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天性敏感的小草經花神一碰,葉片盡縮,當場自閉。 “哈?”玉小霜扶了扶棒球帽,仿佛那頂帽子變成了一口巨鍋,她尷尬又不失詫異,脫口而出,“我?和神……” “君”字剛冒了個聲母,玉小霜接收到都春近乎警示的目光,慌忙改口:“不是,寧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和這位,這位先生沒有關系?!?/br> 寧念明:“我本來不忍心拆穿你,但你還在嘴硬。無緣無故跟了我們大半天,你當我真相信你是為了買花?我眼睛看不見,但心里不瞎?!?/br> 繼續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都春忙道:“寧哥,我不認識她?!?/br> 寧念明不悅:“那你剛才為什么那樣?說你和她有關系?!?/br> “只是開個玩笑,”都春虛抹了把額頭,仿佛那里有汗,他看寧念明皺眉不信,手掌舉至齊眉處,“真的,特真,我對天發誓?!?/br> 都春手還沒放下來,忽然一個炸雷從天而降,將花店的玻璃窗劈得微微震動。 ……就是說,雷公不用這么給自己面子的。 寧念明也被雷聲劈了個措手不及。他思忖了一會兒,忽然道:“花架第三排倒數第二個花瓶里,有幾束三色堇,晚上睡前你拿到臥室里?!?/br> 都春有些懵:“?” “三色堇的花語是沉默——沒有話說,可以不說?!睂幠蠲餮哉Z中含著薄怒,“管管你的嘴?!?/br> 都春:“……” “如果都春的話都是真的,”寧念明側身,沖著玉小霜方向,“你跟蹤我們,到底什么目的?” 方才都春問玉小霜為何要求“死”,問題被打斷了,此時寧念明這么一說,都春也順著附和道:“覺曉花店在花神堂旁邊開了很多年,我們寧老板的口碑在這兒擺著,你若是真有什么難題,寧老板能幫上的,肯定會幫?!?/br> 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都春的主旨只有一個:寧念明不是外人,大可放心。 以水仙的敏銳程度,應當能聽出來。 未料玉小霜還是一口咬死,口罩下嘴唇頻繁翕動:“我真的是來買花的?!?/br> 這話雖不合情,邏輯卻無懈可擊。寧念明和都春都很無語。 “買個花而已,為什么要跟我們去幾十公里以外的醫院?”寧念明想了想,正顏厲色地問,“你這話說的你自己信嗎?” 水仙花來的詭異,說的詭異,連找自己的目的也很詭異。她到底是想玩哪一出? 思及此,都春還是動用了靈術,在靈識中對玉小霜道:【小仙,既然今日你我有緣,我們不妨玩個猜謎游戲——猜一猜,到底是讓你說實話容易,還是讓我施歸靈術容易?!?/br> 如注暴雨忽而傾下,打在花店外的法桐樹葉上,砸出嘈嘈切切的聲響。 玉小霜身姿和窗外的樹葉同頻地抖了幾抖,緩緩道:“去醫院……只是個巧合?!?/br> “我原本一早就過來了,到了店門口,聽到您說今天要去市一醫院?!庇裥∷?。 她看著寧念明,但都春一下就聽懂了,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當時還愣住了,心想難道您知道我?因為我最近也在市一治療?!?/br> 說話間,玉小霜摘下口罩。 一張臉。 美麗,卻又可怖至極。 像橫死又不愿意喝孟婆湯,只得含著滿腔恨意,游蕩在三界之外的艷鬼。 美人在骨不在皮,玉小霜鵝蛋臉配高眉深目,一雙烏黑圓潤的杏眼下方,還趴著對可愛的臥蠶,頗有當下流行的“甜妹”風格。 然而臥蠶旁邊就很恐怖了——眼角上的皮膚毫無生氣地向下耷拉著,眼皮上留下的針線痕跡密密麻麻,如蜈蚣的腳。 再往下,她鼻梁兩側比常人略寬些,都春定睛看去,發現彼處有一對夾板將鼻子夾起,很像電影《死寂》里的那個木偶。 都春何時見過如此長相的“小仙女”,連自己花神的身份都忘了,脫口而出:“你這是……” “整容,整殘了?!庇裥∷齑礁闪?,嘴角扯出個難看的向上弧度,接著飛速戴好口罩,“抱歉,嚇到了二位?!?/br> 都春回過神來,明白了玉小霜這這一身反常打扮的原因。 他看了眼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寧念明,嘆了口氣,在靈識中道:【小仙,口罩這累贅就免了,寧先生看不見,我也不在意?!?/br> 玉小霜用靈術回答:【戴口罩實非我意,只是我鼻子被做壞了,不通氣,只能用嘴巴呼吸,呼吸得久了,又干又痛?!?/br> 她語調沒什么情緒,云淡風輕的,像在說“今天天氣不好”抑或“中午的飯真難吃”一樣平靜。 “之前我一時沖動,做了整容,沒想到會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庇裥∷?,想揉一揉泫然欲泣的雙眼,卻因為怕痛而作罷,“最近在做修復治療,今天正好是我去市一醫院復診的日子,就這么巧?!?/br> 巧合之所以被稱為巧合,就是因為它讓人不敢、也不愿相信。 話畢,玉小霜“嘶”了一聲——因為治療原因,她的眼皮里長了不少倒睫,稍微動動,就會刺到眼球。 “我看你也挺漂亮的,為什么要去整容?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都春是真的疑惑,干脆把縈在心間的問題說了出來。 同時他基本錘實了一件事,那就是水仙花一心求“死”,和她整容失敗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