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發家日常 第40節
突然間,她啊了一聲,和崔七娘推搡起?來,嘴里還不斷喊著,“這位娘子,你?要做什么,??!” 隨著崔舒若一聲驚呼,滿壺的酒都被傾灑出?去,最先被潑到?的還是不情愿的庾樂兒,她臉上的胭脂都花了,好不狼狽。而其他的小娘子們也?或多或少遭了殃。 崔舒若先聲奪人,潸然淚下的控訴,一副心里受了傷的模樣?,“你?、你?,你?怎么能這么做,我是真心想緩和我們彼此間關系的?!?/br> 一貫是自?己做這套把?戲,把?人耍的團團轉的崔七娘,“???” “你?……”崔七娘都來不及解釋,崔舒若就突然跌倒,“你?怎么能推我?” “我沒有?!贝奁吣锇倏谀q。 崔舒若突然看向庾樂兒,捂住嘴,好似發現了什么的樣?子,“該不會,你?是想潑她,然后讓人誤會是我做的吧?” 崔七娘正想解釋,就聽見樓下傳來的聲音,是她最最熟悉,也?最想得到?的人的聲音。 溫潤如玉,可卻與人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客套,和他在一塊總能很安心。 如果她們再?繼續吵下去,一定會被人發現,鄭家郎君說不準也?會進?來,那么他一定能看見崔舒若。 每一年鄭家郎君都會去崔氏本家看望崔舒若,并且親自?準備節禮。若非崔神佑的生母早有所覺,替她定下這門親事,恐怕她回本家幾年就會被捧高踩低的小人們磋磨死。 可也?正是因為鄭衡之的思慮周全和體?貼敦厚,讓崔七娘不可自?拔的淪陷。 想到?這里,崔七娘心里一緊,竟真的直接承認,“對,是我,是我心懷不忿朝你?潑酒?!?/br> 一直拿崔七娘當閨中密友的庾樂兒不可置信的瞪圓眼睛,“七娘,你?,你?說什么啊,不會是這個女人脅迫你?了吧?” 崔七娘站起?身,“沒有,庾樂兒,我就是故意?的?!?/br> 這下換成庾樂兒不解了,她也?顧不上剛剛趙平娘對自?己的一頓嚇了,質問道:“你?這么做圖什么?” 崔舒若施施然從地?上起?來,人畜無害般的清白干凈,說出?的話卻能扎人心,“因為崔七娘覺得你?蠢,不配和她相交,原本想委婉的和你?說,偏偏你?愚笨粗淺,怎么也?聽不懂?!?/br> 這些話,都是當初庾樂兒她們嘲諷季猛女的。 崔舒若以?另一種方式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們。 想到?馬上要上來的鄭家郎君,崔七娘顧不得那么多,一咬牙道:“是,所以?你?別再?跟著我了?!?/br> 說罷,她推開門直沖樓下去,顧不得其他。 而到?了樓下,鄭衡之剛踏上一階臺階,抬眼便瞧見崔七娘狼狽的模樣?。 溫文爾雅的他眉頭一皺,無端顯出?兩分嚴肅情態,“七娘?你?這是怎么了?” 崔七娘急忙道:“我,我和庾樂兒生了爭執,有些不快?!?/br> 說完,她紅了眼眶,嬌弱無依般,極為可憐的道:“衡之哥哥,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我沒想到?樂兒是如此不講理的人?!?/br> 鄭衡之以?為崔七娘受欺負了,平日里和風細雨的人,生起?氣來反而令人心頭一顫,“既是爭執,闔該說清楚,斷沒有無端欺負人的,我帶你?上去?!?/br> 崔七娘怎么可能同意?,要不然剛剛那頓欺負不是白受了嗎。 她一急,眼淚和珍珠似的掉了下來,紅著眼睛像只?可憐的小白兔,“求求你?了,衡之哥哥,你?別管,就送我回去好不好?!?/br> 崔七娘平日里雖喜歡扮小白花,可也?很少在人前哭泣。鄭衡之見狀,只?好同意?先將她送回去。 臨走前,他還朝上頭望了一眼,但什么都沒來得及看到?,就被崔七娘催促著走了出?去。 至于樓上雅間的幾位貴女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現在這樣?到?底算什么。庾樂兒更是被至交好友的話傷透了心,呆呆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舒若微笑?著走到?庾樂兒面前,她看起?來是那么溫柔可親,仿佛設身處地?的在為庾樂兒著想一般,“你?也?不愿意?明日滿建康的人都知道庾家女兒是個跋扈狹隘欺負季猛女,又被崔家七娘嫌棄粗鄙蠢笨的人吧?” 庾樂兒聽了崔舒若的話才?算有了點反應,她連忙搖頭,“怎么可能,我并非那樣?的人?!?/br> “可沒有深交過的人如何會清楚一個人的品性呢?還不是人云亦云?!贝奘嫒艟従彽?。 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貴女,“聽說,建康的士族極講規矩,教出?的女兒各個循規蹈矩,德行出?眾。諸位也?不想被人非議吧?” 她們互相對望,都在彼此眼里看到?猶豫。 崔舒若繼續蠱惑,“那便守口如瓶吧。我想經過這一遭,幾位娘子也?該清楚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我們便做個君子之約,誰也?不將今日的事說出?去,也?莫告知父母尊長,可好?” 她們被崔舒若說動,建康當地?的士族不比北地?,規矩極為嚴苛,即便向爺娘告狀能對趙平娘有懲戒,可她們自?己說不定也?要在家中受罰幾日。 經過崔舒若的誘導一個個都答應了下來。 崔舒若回身去看趙平娘和季猛女,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還眨了眨一邊眼睛。 趙平娘替季猛女出?頭的時候,就已?經是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沒想到?崔舒若一通忽悠,既教訓了人,自?己還能毫發無傷,她對崔舒若已?然有些佩服了。 而另一邊,鄭衡之在送崔七娘回到?崔府以?后,再?三詢問她真的不需要自?己出?手相助被拒絕后,就離開了崔府,哪怕崔七娘挽留他進?去坐坐也?絲毫沒有用。 她失落的垂頭嘆氣。 鄭衡之送她回來,是因為憐惜弱小,也?是因為他和崔神佑的婚事,對她關照一二。他到?府門口便離去,是因為不愿有過多的牽扯,免得叫人誤會。 崔七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被鄭衡之接納,可只?要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而這一線希望,是建立在鄭衡之見不到?崔神佑的情況下。 她定了定心,準備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可沒想到?的是,她在半路上被柳夫人身邊的婢女請了過去,崔七娘瞬間警醒。 等到?了柳夫人的屋子,崔七娘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跪坐在案幾前,素手纖纖煮茶湯的柳夫人連頭都沒抬,但姿態嫻雅,膚色白皙,是一等一的美人,可偏偏動作極為規矩,面容便顯得刻板嚴肅。 “回來了?”柳夫人問道。 崔七娘謹慎的道:“嗯?!?/br> 柳夫人笑?了一聲,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笑?里頭隱隱透著嘲諷。 她倏然放下茶碗,砰的一聲,當家主母的威嚴立顯,整個屋子寂靜的可怕。 “我一再?說過,別和鄭家三郎走的太近,你?為何就是不聽。 怎么?我撿永嘉用過的男人,你?也?撿她女兒剩下的男人? 我們母女倆天生的賤命不成?” 她一發怒,崔七娘嚇得一瑟縮。 第35章 崔七娘被嚇得不敢說話。 都說知女莫若母, 她阿娘又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她的伎倆想瞞過阿娘壓根不可能。只要她敢在家中做出平日里在外頭的做派,每每都會被懲罰思過。 況且…… 衡之哥哥不過是送她到了門口, 阿娘就突然把她找來, 肯定是已經清楚了她最近總追著衡之哥哥的事情, 再想狡辯也是沒有用的。 崔七娘只能乖乖認錯, 連句狡辯的話都不敢說,“我?、女兒錯了?!?/br> “錯了?”柳夫人好?似聽見什么笑話, 她理了理裙擺, 若蔥白?般白?皙修長的手上素凈的很, 不似其?他世?家夫人愛往手上涂蔻丹。 她慢悠悠的做自己的事,晾著?崔七娘,突然又一笑,“我?看你嘴上說自己錯了,心里還在怨怪我?, 想著?下次還敢吧?” “嗯?”柳夫人繼續反問。 可崔七娘哪敢說一個?字, 盡管她心里真的這么想,可只要露出一個?字, 柳夫人能罰她抄家法抄到死, 死前再把她拎到祠堂去跪著?。 所以?她咬了咬唇, 跪了下來,淚眼婆娑,“阿娘, 我?不敢?!?/br> “收起你那副做派!”柳夫人突然大聲斥責,眉間?全是厭惡, “你是堂堂博陵崔氏的嫡支女兒,是高門貴女, 楚楚可憐小家子氣的動不動就哭,你要搏誰的憐愛? 我?入崔家時,你阿耶為永嘉守齊衰的一年喪期堪堪過。本文由企鵝峮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偏巧我?生你的時候早產,人人都臆測我?婚前便與他茍且,這些?年我?處處守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可你呢? 你為何就不懂得何謂莊重自尊?” 崔七娘連哭也不敢哭了,她也不敢咬唇,安靜的像是只鵪鶉。 看她這樣,柳夫人的氣似乎消了些?。 柳夫人輕呼一口氣,轉而說起了別的,“還有,你要記清楚遠近親疏,別整日里仗著?崔神佑死了,就和崔成德走的那么近,和滿建康的貴女說你是崔玉郎的meimei。你要記得,二十一郎才是你的親弟弟,你們姐弟該要互相扶持?!?/br> 崔七娘依舊是表面應好?,不敢有異議,心里想起二十一郎癡肥愚蠢的樣子,厭惡死了。 可柳夫人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樣,直接道:“你別在心里不忿,崔玉郎待你不過是面子情,你既非他親meimei,他亦非在我?膝下長大,能有多少情分?況且以?他那性子,眼里怕是只有他自己。 別再蠢人多作怪了?!?/br> 柳夫人揉揉額頭,知道自己說的崔七娘定然都聽不進去,干脆直接禁了她的足,“好?了,自今日起你也別再出去,拋頭露面不成樣子?!?/br> 崔七娘怎么肯,萬一她沒?出去的時候,崔神佑和鄭衡之碰見,那她的一切謀劃豈非全成了浮云? “阿娘,我?、我?可以?抄家規,也可以?跪一晚上的祠堂,您別禁我?的足好?不好??”她怕柳夫人想到鄭衡之,自顧自找了個?由頭,“我?怕別的貴女來尋我?,我?不出去,她們萬一誤會了什么呢?阿娘,你說對不對,也許會對我?無端揣測?!?/br> 柳夫人坐正身子,渾然不在意崔七娘說的那些?,因為她早都想好?了,“你放心,到時我?會讓人放出風聲,你閉門不出是為了替你祖母祈福,人人都只會道你的孝心?!?/br> 崔七娘眼神渙散,知道自己注定是出不去了。她阿娘顯見是早已有了準備,只怕之前就已經對自己很是不滿,一直隱忍到現在,一次算清。她阿娘的性子就是這樣,要么不做要么一擊必中。 在崔七娘認清現實?,準備告退的時候,柳夫人突然道:“這幾?日少吃些?,過段時日我?會帶你赴宴相看?!?/br> 崔七娘一愣,柳夫人的話猶如冰錐,“別再想著?鄭家的三郎君了,你們不適合,我?不會讓你也撿崔神佑剩下的男人。滿建康的高門世?家子,我?會選最好?、最適合的給你?!?/br> 說完,柳夫人就讓婢女們進來。 她們扶著?崔七娘,將她帶回自己的院子。 路上,崔七娘失魂落魄,她真的要聽從?阿娘的安排,從?此和衡之哥哥再沒?有瓜葛了嗎? 想起初見時的驚鴻一瞥,還有他對崔神佑的周全照顧,那樣體貼敦厚,又俊朗溫潤的男子,她怎么可能就此放棄? 崔七娘的眼神一點點堅毅起來,她掙脫開婢女們攙扶的手,行動間?漸漸有了力氣。 她不會放棄,衡之哥哥一定會是她的。 別管崔七娘下了怎樣的決心,崔舒若可毫不受影響,她成功把一眾貴女忽悠到答應不外傳今日的事。 不僅如此,趁著?走之前,她還似是而非的挑撥起了庾樂兒跟崔七娘的關系。 “你真以?為她是拿你當好?友,而不是一把趁手的刀子么?” 比起崔七娘之前被崔舒若設計,不得不承認自己覺得庾樂兒蠢笨,反倒是崔舒若臨走前留下的這句話更為殺人誅心。 手帕交之間?口角倒還好?,怕就怕猜疑,那就像一顆種子,往日種種都會變成肥料,不停的被澆灌長大,直到成為參天大樹,生成永遠的隔閡,每每想一次,就覺得自己像個?蠢貨被愚弄。 崔舒若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等到崔舒若三人離開臨江仙的時候,季猛女已經徹底被崔舒若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