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在一枝以前,易念成沒有任何接吻經驗,但他卻可以把那些挑起他渾身熱量的姿態神情,做得爐火純青。 時空翻折,過去與現在交疊重合。一枝的自制力像決堤大壩,情愛的洪水尋到了一個破口,旋即一發而不可收拾,迅速奔流。 他本能地閉上眼,吞掉了疑惑,吞掉了質問,吞掉了“易念成”三個字。 就連殘留在唇角的濕氣也被奪走。 一枝覺得自己要硬了。 短暫又漫長的一吻結束。 路燈流轉的暖黃光澤將一枝拽回了現實,他發現自己不知怎地整個人鉆進了易念成的懷里,于是下意識動了動,想要掙脫。 易念成卻愈發將他摟緊,一言不發。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相擁,各自都有心事,卻又不愿意打破這份微妙的默契,和難得的安靜。 易念成大學的時候就是個安靜的妙人,哪怕是在吵嚷的蘋果店打工,他也永遠是話最少的銷售店員,有問才有答,好似一個活體ai。 也正因此,一枝遲遲不敢挑明,更不敢越界,怕稍有不慎,就讓默契與安靜消失殆盡,給緣分蒙上一層煙霧和沙土。 “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易念成的沉默一直持續了整個回程。 回到辦公室,他幾乎是用撕的,將那身一本正經的西裝襯衫從身上剝離,套上了隨意搭在椅背上的純白t恤,又戴上了一副無框眼鏡。 一枝很想說點兒什么,可吻也吻了,抱也抱了,真到了這個關頭,胸中的千言萬語卻又融化成一淙酸澀的流水。 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易念成自始至終沒有看他,而是悶聲坐在電腦前,拂開辦公桌上的雜物,手指噠噠噠地敲起了鍵盤。 電腦的亮光倒映在眼鏡上,一枝看到了代碼編輯器頁面,知道易念成老毛病又犯了。 ——他心里一旦藏著什么事,體內的程序員靈魂便會熊熊燃燒,喜歡把一切憤懣、不甘、難過、悲傷統統消遣在指尖。 像是只有無情的字母與數字,才能對沖消解掉多情的多巴胺和內啡肽。 “您不開心嗎?”一枝有些哭笑不得。 他視線穿過顯示屏,落在易念成微微擰起的眉上;他當即就后悔了,覺得這話多此一舉,也覺得,對方心情不好的原因,可能在自己。 一枝左顧右盼,總算在角落看到了水壺水杯,他倒了杯溫開水,走近易念成。 未料易念成卻突然起身,雙手撐于桌角;巨大的顯示屏擋住了他勁瘦的身材,卻擋不住他急促的呼吸。 這么動作,文件、發票……一大堆雜物洋洋灑灑落在了地上。 一枝端著水杯,又想要去撿地上的東西,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 易念成眉頭不僅擰成了麻花,原本天藍如嬰兒的眼白,此刻也近乎赤紅。也許是酒精催的,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他大聲道:“林廿雙,你究竟是誰?” 一枝正拾著發票,聞言一滯。 被看穿了嗎?! 一枝咽了口唾沫,還是硬著頭皮謹慎地試探:“易總,您怎么了,我是林廿雙,是您的助理?!?/br> 他左手按住右臂,怕易念成透過小幅震蕩的發票紙,看到他微微的顫抖。 “對,你是我的助理,只是我的助理,”易念成笑中有怒,刻意加重了“我的”二字的聲調,“就要盡到我的助理的本分?!?/br> 一枝把發票放回桌上:“?” 易念成:“從今天起直到下個月新品發布會開完,你在上班時間不準離開我的視線,下班后要送我回家?!?/br> 一枝:“??” 易念成:“還有,早中晚工作餐都要陪我一起吃,每天早上我都要吃樂甘面家的熱干面?!?/br> 一枝:“???” 易念成:“還還有,不準和別的公司的總裁說話,不準收別的總裁送的花?!?/br> 一枝:“……” 好嘛,跟這兒等著自己呢。 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了真心話。 幼稚鬼。 一枝微微勾唇,極淺的笑,卻把夜色點亮了:“易總,您cpu我?!?/br> “對,我就是在cpu你?!币啄畛蓞s十分認真。 他認真出了某種蠻不講理的意思:“我不僅cpu你,我還java你,c 你,python你,mysql你?!?/br> * 易念成當了十年總裁,在工作里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風格。 可對上一枝,所有的說一不二、獨斷專行,就統統破了戒,潰敗如逃兵。 那日他嘴上嚷嚷著cpu小助理,實際上第二天一大早就開車去了江濱區的【樂甘面】,麻溜兒提了兩碗面條回來。 一枝來辦公室的時候,對著滿屋芝麻香都震驚了,說易總您怎么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易念成把熱干面拌勻推到他面前,別扭地摸摸鼻子說,我只是說讓你陪我吃工作餐,沒說工作餐誰買。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互聯網人就是當代游牧民族,沒有固定作息,下班時往往能看到太陽——早晨的太陽。 兼之近來易念成忙于新品發布會這個大campaign,前前后后各種準備活動,公司內外來回跑,微信步數每天都是兩萬步起跳。 辦公室基本被他當成了臥室,枕頭共鍵盤一色,牙膏味與熱干面味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