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站在旁邊等你們,他、他潑我沙子,然后我想脫鞋抖掉沙子,但是、但是他推我……” 還沒說完,就被身后不斷傳來的咄咄逼人的話給打斷。 “你別空口說大話!到底誰欺負誰你這小子不知道?你們別想污蔑人!” “對!而且你看我們家孩子哭成什么樣了!你們還談什么談?一看就是你家孩子不講理!” “我想聽兩個孩子的解釋!孩子的事讓孩子來說?!毙燎锇欀?,稍微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家長似乎被打斷了,但挖沙鏟男孩的哭聲似乎在一瞬間更大了。 不同聲部的聲音雜糅在一起,就成了雜亂的噪音,像灌入耳朵的水,一開始水流動的感覺鮮明地刮過耳廓,然后滲灌入耳道,無限貼近搜刮著感官、最后不可避免的,這種糟糕的感覺被保持在腦子里。 他將永遠記得這種聲音。 大腦不會喜歡,他也不喜歡。更別說他曾經長年累月地聽,稍微一刺激,大腦的記憶就被拼命地提取出來,像突然挪開了阻隔在瀑布口的樹樁后懸掛飛涌的水。 “真沒教養!狗東西!”對面惡語一句疊著一句的冒。 “我沒有!我沒推他,他撒謊!” “聽到沒有!你說個錘子!我家小孩給哭成這樣!”孩子父親扯著嗓子、粗狂的哄鬧顯得他此時的臉紅脖子粗格外的丑態畢露。 在看見斯文的辛秋和支支吾吾后對方氣焰似乎更漲了。 “女士、先生,我家孩子乖乖呆在這,你家小孩哭不代表我家孩子欺負了他!” 辛秋看著一副急著要解釋卻開不了口的陸可新,想起了之前陸可新跟他說孤兒院的事情。 “我們可以反擊的可新,我們痛了,我們很傷心,我們很難過,你可以同我說的?!彼闷鹚难澒芸幢徊疗频牡胤?。 他原本是想讓陸可新去玩的,但他說怕弄臟,而且他說去見人得干干凈凈的才禮貌。 所以他就站在水泥地,沒進沙池里,這擦傷也不可能是在沙池蹭到的。 能得到愛的孩子是嬌縱的,他有哭的權利,他可以回來享受來自大人的關懷與愛,可新可以找他哭、找他尋求庇護。 可能孩子當時是渴望反擊呢? 不僅于安慰“寶貝我們不哭,我們不痛?!?/br> 我們很痛,我們就是受到了傷害。 他也可以選擇挺起自己的胸膛,怒斥和表達自己的不公和不滿。 現在的人普遍失去了這種勇氣 這份渴望揚起拳頭的堅強和捍衛自我的能力,對于他而言,即使容易兩敗俱傷,但在別人傷害自己時能保護自己總是好的。 陸可新下垂的視線與辛秋交匯著,他幾乎沒見過自己的咨詢師這樣大聲的對人說話過,但他在幫他,語氣堅定嚴肅,他感受著來著這位溫柔而強大的大人帶給自己的包容和力量,攥緊了拳頭。 “我想表達我的憤怒!我沒錯!我沒欺負人,是他推的我!”他想推回去,大聲的告訴別人我不好欺負,這也不是他的錯! “狗東西,沒教養,你這怎么當的家長!你不會教孩子是嗎?”孩子的母親扯著嗓子,是不同于辛秋的潑辣和尖酸。 “你家小孩還小,我家孩子也一樣是孩子!”辛秋忍無可忍,發現在這種情況文明處理根本行不通,而且現在孩子情況也不對。 “別吵了!”層層疊疊的聲音堆嵌起來,像量產的垃圾,頃刻淹沒了他。 他突然地厲呵在一瞬間唬住了周圍的人,但在沉默和片刻的寂靜后隨即傳來的是兩個家長更歇斯底里的爆發和抬杠。 第26章 等到何忍冬回來擠進人群的時候,就看到辛秋和對方爭執的場景。 大人精神狀態很差,小的就更不用說了。 平日冷靜平和的大人和安靜內向的小孩,此時正被人面目猙獰毫無理智地唾沫橫飛著。 他擠開或許看熱鬧或許在嘗試主持公道的人群,抓住辛秋的手臂,將兩人帶到身后。 “秋天,我回來了?!?/br> 他反握住他的手臂,何忍冬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喋喋不休的爭執,像一棵風暴中心突然出現的樹,此刻他就像是抓住了樹干上穩固樹枝的人。 辛秋順了順氣,周圍太吵,而且他剛才跟人吼著嗓子爭論了好幾句,想重新開口大聲說話卻發現怎么都還是磕磕碰碰的,而且順即就被周圍的聲響給淹沒了聲音,所以他就低著頭在何忍冬的耳邊說,讓他給他復述。 “社區和派出所的人等一下就到,到時有什么話你們都可以慢慢說!”然后何忍冬神情嚴肅掃視了一邊對面的一家三口。 陸可新一直揉搓著眼睛,辛秋注意到了動靜,蹲下身去看,發現他的眼睛泛紅得厲害,就掰開他的手掌和眼角看,都是些蹭到的沙子,估計是剛才情急之下擦的那幾下沒擦干凈。 “忍住,別搓先?!?/br> 何忍冬幫忙揭開小孩的眼瞼,用礦泉水沖著他們兩人手上的沙子,然后給他吹著眼睛。 辛秋蹲在一般遞著紙巾和水,跟他大致說著事情經過。 然后,他突然就被對面猛撞過來的挖沙鏟小孩給一把推倒在地。 “這小孩怎么推人??!”是路人的聲音。 然后辛秋看見一直沉默的陸可新也沖了上去一把推倒了推辛秋的挖沙鏟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