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傳聞,那是被白鵝湖湖神選中的標志。 成為“祭品”的標志。 盧念澈收回思緒,將注意力集中在腳踝處。 可是除了冰涼湖水的觸感,再無其他。別說水草了,他連片小苔蘚都沒摸著。 頓了頓,他深吸一口氣,決定繼續往“鵝頸處”走去。 好不容易抓住了來廬城拍戲的機會,時間緊迫,機會難得,必須一探究竟。 他不能讓好友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馮蔓,阿蔓。 盧念澈默念好友的名字。 阿蔓,你若在天有靈,就告訴我,三年前的白鵝湖中,到底發生了什么。 湖面風大,氣流打著旋兒從盧念澈耳邊呼嘯而過。細碎如刀割的聲音令他雙腿發軟。 膽戰心驚之際,他不小心拽到了自己的口袋,摸到了個鼓鼓的東西。 掏出一看,是白天長者給的“辟邪瓶”,小瓶子經晦暗月色一灑,周身透出幾分光怪斑斕,有些怪異。 辟邪瓶質量并不好,瓶蓋似乎是受到了摩擦,半開不開,里面有幾顆白色顆粒跳了出來,沾在盧念澈的虎口上。 這小地攤貨帶在身上,純純是個累贅,他剛準備隨手扔掉,然而下一秒,腳腕處傳來一陣滑膩的冰涼,盧念澈登時汗毛倒豎,整個人失去平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地盡沒入水。 入水的瞬間,他在心里想:壞了,要交待在這里了。 祭品竟是我自己。 只瞬間,沉睡的白鵝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咽喉,鵝頸處憑空多出了一個約摸半米的旋渦,無聲地凝聚,旋轉、翻涌。 睜開眼的時候,盧念澈發現自己整個人呈“大”字型趴著,大片的藍綠色讓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揉揉眼睛,用有些模糊的視線辨認了一番,覺得這種藍綠色,酷似攝影棚吊威亞的綠幕。 “這是……哪兒?”盧念澈撐起手臂準備起身,卻發現關節仿佛螺絲銹蝕脫落的齒輪,一整個散了架。 連感覺都如此相似。 剛入行的時候他沒名氣沒資源,又人微言輕,經濟公司見人下菜,一口氣給他接了三四個仙俠劇的小配角。 仙俠劇都在一個影視城開機,有時候拍完了a劇的文戲,連頭套和妝容都不用換,能無縫銜接到b劇的動作戲去吊威亞。 威亞一吊幾小時,晚上回賓館的時候,他骨頭都是軟的,只有葛優癱的份兒,和現在這種散架感何其相似。 思及此,盧念澈頭更痛了,苦笑著喃喃自語:“我哪怕是死了,也擺脫不了拍爛劇的命運啊……” “哎,我說上面這位,你還沒死呢,我先死了?!?/br> 盧念澈身下冷不防傳來一個聲音。 他胳膊發酸,尚未撐起身體,聞言差點沒嚇成心肌梗塞。他一泄氣,整個人在牛頓第一定律的作用下,又重重地趴了回去。 “哎!痛痛痛!你故意的吧?”胸腔下的聲音更大了,“我的腿要斷了!” 盧念澈回過神,當年組男團時的舞蹈功底還在,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到旁邊。 只見原本自己身下的位置,也有人。 這人雙臂霸道地橫張,呈“大”字型趴著。 盧念澈在演藝圈打拼,常年面對鏡頭,比普通人瘦太多;對比起來,就讓他身下那位身材正常的人有些腫。 “抱歉抱歉?!北R念澈很不好意思,垂眸看見趴著的這位一頭清爽短發,試探地問道,“這位……先生,勞駕問一下,這是陽間還是陰間?” 那人好像被壓麻了,腳踝處真的腫了起來。他一直沒能起身,聲音悶在胸腔里:“什么陽間陰間,這是我的寢殿?!?/br> 盧念澈:? 啥玩意兒就寢殿?誰家寢殿整得跟威亞綠幕似的? 等等……到底是什么人,會管臥室叫寢殿? 片刻后,那人終于直起了腰,單看身板兒,是個寬肩細腰的高挑男孩。 只是白t恤被盧念澈壓得沒了形,一半塞在褲腰里,一半掛在外頭,露出纖白的腰部皮膚。 男孩的注意力顯然不在皺巴巴的t恤上,他卷起褲管往腿上看去,邊看邊埋怨似的咕噥:“這里是白鵝湖底?!?/br> 盧念澈:?? 他環顧四周,發現那些綠幕一樣的東西,的確是成片的湖水。湖水之中間或有水草上下擺蕩,細小的氣泡隨之搖曳,投下淺綠色光斑,在自己的手臂手掌間上下浮動。 四周靜得能聽到咕嘟咕嘟之聲。 可如果真是在湖底,他一個靠氧氣存活的碳基生物,應該早就讓湖水嗆得半死不活了。為什么現在還能自由呼吸,流暢說話? 男孩仍是低著頭,后腦勺的頭發因為激動揚到了額前,蓋住眼睫:“不信?你看看你腿上纏的水草?!?/br> “水草”二字咒語一樣激活了盧念澈的大腦,他往腳踝看去,果然見一些長條狀植物黃黃綠綠繞成一團,剪不斷理還亂。 “你還真會挑地方啊,我都準備睡覺了,結果,啪嘰,天降一個你,把我砸得頭暈眼花?!蹦泻氐着?,“你掉下來就算了,還拔我腿毛?還把我腿抓破了?還往我傷口上撒鹽?” 面對質問三連的盧念澈:??? 半醒未醒之際,他的確感覺到自己抓到了什么東西,滑了吧唧膩膩歪歪,他以為是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