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沒發出什么聲音，何淼無意轉過頭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

    “今今，你起了啊?！?/br>
    “嗯?！敝x今今雙手抱肩，半靠在墻上，也不知看了他多久，“在做什么呢?！?/br>
    樣子倒是波瀾不驚的，似乎何淼百年難遇的下廚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么。

    何淼開始邀功：“烤了面包、煎了幾片培根，還照著下廚房app做了幾個pancakes。喏，我正在找草莓果醬，找好了準備好了就叫你哈?！?/br>
    謝今今：“哦，我不喜歡吃西式的早餐?！?/br>
    何淼：“……你不是學英語的嗎？”

    虧他還大清早就跑到超市里買了一堆食材回來，以為謝今今只中意西餐，真是多此一舉。

    謝今今臉色淡淡的：“我也沒什么胃口。你有煙嗎？”

    “有的有的！”何淼先是一愣，隨后連連點頭，就怕謝今今下一秒就走人了。

    謝今今低聲道了聲謝，非常自然地坐到餐桌旁邊，何淼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煙遞給謝今今，樣子十分乖巧。

    “愛喜爆珠？”看到包裝盒，謝今今就笑了下，“你怎么抽這么淡的女人煙啊，我還以為你起碼是軟中華呢?！?/br>
    “那玩意味道重，抽多了嘴巴臭，還容易上癮?！焙雾档?，“我們家長輩個個得過肺癌，我怕死呢，也就抽著玩玩?！?/br>
    “嗯?！敝x今今抽出一根點燃，動作嫻熟，“是要少抽?！?/br>
    ……

    等何淼準備好所有早餐，坐到餐桌旁邊的時候，謝今今已經點燃她的第六支煙了。

    何淼有些擔心：“今今，你早飯都不吃就抽這么多煙，對胃不好啊?！?/br>
    “偶爾放縱一下?！睙煀A在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間，裊裊升起的煙霧將她的臉描畫得有些朦朧，“我不餓，你先吃吧?！?/br>
    “我……”

    何淼欲言又止。

    他就這么吃幾口飯，又看一眼謝今今，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十幾分鐘后，還是謝今今忍不住開了口。

    “有什么想問的你就問吧。我昨晚喝了點酒，有些事情記不清了?！?/br>
    何淼：“……”

    感情她昨晚根本不是情到深處自然濃，而是酒精催化？！

    他覺得自己有些受挫。

    不過何大少爺的心態向來不錯。他很快端正了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問她：“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問得含混不清，卻挺聰明的。

    即沒有揭開她的傷疤，也沒有戳人痛點。都到這個年紀了，很多事情其實也不用在臺面上擺得太清楚，心知肚明就夠了。

    謝今今吐出一口煙，反問：“你覺得呢？”

    她竟然又把這個話題拋了回來。

    何淼作沉思狀，委婉地試探她：“肯定不能放過他們……但是得用文明的方式。別把自己搭進去就好?！?/br>
    “你別試探了，這事我還是記得的?！敝x今今瞥了他一眼，臉上沒帶什么情緒，“我昨晚說要殺了他們，算是氣話，也不算吧?！?/br>
    何淼短促地“??？”了一聲。

    謝今今問：“你覺得你了解我嗎?！?/br>
    這種情況下何淼一般應該點點頭的。但是謝今今的眼神太過直白清冽，逼他坦誠，沒有任何斡旋的余地。

    何淼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慢慢地搖了搖頭。

    謝今今“呵”了一聲，聲音輕輕柔柔的，卻是獨屬于謝今今的輕柔。

    她換了姿勢，將兩腳搭到椅子上，整個人蜷成一團，手里又夾了支煙，那樣子看著要多寂寥有多寂寥。

    “你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吧?！彼f，“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挺慘的？特別特別可憐？”

    何淼沒敢吱聲。

    謝今今淡淡地笑了下。

    “沒事，你不用這么小心翼翼，也不用為我難過。這其實也沒有什么慘不慘的。我覺得還好?！?/br>
    她抬頭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

    “真的，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多慘。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