 然后我的腦袋忽然變得很重,眼皮耷拉下來。 模糊的視線里,盛嶼漆黑的眉眼亮如恒晝。 我聽到盛嶼在我耳邊低聲說話。 他說的是楚門的臺詞,“如果我再也不能看見你,祝你早安,午安和晚安?!?/br> 我醒過來之后,盛嶼已經不在了,我手上纏著紗布,紗布下是一道新鮮的口子。 我打開績點程序,看到我的績點在四分以上。 那傻逼和狗逼的故事果然是真的。我是那個走運的狗逼。 我趕緊去看程序上新出來的入獄名單,如果按著我的芯片來,他應該已經進去了??伤辉?。但可以確定的是,我以后的績點再沒有跌下過四分。 我穿上了黑色的細高跟鞋。其實穿這種鞋走在街上的感覺一點都不好,搖搖晃晃的,很酸很累,完全無法大步向前。我很少穿這種鞋,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書房里,穿著棉拖,畫漫畫。 我經常在半夜醒來,像劇烈地渴求一罐冰可樂一樣渴求盛嶼。 我記得陳續給我的地址,我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到那里,想找一點盛嶼的消息。但那里,早就被警察查封了。 我開始習慣在人群里尋找盛嶼。角落里那個男人,側臉線條和他一樣落拓。幫我補習法語的女教師,她的手和盛嶼的一樣好看。入冬之后的初雪,寂然如他的眉目。 細雪最終變成濡濕的鹽。嘗上去像生理鹽水,和淚差不多。 最后一次,我走過德輔道,穿過十字路口,把音樂調到隨機播放。 有一首歌忽然出來,讓人想在微醺的落日下面燃燒著奔跑。 我把那首歌調出來,落日飛車的勃艮第紅。 我很抱歉當初把盛嶼給我說的落日飛車誤以為是QQ飛車一樣的東西。 不知道現在和他說對不起來不來得及。 我走到路的盡頭,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準備往回走的時候,又看到那結著黑紫色漿果的草,頂上有百花。 我蹲下看它,想著自己至今不知道它的名字。 “商陸。它的名字叫商陸?!?/br> 他在我身旁說。 勃艮第紅重新播放。 你看,現在和盛嶼道歉是來得及的。 完。 接檔新作《心臟守則》(病態h)(又名《他紐扣上的頭發》) 很感謝支持我等待我的各位。我曾有過把大家的名字都一一打出來,一一感謝的雄心壯志,但考慮到那排面會過于盛大,只得作罷。 我在寫作的過程中時常有著懊惱難過的時刻,害怕自己并非珠玉,不敢過分雕琢。在灰暗的時刻,是大家點亮了我。 雖然說出來很沒有骨氣,但的確是因為你們,所以我存在著。 白色是我完成的第一個作品,以后也會繼續寫下去,不會放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