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俊驚訝低呼。

    “城哥……啊，不對，應該叫，連警官，五年不見，你還是一點兒沒變??！”

    阿北苦笑著，眼里一片死灰，倒不像馬先生那么激動，卻讓人深刻的感覺到了絕望。

    他看了眼路悠悠，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

    “路小姐，的確很像?！?/br>
    “像什么？”

    “相貌、性格，都很像大嫂！”阿北倒也不隱瞞，見連俊沒再動，就收起槍，仍舊站在馬先生前面，冷冰冰的防備著他們。

    “阿北？你怎么回來了？你看見了，連城剛剛要殺我，你替我殺了他，殺了他！”

    馬先生嘶聲吼叫著，身體搖搖晃晃，手中的拐杖突然摔在了地上，連同他整個人都往下栽，阿北忙扶住他，對著外面那群黑衣人招呼一聲，就進來三四個人，熟稔的把馬先生抬起來，往里面帶。

    他已經明顯的神志不清，但仍然在叫囂著：“連城，你搞老子，老子也要搞死你！”

    “給他吃吧！”

    阿北跟最后進去的那個黑衣人說。

    那人點了下頭，回頭，不經意的看了眼連俊。

    “小k！”

    連俊認出人來，驚喜的想沖上去，被阿北攔住了：“城哥，別追了，他不會認你的?！?/br>
    “你們真的在做那生意？你真的吃了？馬哥他是不是已經吃了很多？阿北，你明明說過你死都不會沾上的！”連俊痛心疾首，就是剛剛馬先生告訴他的時候，他都沒信！

    當年他們跟阿北在外面混，讓人打得半死不活，不敢送醫院，只能帶回去讓赤腳醫生治，醫生沒有麻藥，阿北疼的暈過去，馬哥就給他吃那個，從此阿北就上了癮。

    可他不愿意，寧肯把自己弄死，都不肯吃，生生戒掉了！

    他父母，都是吃那個死的！

    一個就跟馬先生一樣，吃了那東西瘋了，從樓上跳下去，摔成一灘爛泥。

    一個為了吃那個，把他賣到地下酒吧里去，讓他給男人折騰。

    那會兒他才十四歲，差點兒讓人折騰死，是他救了他，阿北就跟他說：“城哥，我的命是你給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會做！”

    他說：“那第一條，我叫你不要吃那東西！”

    所以他戒的時候跟他說：“我答應你的，不吃，就死都不會吃！”

    連俊說：“那你記住，賣什么都不要賣這個?！?/br>
    阿北當時坐在海邊，望著浪潮翻涌的大海，用力點頭：“城哥，我不賣，我知道，這東西害人的，能把人害得家破人亡?！?/br>
    那年他也才十六歲，抄起塊石頭扔進大海里，看著海水把石頭吞沒，回頭笑著問他：“城哥，你以后，打算做什么？跟馬哥一樣，混大哥嗎？”

    連俊—其實那時候，他叫連城的。

    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你想做什么??？”

    阿北笑的靦腆：“我想賺大錢！做明星吧，你看我長這么帥，做個明星，肯定能火！等我賺了大錢，我就回學校念書去，也考大學，跟你一樣，當個有腦子的人！”

    往事歷歷在目，連俊再看眼前的阿北，只覺得，心如刀絞。

    阿北沒回答他的問題，其實，就是默認了。

    他把手里的槍隨便扔在客座的一張桌子上，坐下來，雙腿踩在椅子橫梁上，看看路悠悠和陳嬌嬌，又看看連承，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城哥，你是不是以為，我已經死了？”

    “是?！?/br>
    連俊點了點頭：“當時你護送嫂子逃的，我追過去，就見到她一個人，所以我以為……”

    阿北苦笑了下。

    “嫂子讓我逃了，她把我推上船，自己跑去引你們走。我坐在船上，眼睜睜看著她被打了一槍，掉進海里……我不敢哭，不敢叫，也不敢相信，那一槍，是你開的！嫂子對你那么好，她最早發現你是臥底，她還想說服馬哥跟我們，去投案自首……”

    阿北的手，慢慢摸向槍。

    “馬哥吃了好幾年，嫂子死以后，就吃上了，有藥還好點兒，就是總想要女人，沒藥就發瘋，只能給他藥?？伤幪F了，兄弟們也要活，我沒辦法，去找坤哥，他給我介紹了筆好生意，從東南亞，往內地送貨，打通關系，內地就查不出?？墒沁@幾年太嚴了，幾條線都斷了，最后留下畢家那條，幾個月前，也被路小姐搞掉了?！?/br>
    他抬頭看了看路悠悠：“所以，路小姐也別怪我們，馬哥這樣，也是你害的，要你陪陪他，算是你的報應?！?/br>
    路悠悠輕輕一笑：“那你害那么多人家破人亡，報應在哪兒？”

    阿北愣了下，良久，點了點頭：“也是?！?/br>
    他看向連?。骸俺歉?，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臨死前，我總得把我該干的事兒干了，把該清的債，都清理干凈?！?/br>
    “當年你救我一命，我拿我自己的命還?！?/br>
    “但你害了嫂子，我得替嫂子報仇，只能先殺了你，再自殺?！?/br>
    他說著，又看路悠悠：“你搞掉了畢家，害我大哥越來越瘋，我也不拿你的命，就用你身體還，你陪他?！?/br>
    他說著，又看向路悠悠。

    ******

    香港回國和一國兩制：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回歸后的香港，稱為‘香港特別行政區’，采取‘一國兩制’的方針，即‘一個國家、兩種制度’，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國家的主體實行社會主義，香港、澳門和臺灣實行資本主義。香港回歸后，heibang問題逐漸得到根治。

    第八百二十六章：借口

    “你放心，也不用太久。一個月，等弟兄們平安離開這里，我就讓他們放你回去。弟兄們聽我的，不會傷害你，也不會食言?！?/br>
    阿北說完，那把槍已經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路悠悠就當沒看見，輕聲問了句：“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我就只能殺了你?！?/br>
    他給槍上膛，站起來，槍口指著她：“路小姐，別怪我心狠，我們也是沒辦法，都是你逼得，本來我大哥……”

    “你是不是想說，本來他已經要好了？”

    路悠悠打斷他：“你明知道人吃了這東西，只會越來越瘋，根本不會好?？赡氵€是要騙自己，給自己做的壞事找借口！從前是你嫂子把你推上船，所以你眼睜睜看著她死，后來是你大哥要吃，所以你明知道這東西害人，還去做生意，現在你想活命，想拿我換你的命，你又說你大哥需要我……”

    她冷哼：“你自己都不覺得，你很虛偽嗎？！”

    阿北好像是愣了會兒，點了點頭：“我的確虛偽，不過，你們也不是什么好人！口口聲聲為了別人，其實，還不是連兄弟都賣？”

    他朝她舉起槍：“路小姐，你是讀過書的人，跟你講道理，我講不過，我最后問一次，你是愿意，還是……”

    他扣動扳機，說：“不愿意？”

    “當然，不愿意！”路悠悠話音落下，突然跳起來一把抓住阿北的手腕，只聽‘嘎嘣’脆響，伴隨著他一聲悶哼，手中的槍掉落。

    路悠悠立刻一只腳踩住槍，就想踢開，可阿北劇痛之下，居然反應比她還快，竟然用更快的速度，一腳踹飛了那只槍，又在脫離路悠悠的同時，一個打滾，握住滑出去的槍，站了起來。

    “路小姐，好身手，難怪那種地方，還能逃出來！”

    阿北冷笑一聲，換了左手舉起槍，卻不朝路悠悠，而是瞄上了旁邊的陳嬌嬌！

    她無可奈何，只能先放棄攻擊，一把抓住略微呆住的陳嬌嬌，幾個飛快的轉身，堪堪避開遲一點射出的子彈的同時，躲在了空蕩蕩的大廳柱子后面。

    其實這里也并不安全。

    后面是阿北，左側就是他的一幫弟兄，只要他們一起上，哪怕她倆聯手，也不可能逃出去！

    連俊顯然也看出這形勢，沖上去想攔住阿北，但他顯然被情誼所困，沒下死手，不到三四招，就被阿北撂翻在地。

    但阿北的怒氣卻被他激發出來，他拿著槍，都著手指著連?。骸澳憔尤幌霘⑽?！我把你當親哥，你居然想殺我！”

    “我沒有，阿北，投案自首吧！這樣下去，你只會越陷越深??！”連俊爬起來，想沖到阿北面前，卻被他的槍擋住。

    他失望的后退兩步：“城哥，我不想現在殺你的，我想帶你走，我們兄弟兩個，死也死在一塊兒，可你非要逼我，為什么你要逼我??！”

    他的手在發抖，灰白的臉色因為居然激動，泛出可怕的潮紅色。

    路悠悠看到他的眼睛，精神海突然劇烈波動，她失聲大叫：“連老師，讓開，他犯病了！”

    話音剛落，槍聲響起。

    第八百二十七章：姐妹聯手

    路悠悠終究晚了一點，縱然連俊快速反應過來，盡力閃避，然而子彈還是瞬間射進了他的左臂。

    一時間，硝煙味帶著血腥味炸開，路悠悠感覺到身邊陳嬌嬌的身體劇烈一顫，忙用力拉住她。

    “別怕！”

    她壓低聲音安慰她。

    自己卻是第一次，感覺到了如此迫近的危險氣息！

    陳嬌嬌顯然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她嬌軟的手突然緊緊握住她的，用顫抖卻極力平穩的聲音回答：“我不怕，悠悠，咱倆，一定能活著出去！”

    她說著，看看外面，再看看周圍，小聲分析。

    “他們應該只有這么多人，來的路上，我們沒見其他人，而且園子這么大，我們只要能逃出這個院子，趁夜在外面和他們周旋，肯定能等到警察來，對不對？”

    她看向她，路悠悠揚起唇角，朝她點了點頭。

    跟聰明又心有靈犀的隊友一起，總是舒服的。

    上一次是方政，上上次是畢方，不管他們哪個，她都沒有像今天這樣，明顯感覺到危險，更沒像今天這樣，有種死而無憾，死都不怕的感覺！

    “那么，阿北交給我和連老師？”陳嬌嬌問。

    “好，你們小心！”

    路悠悠點點頭，隨手從腰上解下裝飾用的皮帶，皮帶外沉重的金屬裝飾朝外，突然一個箭步，朝著左側圍著她們的那群人沖過去。

    那群人沒阿北的命令，根本不準備動手，突然被路悠悠襲擊，加上她速度奇快，他們完全來不及反應，不到幾分鐘，最靠前的幾個人頭上就挨了金屬皮帶的抽打，在一片“啪啪”聲中，伴隨著哀嚎，東倒西歪的摔出去，連帶著周圍一片靠近他們的人，也被接連后退。

    有人撞在其他人身上，有人直接把旁邊的人帶翻，原本整齊的隊伍，瞬間就亂了。

    路悠悠乘勝攻擊，左突右進，靠著一根皮帶，生生把這個算得上訓練有素的隊伍給沖散。

    被她看準的是，這些人果然沒有真槍，挨了打，第一個反應就是赤手空拳的還擊。

    可他們三四個人一起上，都未必是路悠悠的對手，現在被她分散開，更是不行，雖然每個人都勇猛進攻，卻沒什么章法，很快就被她打倒了一片！

    另外一邊，陳嬌嬌沖上去襲擊阿北，她不是阿北的對手，對方手里又有槍，三兩下就被重重扔出去。

    阿北想就此開槍解決了人，卻激起了連俊的斗志，他一邊高喊著：“阿北，夠了！不要一錯再錯！”

    一邊手下卻越來越快，越來越重，再不復剛剛的頹廢愧疚。

    連俊不愧是當過臥底的警察，認真起來，出身草莽、只會打架的阿北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哪怕連俊負傷，卻還是被他連連擊倒，手中的槍更是在露出破綻的時候，被趕上來的陳嬌嬌趁機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