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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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丘之貉。 不過不論名有多難聽,其實都沒有差別。 正常人是斬不盡殺不絕的,無惡不善,他們這些怪物永遠都會野火燒不盡。 世界就是會有陰暗面。 鄔道長卻沒有再像當初那樣長篇大論,而憤怒跳腳:“你是在質疑你師父我的眼光嗎?!我的徒弟就是最好的!不管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明白?!” 他的徒弟們宛被狂風拍臉,沁入喉一口烈酒,辣的從頭到腳都恍惚起來—— 幻境不住搖曳。 湖心亭簌然散開,如荷展落擊碎靜湖,無數碎片紛飛而上,師門的夜話消失,鄔梵天和明韞冰陡然成了水月鏡花似的假象,徐倏心中驟然一恍,伸手欲抓,只逮住了老人的手腕。 對這太癡纏的黏求,業師似乎很無奈,依然放低了嗓音,向我說道—— “向前吧,向前——” 桃李春風吹過心口,松散心結,千年前的老師伸出手掌,掌紋在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怪物額上一過。 徐念恩閉上眼睛,覺得那就像一片粗礪的葉子,卷去了許多愁結的苦。 一片漆黑朝我噬來。 一片永劫的黑暗。 他的衣冠都在疾風里吹散,喉嚨里又有了血腥味,低頭看見自己抓住的手腕清瘦白皙,血管發藍,絕對不是不愛駐顏術、早就老成了橘皮的鄔道長真師父。 那一瞬間他好像顫抖了一下,抬眼時,只見一個人正看著他,長發狂亂地在空中作草書。 那一襲雪衣,針扎一般刺中眼底的死xue,簡直讓徐倏整個人都應激了起來。 方才被師門帶回的一點人氣在這刻焚滅,他幾近兇狠地盯著這個人。 樸素質這個人的長相,讓人想起大片大片無垠無盡的白河,好像無論如何不能在那片蒼茫上畫上一筆墨彩。 有時候徐倏覺得他是動容的,但每次看見他,又覺得是完全在自作多情。 就像他自己。 “你——”他明顯感覺到無形中有什么阻隔在兩人中間,使得那抓握的手指節慘白,仿佛要把對方碾碎。 然而樸素質臉上卻連一點吃痛都沒有,相反很是憐憫地看他。明明是仰視,卻帶著俯視的味道。 徐倏將他往前一扯,厲風瞬間在臉上刮出數道血痕,然而他好似半分不痛,下一扯更狠,數滴血雨沒剮去那句厲聲的質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兩人鼻尖幾乎挨在一起,咫尺內,樸素質的五官清晰,長發時從徐倏耳際擦過,但就在那一問之后,仿佛虛空中一條銀河如鞭甩下,抽的兩人如隔天塹——徐倏的指骨發出“咯吱”一聲,被松開了手。 他表情不可謂不恐怖,但樸素質只是很尋常地與他相視。 許久,他道:“不要問我?!?/br> 徐倏知道他越問就越不可能靠近這個人——有些人的遺靈跟自身秉性類似,樸素質云里霧里并不是一天兩天,換作明韞冰,只怕一問之下人已經灰飛煙滅了,哪還能像樸素質這樣還有個念想供他死盯。 但他沒有辦法控制住,家犬乖順只是因為有家,一條窮途末路的瘋狗是沒有選擇的。 腳下也好像旋著無數星斗,簡直頭昏目眩。 徐倏戾氣驟顯,目光化箭恨不能釘穿他毫無破綻的眼睛:“不問?你當我是什么?你躲在第三階天,不就是可以入夢的?這么多天,為什么一次也不看我?你真以為我會承你遺志?你真覺得我把那些蠢貨當人看?你知道我為什么在各地煉地神布造化嗎?你那么會算,肯定知道為什么——” 一句句的禁問加重砝碼,法則斬開深邃的鴻溝,兩人的距離越推越遠。 無形的網從背后收緊,仿佛永遠求而不得的夢想在逐漸消逝。仿佛永無回應的示愛又在地上瓢潑淋漓。徐倏猛地閉上眼,嘗到喉嚨里的血腥氣—— “錚——!” 那一刻萬物凝固,周遭氣流急速盤旋,即將崩潰的幻境停止了放縮,時空凍結的一瞬間,連樸素質臉上都出現了一絲異樣,而后那張臉很快就被冰藍的光華迷覆。 樸素質幽邃的眼底燃起一對藍火。 眼前是非常驚悚的一幕——如云似霧的幻景都被吞噬,在極其深邃的濃墨里,只有一只輪廓清晰的鳳鳥,猶如渾身披藍焰,灼著紅火的眼珠與之對比出令人極其不適的反差。 這東西不知道是鳳凰還是什么,見所未見,但大小至少是鳳凰的十倍不止,尾羽修長流利,一眼看上去幾乎有種詭異的綺冷之感,叫人想起那些蠻荒時代的苦難,好像就是由這樣的異雀帶來,又將之吞噬而去。 它明顯處于狂躁狀態。 樸素質看時,它已暴電般拱破那rou眼不可識的重重阻礙,漆黑的幻境里飄起大片的點藍之羽,簡直猶如已過死亡之國,比天宮還要奇異的幻景。 一道難以形容的尖嘯拔地而起,就像要把人耳膜捅穿一樣刺耳,聽的人焦慮萬分。雙手捂頰。驚恐暴起。 不知哪來的幽魂呼應起這慘叫,簡直身在地獄,它在空中失控狂舞,好像擊碎無數個不見輪廓的鐵籠,但卻被更多的監獄瘋狂扣上,不得不抵死反擊。 樸素質頓了一會兒,抬手時,本該從掌心穿過的羽絨竟然觸到了實體,被他接住了。 凄厲的慘叫聲里,樸素質低聲如常地叫了一聲:“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