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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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差點兒’?” “殿試的時候,閱卷的是那個是文壇盟主,桃李滿天下。他看見蘇視的卷子,以為肯定是他學生寫的,心想判第一名風氣不好,就判第二了。結果一揭榜,歐陽大人也汗顏了——蘇視就這么成榜眼的,特冤?!?/br> 這會兒,剛好到了,梁陳最后那幾句是換了心音跟明韞冰說的。 他下了車,迎面就看見徐念恩走過來,還有幾個平時跟蘇視交好的官員,眼底都是同樣的急色。 明韞冰不吭聲了。 梁陳摸了摸他的腦袋,跟這些人略打過招呼,便問徐念恩:“國師,到底怎么回事兒?” 徐念恩跟他并肩走著,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說來話長,你且過來?!?/br> 他們走到勤政殿外,下過雨的空氣清冷地吹在臉上,梁陳一眼就看到臺階前有血跡。 他心里一跳,再看殿門,只覺得一片肅殺,侍衛的表情都冷硬得像石頭。 隔了一段距離,徐念恩低聲說:“這事兒怨我,昨兒我不是不小心窺見王爺身上的破咒了么?圣上問起將軍府大火時,我不慎提了一嘴,誰知惹得龍顏大怒……” 梁陳一愣。 他還以為梁晏早就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應該揣著明白裝糊涂。聽這話音,難道他二哥其實不知道嗎? 徐念恩像是會讀心:“圣上知道那個預言,但他并不相信。說來矛盾,先師雖然算命推演最準,但他本人其實是最不信這些東西的。圣上也許是受了先師影響?!?/br> 梁陳這會兒轉過彎來了:“所以我二哥知道我命不久矣,讓你算一算有什么解救之法,你卻碰巧發現了宮中也有造化的痕跡?但那只尋根的朱雀怎么會找到蘇視?” “大致上就是如此?!毙炷疃黝h首,眼底有暗光浮動,他道:“我一人之力難免不周全,時常被鬼物鉆了空子。昨天推演的中途,造化的咒文遇見我的蓍草,就現形了?!彼曇艉艿?,“是從蘇大人上奏的折子上蔓延出來的?!?/br> 梁陳皺眉。 造化是用來煉地神的,不管最先是誰設的,必定動機不純。把咒文往皇帝身上印,難道是想把圣上也當成原料…… 這確實是大罪,但梁陳不覺得蘇視能有這心思。 但說嫁禍,又太勉強了??蒫ao作性也不強。 “朱雀主南方之火,最能滅邪,眼明耳清,經常用來陣法溯源。我請朱雀借那一部分陣法的手筆回溯,火光大盛之時,倒是陰差陽錯,被我想起了一個辦法?!?/br> 梁陳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時又反應不過來,于是心不在焉地說:“什么辦法?” “讓你能有一線生機的辦法?!毙炷疃鏖]了嘴——因為那殿門已大開,掌事太監祝恩走了出來,微收下頜:“王爺,皇上傳您進去?!?/br> 梁陳一向覺得自己很了解他二哥,但突然又覺得好像不是那么了解了。 他覺得梁晏就是一個勤政愛民、心黑手狠但也不失人情味兒的成功野心家。 但這一連串接踵而來的事,卻給了他一種奇怪的感覺?!闹庇X一向很準,會給他提醒,但梁陳一向又不太想理睬這種多事多疑的叫囂。 他覺得很沒意思,待人接物,何必較真兒。 皇帝坐在書案后,目光從梁陳臉上一掠而過:“平身吧,賜座?!?/br> “皇兄?!绷宏愐幰幘鼐卦谝贿呑?。 “叫太醫看過了沒有?”梁晏看著他的臉,“氣色倒挺好。你府上那個游醫怎么沒看出你身上的異狀?不是號稱神醫嗎?” 梁陳語塞,明韞冰何止沒看出,他第一眼八成就知道一切了,只是這人不知道什么脾氣,好像多說句話能噎死他似的,就是不說,相當的欠。 他道:“神醫……還是沒徐國師那么神?!?/br> “徐倏確實不錯,”梁晏道,“你都知道了,就回去備車馬吧?!?/br> “???備車馬做什么?” “去過溪。那里有能救你一命的東西?!绷宏堂加铋g刮過一層濃重的陰影,因為太快,叫人分不清是不是眼花,“早先樸軍師說出那個預言時,朕從來就沒信過,再者讖語永遠只是過去的事,搏命還在自己?!抟切琶?,就不會坐在這里了。你且去,徐倏說,到了過溪,你自然明白該做什么?!?/br> “二哥,”梁陳坐正了,道,“相傳過溪是上古三清之首的道場,又有天柱深藏在其中,也許那里真能有什么轉機。但這里面是不是還跟造化有關?” 提到這個本該早就失傳的邪陣,梁晏沉默了下來。 氣氛凝重得有些悶,片刻,梁晏才說:“也許?!?/br> “徐倏沒有查出幕后主使,朕這里倒拿到了幾個說法?!?/br> 梁陳用表情問“什么”,梁晏便擇出兩本奏章,兩紙指尖按著,推到了桌角。 梁陳猶豫了一下,起身行了個禮,撿起那折子看了起來。是兩個言官上奏的,里面條理清晰地列出了蘇視的行蹤,和造化作孽的時間,最后還煞費苦心地從蘇視數不清的詩句里挑了兩句可以胡亂解讀的,解釋為“早有異心”“大不逆”,動因也很合情合理——因為雙親早亡,心懷怨忿,整篇下來,蘇視儼然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壞到了骨子里。 連梁陳跟他這么鐵的人,都要被說服了,剛看完,梁晏便問:“你有什么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