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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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椰住了兩天如家,此時的她正站在如家的純白紗簾后,手中持著新買的手機。 “秦小姐,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給您篩選出租房的位置,現在方便來看看嗎?”聽筒里傳來地產經紀的笑聲詢問。 “好的?!边@家地產公司效率出奇的高,她昨天才丟的號碼,今天就打來約看房子了。 雪椰根據地產經紀人傳來的短信,在如家樓下找到了那輛來接她看房的純黑Mulsanne。不過,現在做地產的這么掙錢???租房客看個房都派這種級別的豪車接送了? 她忒自坐在小牛皮的豪車后座中,司機副座坐著個笑瞇瞇的地產經紀,他長得很顯小,一說話嘴巴旁的酒窩就特別明顯?!啊恢狼匦〗愕念^發是在哪里做的???真的很漂亮呢!非常適合您哦!”那小經紀人沒話找話,態度很是熱絡。 “自己剪的?!毖┮π?,沒好意思讓他自說自話。 “哇!”那經紀人回頭又打量了下雪椰,夸張無比的笑了?!扒匦〗闶切∠膳畣??不止人漂亮的不行,還有雙這么巧的巧手,您這樣別的女孩還有活路走嗎?” 他一句話說得雪椰楞了一下——到底是地產經紀人,隨便句話都能奉承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地步。 “真的真的啦!現在像您這么貌美還持家的女孩子不多見啦!比如我女朋友吧!隨便做個頭發都要幾大千的,您看看我,每天得跑多少業務才夠她揮霍無度??!”雖然嘴巴里是在貶低女朋友,但小經紀人表情卻還是那樣甜蜜蜜的。 “雖然有點唐突,不過呢!像秦小姐這么漂亮溫柔的女孩子,恐怕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男朋友肯定也是不摘星星的!”小經紀人繼續說道,他的隔壁肘里夾著個白色的平板,雪椰眼角余光瞥見他時不時拿到手里,發送什么信息出去后又夾回腋下?!澳f我說的是不是呢?” 雪椰笑笑沒回答。 他全程都在吸引雪椰的注意力,車輛也行駛的非常安靜平穩。等到車輛停了下來后,雪椰才意識到這一路凈陪著他閑聊了,甚至都沒注意到自己到底到了哪里。 雪椰從后座開車門?!拔襾黹_我來開!”那小經紀人連跑帶跳的沖了下來,趕在雪椰開門前幫她開了后車門。還抬手攔在車頂棚,十分細心和狗腿。 她心中飄過一絲異樣,躬著身子下車后。目光下意識朝周邊打量去,忽然她神色一肅,停止了四處環顧。 這是座普通的中檔小區,大門敞開,崗亭里站著個穿了身保安裝的男人,正對來往的行人車輛巡視。 小區從外觀來看可以瞧出不是新樓盤,隱在扶疏的梧桐樹后是數棟白紅相間的林立小高層,毛估估都在二三十層之間。 大門前是一個漢白玉噴水池,兩頭一比十比例的純白小象做卷鼻噴水狀。而潺潺清水就是從那鼻孔撒到半米深的池子中的,敲冰碎玉之聲不絕于耳。 這里——雖然她已經多年沒踏足過這個地方。就算周邊很多建筑都變了,就算這里的馬路拓寬了,但她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秦小姐,這邊請!”小經紀人打斷了她的思緒紛紛,想引著她往小區內走去。 雪椰垂下了長睫,那濃密的羽翼停頓著。時不時又顫幾顫,似是兩扇小蝴蝶,安靜停頓在那,欲飛不飛的。 “秦小姐?請跟我來哦!”小經紀人笑著繼續說道。 雪椰輕‘嗯’了一聲,緩慢跟了上去。這小經紀人異常的配合,也走的很慢。 小經紀人在崗亭保安那里打了個招呼,雪椰微微側過臉去。那保安是個大叔,看見雪椰就禁不住露出笑容來?!笆乔匦〗銌??您回來啦?”雖然好幾年不見,但像秦小姐這種長相的女孩,他可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即使對方換了發型,人也消瘦了不少。 “咦,你們認識哦?”小經紀人將平板抱在手中,笑瞇瞇的看了眼保安大叔,又將視線回到雪椰身上。 雪椰沖保安大叔蒼白的笑了笑,然后轉身對小經紀人輕聲說了句?!拔矣悬c不舒服,要不今天先不看房子了吧?!?/br> “那就趕緊去我們要看的房子里休息一下吧?現在您這樣不舒服,強打著精神坐車不是更難受嗎?”小經紀人彎下腰,情真意切的關切道,連臉頰邊的小酒窩都不見了。 雪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眸子更幽深了。仿佛里面有個無底漩渦,能引得人醉死其中?!澳恪?/br> “秦小姐,快走吧!”小經紀人認真的打斷了她。 一句嘆息從她泛白的唇邊逸出,只得再度跟了上去。 小經紀人約的房子就在小區左手邊第二棟第二個樓梯口,兩人站進了電梯后,他在雪椰的幽深目光中按下了十層。 電梯的速度不快,就像雪椰的心情。緩慢而低沉,卻也漸漸拔高。 小經紀人引著臉色不是很好的雪椰步出電梯。這個小區的格局都不是大房型,小的五十坪左右,大的也就百坪。定位是剛結婚的小夫妻或者三口之家,價位也隸屬中檔。 “您看,就是這間哦!”小經紀人推開了暗紅色防盜門。這層共有三家,他選的是當中那戶,五十坪左右的小套。 “秦小姐,不用換鞋的!”小經紀人笑著阻止了雪椰在玄關扒開鞋柜的舉動。 這間小房子維持著原本的格局,一室一廳一衛還有間小小的廚房。 木紋地板滿鋪了整個空間,入目就是一張布藝雙人沙發,繁花點點。茶色的玻璃幾被擦的一塵不染,黑色的遙控器斜插在布藝盒中,旁邊擺著只淺藍小豬陶瓷水杯。 而正對著沙發的電視墻上,掛著臺有點厚度的小電視,尺寸也不大。和現在越做越薄越做越大的電視不同,明顯能看出它有些年份了。 圓柱形的空調立在電視墻邊,上面還搭著張淺黃蕾絲的布藝。 沙發身后是個巨大的畫框,等人身高。上面描繪的是個金發美人,她體態嬌妍,穿著古羅馬的米色短裙,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仿佛揉碎了太陽光,卷發垂至腳踝,雙手交疊在心口做捧心狀。 粉紅的小嘴微微張啟,似乎在訴說著什么。似乎是十分陽光的一張美人像,但卻不全是。這畫像中的女人神態極為困惑,碧綠的眸子中,左邊祥和無比,右邊卻似有火焰閃出。 而她纖細的背后,左邊長出了張白色羽翼,纖毛畢現到像是眨下眼它就會被展開——畫看到這里隱喻著這女人是個天使,或許曾經是個天使? 但她背部的右邊延伸翅膀卻突兀的變成純黑,還在往下滴淌著黑綠的液體,一條鎖鏈將她攔腰束起,那鎖鏈的盡頭是火紅的一片虛空。 一半天使一半惡魔的等身人像十分攝人心魄,雖然油彩稚嫩,但畫里那種墮落向往被拯救的感覺卻描繪的很準確。在畫像的最下角,還留有畫家的單字署名——椰 2012年7月。 她的指尖不自禁的輕顫了顫。小經紀人已經走到了居室前,他按開了男女主人房的燈,又笑瞇瞇的朝她打招呼道?!扒匦〗?,請來看看這邊?!?/br> 雪椰游魂般的走到了居室中,里屋日光燈雪白,打在淺黃暗紋的墻紙上顯出溫柔的暖光。一張簡歐的木紋大床在里居正中,席夢思床墊上沒有鋪床品。 而另一側的整面墻都是滑索衣柜,相同的簡歐風格。雪椰輕輕推開了那扇衣柜移門,清雅的熏香從角落安靜逸出。數條女性長短不一的連衣裙零落掛在其中,有一件,是嫣粉的斜肩小禮服。 她突然顫栗了一下,探出小手似乎想摸,卻克制的收了回去。眸前也漸浮起說不清意味的水色。 “秦小姐怎么樣?喜歡嗎?”小經紀人笑著樣了樣平板?!耙灰F在立即簽租約?” 雪椰沉寂的搖了搖頭,小經紀人似乎吃了一驚,他沒有想過她會直接拒絕。 “不是很中意,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一步了?!彼哪樛耆谠陉幱爸?,根本看不出神色。 雪椰轉身就走,小經紀人趕忙追上?!扒匦〗?!” 她原本已經等在電梯口,見小經紀人追了上來,又改往電梯隔壁的安全通道走去?!扒匦〗?!” 秦雪椰一步都不停頓,她扶著安全樓梯的扶手,原本還是走,到最后卻變成了往下飛奔,速度疾到鬢發都飄了起來。 她的心跳的好快,真的好快!那悶痛感幾乎要逼炸了她。 雪椰這一路狂奔,竟比小經紀人坐電梯還要先一步抵達一樓。她捉著手機往前跑,很快就出了一樓。 原本柔柔的短發因為汗濕而黏了幾絲在臉上,清澈的秋日陽光給她整個人打上了層幽冷的淡暈。她慌不擇路的沖出了小區,連門口的保安和她打招呼都沒有理。 小經紀人從電梯口跑了出來,手里還捉著只平板。原本笑瞇瞇的臉色變得有些晦澀暗沉,與此同時,從小區某拐角陰暗處緩緩步出了歐邵峰。 小經紀人臉色不怎么好,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沖歐邵峰輕搖了搖頭,然后又羞愧的低下頭去。 歐邵峰仰起臉,淡淡的仰視了一眼十樓半開的窗戶?!白甙??!彼砗蟮男」亮舜列〗浖o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警告。 小經紀人——其實是歐邵峰空降的新助理小姚,楊麗君雇來的那個。小郭雖然沒有真的被解雇,但卻被楊女士硬賽過來的小姚分了很多權柄。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兩人私下經常斗的跟烏眼雞似的,但還要維持著表面的平和。 不過要不是雪椰認識小郭,這假扮經紀人的活怎么也輪不到新來的小姚做。 “你以為簡單嗎?”小郭用氣音問道。 “我沒說簡單??!”小姚回以個口型,但眼看著歐邵峰自己步出小區上了車,兩人趕緊跟了上去。 ** 雪椰又在如家住了兩天,最后在手機上找了間城中村公寓。 老舊公寓沒電梯也不高,攏共就七層。前臺交錢就能入住,租一押一,按月結清。挑高的第一層是商鋪,從二樓開始隔成了房間。 搬家的那天雪椰一人坐著地鐵抵達公寓,她自己將行李箱搬到三樓。走廊很暗,兩邊都有房間,她租的是302。轉動鑰匙開門后,鴿子籠般的內部盡收眼底。 簡單的睡房和衛浴結構,廚房陽臺通通沒有。墻壁還薄的很,一路光走樓梯就已經聽見好幾扇門板后的哼哼唧唧聲了。 裝潢異常簡陋,墻壁根本沒粉刷過,貼滿了廉價的宣傳海報。很多地方都有暗黃的污穢,雪椰像沒看見一樣,眉眼不移的拉著行李箱走了進去。 典型的城中村公寓。房間正方形,迎面窗戶很狹小。也沒裝防護欄,還伸出了幾條滿是銹痕的鐵桿作為晾曬。 一米五的木床在房間最右側,當然沒有席夢思床墊。只有一張麻編的床褥,倒刺的毛邊都還清清楚楚。 雪椰將行李箱靠在墻邊,先是進了衛浴間。衛浴沒窗戶,里面黑洞洞的。她按了門邊的開關,衛浴里的燈泡茍延殘喘的眨了幾次,最后還是沒亮起來。 衛浴里轉身都困難,一個人站在里面洗澡,另一個人就沒法坐便的那種困難。 她將手機的照明開啟,映出了衛浴里的全貌。 淋浴和坐便器是在一起的,門口有半人高的洗面盆,墻上的水銀鏡被牙膏飛漬和其他什么污垢掩蓋住,沒法發揮它鏡子的職能。 洗面盆原本應該是粉紅色,但明顯上幾任房客都很邋遢,任由它被黑黑黃黃的污漬遮蓋住。 雪椰擰開水龍頭,布滿黃色水銹的它尖叫了幾聲,緊接著又顫抖了下,這才猛地沖出了大量水流來。因為洗面池過小,水龍頭的角度也不夠精確,雪椰的白襯衫上都濺濕了一大塊。她也不生氣,輕輕擰小了水流后接了半盆水。 又找了塊抹布,從衛浴間開始慢慢擦拭打掃。 她十分有耐心,等衛浴間洗涮一新以后又走到睡房里掃地撣塵,清理了浮灰后才跪在地上一格一格的擦拭陶瓷地板上污漬。 灑掃完了后把唯一的窗簾拆下來過水,隨著水流打起的漩渦,洗面盆里飄起小強的尸體。黑色的小身軀在里面浮浮沉沉,雪椰伸手將它們撈起來丟進坐便器里。最后搓了不知道多少遍那窗簾才變成正常的暗紅色。 等到全部做完以后,時間已經從上午變成了下午。 雪椰又彎腰將床上的麻褥抱到衛浴間拍拍,清灰瞬間飄灑了起來。撇過頭去都沒法避免的嗆咳了好幾聲。 纖細的皓腕在空氣中揮了揮,驅散了那清灰。又將床褥重新鋪到了床上,她打開行李箱,又拿了床小被褥墊上后才罩了淺藍格紋的床品。 雪椰現在整個人就像只花斑貓,取了睡衣她走進浴室洗澡。萬幸雖然公寓環境衛生堪憂,還好是有熱水的,雖然時斷時續。 洗完澡她又閑不住的收拾行李箱,幾套完全退了流行的衣裙被她晾在公寓里自帶的布藝衣柜中。 這個時候薄薄的墻壁傳來一片腳步聲,走來走去的雖然快,但很有律動感,不是雜亂無章的那種。聽聲音來處可能是她的正對門? 雪椰耳里聽見隔壁的房門開了,一個男人大吼了句臟話。但只有那么一句,那人罵完又趕緊關門縮了??赡軐﹂T里面的人太多,他慫了吧! 住在這種城中村公寓里面的流氓肯定不少,踢到鐵板的可能性很大。雪椰靠在床上玩了會手機,又閉目歇了會兒。 等到她再睜眼時,窗外日光已經被一片霓虹燈代替。XX酒吧之類的字樣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