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次日落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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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像是后背被釘了一塊鋼板一樣,身體僵硬地無法在鏡頭前擺出什么姿勢。 “好……很好……再來一張?!笨扉T聲連續響了好幾下。 云之桃才把照相機放下。 陳序洲半開玩笑:“怎么樣?” 云之桃豎起大拇指:“女生可愛清純,男生帥呆了。要看看嗎?” 陳序洲:“相信你的技術,不看了?!?/br> 直到別人喊走了陳序洲,溫聽瀾還有點懵懵的,云之桃將相機的掛繩掛在手腕上,學著影視劇里的人催眠一樣,將相機在溫聽瀾面前晃了晃。 “好了,醒醒了?!?/br> 溫聽瀾一把抓住了云之桃的胳膊:“照片發我可以嗎?” 云之桃肯定會發給她,但這不妨礙她現在拿喬逗溫聽瀾:“哎呀,是誰剛剛說算了的?” 溫聽瀾晃了晃她的胳膊:“是我?!?/br> 云之桃見好就收:“行,回去給我講道數學題?!?/br> 溫聽瀾賣乖:“講一百道?!?/br> 晚上放學之后溫聽瀾收到了云之桃導出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沒有妝容加持,沒有華服點綴。都素著臉,穿著最普通的校服,卻讓人挪不開視線。 綺年玉貌,年紀再大一些,似乎就沒有了這種感覺。 溫聽瀾只扎了一個馬尾,在鏡頭里拘謹得像一個木頭人,可下意識向陳序洲那邊偏斜的肩膀將她三緘其口的事情都暴露無遺。 學理工的女孩子即便長相清秀卻不像隨手可折的小白花,像是山間一縷清風,即便是花也是春日第一朵破開積雪發芽的花。 溫聽瀾想將照片設置成壁紙,可又擔心會被家長發現,最后只能放在手機相冊里。 將手機放下,溫聽瀾還不能夠從看見這張照片時心臟加速的狀態中抽身出來。 這熱烈的妄想,再多存活一天吧。 - 黑板報上的倒計時,變成了個位數,最后停在了“1”,沒人再改成“0”了。窗外的蟬鳴聲噪耳,才下過一場大雨,這會兒放晴之后,天更熱了。 最后一天沒有晚自習,胡彪發完準考證,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拿著黑板擦把黑板報上的高考倒計時完全擦去。 大家拿著準考證相互對著考場,全市一共弄了二十個考點,溫聽瀾沒想到自己會隨機到一中去。 也很幸運,她和陳序洲都在一中。 網絡上關于高考的關注度壓過了所有的新聞。 去年這時候溫聽瀾還只是一個看客,結果一眨眼就輪到了自己。 家里對她高考沒有如臨大敵的感覺,這種不重視倒是一定程度上給了溫聽瀾喘息的機會,否則爸媽緊張也會連得她也緊張。 晚上睡前,溫聽瀾整理好了書包。 拿出手機,溫聽瀾點開了那張和陳序洲的合照,放大了他那一部分仔細看了許久,像是有一股動力穿過了溫聽瀾的身體。 云之桃在q.q空間發了一張代表大吉的“權杖六”塔羅牌、許柏珩勞逸結合地截了張游戲超神的截圖,配文:明天也這樣旗開得勝! 溫聽瀾也收到了宋嫻藝的消息,無非是祝她考試加油。 高考三天,溫聽瀾沒讓梁芳陪著,梁芳倒也沒堅持。溫聽瀾存了點私心,或許這樣她還能和陳序洲一起吃個飯,或是一起在中午復習。 可前兩天,他就像是沒來一中考試一樣,溫聽瀾壓根沒遇見他。 最后一天考最后一門課的時候,洵川變了天,大團大團的烏云從南邊飄過來,隱隱地還夾雜著雷聲。 這對溫聽瀾來說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也多虧了平時在家里爸媽和弟弟從不給她一個安靜的讀書環境。 最終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戶上的聲音伴隨著交卷的鈴聲一起響起。 這場雨仿佛在宣告他們這群人青春最后一個盛夏即將開始。歡呼狂奔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起,考生沖進滂沱的大雨,沖入校門外父母早已撐起的傘中。 溫聽瀾收拾完筆袋,最后一個走出教室。 雨勢有點大,走在走廊上還能被濺到雨。從樓梯下去,一個身影不期而遇地撞進了溫聽瀾的視線里。 這幾天沒運氣碰見的人,和她一樣被困在了雨中。 腳步聲暴露了溫聽瀾。 陳序洲轉頭看見是個熟人,一笑:“沒淋雨沖出去???” “才收拾完,還沒來得及?!睖芈牉懻镜剿赃?。 這密密的雨珠仿佛敲在了溫聽瀾的心臟上,她控制不住地幻想等會兒會不會和他一起沖入雨勢中。 或許是甜頭嘗多了,她隱隱覺得或許會實現。 這雨如同從天上傾瀉而下一般。雨珠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一些到小腿上。溫聽瀾后退了一步,往屋檐下躲了躲。 望著雨中變成灰色的世界,沉默橫亙在他們之間。 突如其來的沉默,他又突然開口:“我們是不是畢業了?” 確實很沒真實感。 溫聽瀾甚至第一反應是明天不上學了,那她明天應該干什么? “要我掐你一下嗎?”溫聽瀾作勢要抬手。 他被逗笑了,身上似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仰頭看著厚厚的烏云層,陳序洲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天謝師宴,記得來?!?/br> 溫聽瀾點頭:“好?!?/br> 雨勢一直沒小,學校里靜悄悄地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就連校門口的學生和家長都已經散去了。 兩個人像是被困在雨中的同一目的地的游客,隨意地聊著天。 “你大學想去哪念?” “分數夠就去念首府大學?!睖芈牉懻f著,內心給她自己加油,她咬了咬下唇,“你呢?” “宋嫻藝要出國,我應該跟她一起去?!?/br> 終于,那道在交卷時候隱隱的悶雷,在這一瞬間攜帶著閃電劃開了洵川的天空。 他說這話語氣淡淡又格外認真,卻像是什么高級的定身咒語一樣讓溫聽瀾做不出反應。 五雷轟頂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嗎? 是吧,甜頭嘗多了,人就會掂量不清自身了,她原以為他們之間比起以前跟親密了一些。 也會不一樣,看來蚍蜉撼樹,聽到這句話溫聽瀾明白是自己自取其辱。 人海茫茫,人多如砂礫繁星一般,她是砂石,砂石只有在沙漏里才有意義。 他不是沙漏,所以她對他來說只是某位同學。 大雨未歇,身旁的人似乎沒有察覺到什么,還在感慨這場大雨。 等溫熱的雨珠落在皮膚上的時候溫聽瀾才反應過來自己沖進了雨里,她說:“我先走了?!?/br> 溫聽瀾沖上了公交車,如同身后有洪水猛獸一般。她渾身濕漉漉的,被公交車上的冷氣凍得一哆嗦。 身上的衣服還在滴水,車廂里沒有幾個人。 溫聽瀾也沒有找座位坐。 玻璃上急落的雨珠仿佛有人在車窗外拿著水槍在噴水,看不清街景。l 心臟因為奔跑跳動得厲害,唇齒間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是青春最后一個盛夏,溫聽瀾這一刻卻想不起曾經的自己是否渴望期待過它的到來。 但至少在這一刻溫聽瀾希望它未曾出現過。 溫聽瀾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最后她因為高燒錯過了謝師宴。 吃過退燒藥醒來后,她看見了同學在q.q空間發的說說。 也有陳序洲的。 他的說說下有許柏珩的留言。 【許柏珩】:以后你就可以去現場看德甲比賽了!這他媽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也有人問他什么時候去德國。 他回:暑假就去。 有個聲音在溫聽瀾腦海里嗡嗡響。 ——溫聽瀾,回歸到原位吧。 梁芳正好開門進來,手里端了杯水:“好端端的怎么發燒了?” 溫聽瀾將半張臉蒙進被子里沒吭聲。 梁芳還在說:“那我給英華回個電話,嫻藝說想在去德國以前見見你,她后天就坐飛機走了,我看你這樣也是去不了了,你就在家好好躺著吧?!?/br> 這個盛夏,溫聽瀾失戀了。 三天后,溫聽瀾在空間里刷到了陳序洲和宋嫻藝降落在慕尼黑的動態。 溫聽瀾看著那條說說,久久沒反應。 眼眶濕潤,不甘和難受在心頭打轉??伤龔膩矶疾皇潜黄珢圻x中的人,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喜歡過他。 真是不甘心,可也只能就這樣了。對他而言,她只是人生只此一次的高中生涯里的某位同學。 陳序洲,畢業快樂。 以后山高水長,以后也快樂。 作者有話說: 高中結束了。 開啟大學part! ?? heartquake: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