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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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就是。兩人從密欄的陳罪書上讀到了佐證。 第二層的陣法可以療愈,這些人不會死,始終保留意識,林暄想讓他們感同身受地嘗她受過的苦,反反復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們推測,陣法中心,受報復最多,最不成人形的一個人,應該就是阮顏愈流言里的第九代家主。 這個人本來就剩一口氣,只靠第二層的療愈法術吊著,被拖出來的時候人不人鬼不鬼,竟然笑了一下,才斷氣了。 蘇視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br> 云青峭倒笑了:“此時了?!?/br> 從這里有密道通往血池,蘇視扛著那尸體,云青峭托著大雪。忽然蘇視道:“那手骨曾經在我身上寄生過,梁遠情說它神神叨叨,總是借我的手做些詭異的事——我們倆還一度懷疑這東西是不是先皇的殘魂,老督促姓梁的務點正業?!?/br> “你想說它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我對梁遠情那段,還有鬼帝做事的意圖不敢茍同,但徐倏不在人世,他們危在旦夕,應該是真的?!?/br> “包括我們都將崩潰這一點?” 蘇視比了一點點的手勢:“也不算恐嚇。其實跡象很明顯。你看梁遠情以前是個多么純真的二貨,現在別說心若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我覺得他離嘔血就差這么一點?!?/br> 云青峭若有所思。 “再看我們遇到的這些妖魔鬼怪,十疊云山的書魂樸蘭亭還算正常;那破石頭時想容就跟隱性神經病一樣;跟著是看著穩重一言不合就自殺的游絲;徐念恩更不用說了,兩面派,云里霧里,然后就是接下來這位——貨真價實的瘋子?!碧K視表情簡直不忍直視,“哎,大家開開心心過每天不好么?我的話,只要有根rou骨頭給我啃,我就很開心的!” 云青峭看著這位養尊處優、做過階下囚、當過明堂客的文人口中大學士。 “人生本來就苦,若是還不以一顆常樂之心來看顧眼前,豈不是太浪費了嗎?”蘇大學士說。 “你這種笑著哭的理論很新奇,可惜傳播的魅力太低,何況是正逢絕境。說出花來也沒有用,”云青峭說,“要是這局破了,以后慢慢說與我聽,如何?” 蘇視警惕且有些不懂:“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云青峭伸過手,就在蘇大學士以為她要訴衷腸的時候,發現這姑娘握住了他身后那具死尸的下巴,那張血痕的臉出現在她冷然的眸中。 “噓。把衣服脫了?!?/br> 蘇視眼前出現了一張如出一轍的臉。他不由地收緊了瞳孔。 千帆掩映,弱水之上,連綿的山脈被一層濃重瘴氣掩埋。從遠處看去,惟有一點皓然之光隱在深處,伺機而破。 抬頭時,低垂的天幕像一只食人的巨獸,無數人就在這獸口之中奔走。 能有幾人不折墮—— 幾隊車馬疾馳而過,領頭的梁落塵一心向前但掩不住憂色,他背后,鉛灰色的云際一只翅膀火紅的鳳凰反向而去,猶如放開了一個艷色的夢。 鳳凰的清啼似是悲聲,透過異彩泛爛的重云直拔而上,宛若平地刺出的鮮艷利箭,卻射不盡九重天。 在雪的盡頭隱沒了那些曾經的苦難,空墟的淵底有無盡的塊壘在生長。 但依然要面對不停更迭的時間—— “嘭——!” 紅蛇盤旋而上,虛空中好像有一座看不見的重階任它攀附。 血池不堪入目,一個還有意識的人在糜爛的軀體里干嘔了許久,也許是真的逼到極致,死無可禁,又被嚇破了膽,無膽便大膽,索性抬首破口大罵:“你這不要臉的娼婦!惡毒的妓女!你活該被人搞了千百次!我只可惜他們當時沒徹底弄死你!留得你這賤婦在這害人害己!” 新生的軀體不知是死是生,在代生的禁術里半死,又同時在開天的念力里半活,兩股力量混著人世權柄在軀體里瘋狂纏斗,清麗面容隱隱扭曲,似醒非醒。 林瑟玉蟄伏了一千多年,并不是因為冷靜,相反就是因為狂躁。她的靈魂比最猛烈的火還要爆熱,易怒狹隘,偏激脆弱。到了禮樂法治的時代,依然信仰以牙還牙以暴制暴之原則。 于是猛士一罵,rou身立刻被毒蛇淹沒,原本圍著代生新殼的林瑟玉也回轉而下,蛇首如刀捅著那人的軀干直插墻壁,那人一口血吐出,肋骨已經碾碎。 長蛇化為人身,美而妖冶。林瑟玉單手掐著這人的脖頸,眼睫上似乎都沾著血:“繼續說???” 那人是個不足七尺的流氓,常愛磕牙打屁侃大山,雖已半死不活,但驚異地發現,這所謂的“蛇娘娘”掐著自己的手掌竟然虛軟無力——就算是他已經這么垂死了,依然可以發現這軟弱! 他仿佛抓到了一個人最大的痛腳,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不靠那些邪術,你算什么?就算靠了邪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以為你能有什么好下場!傳聞此地有守靈庇護,蛇娘娘?你不得好死??!我呸!賤人一個!” 林瑟玉胸口起伏,眼底燒出妖異的紅火,獠牙刺出,美艷的五官幾乎扭曲,眼看就要化成蛇首去大吞活人,卻忽有一道樂聲自慘叫中彈起,劈開一道清明。 這樂聲乃是古琴,錚錚鏗鏗,非常冰涼,是上古非常盛行的靜心曲。 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