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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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舸沒多想,以為他真是不太餓,于是等了十分鐘。 “現在呢?餓了沒?” “……沒有?!?/br> 陸舸皺了下眉。 又是二十分鐘過去,他把柜子上的早餐丟給季眠,說:“大少爺,快到午飯時間了?!?/br> “有點涼了?!奔久甙鸭宓孟丬浀牡帮炌屏嘶厝?,聲音因為心虛有點發軟,“我吃不了涼的?!?/br> “……”陸舸深深地吸了口氣。 季眠悄悄往后縮了一點,警惕道:“這里是醫院,陸先生?!?/br> 禁止有暴力行為。 陸舸后牙槽咬緊了,撂下一句“等著”,就又起身走了。 人再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杯熱騰騰的豆漿和剛出爐的蛋餅。 大概是感覺到季眠吃不了多少,他這回沒有買粥。 季眠沉默幾秒,想著陸舸跑了兩趟,再不吃就有些過分了。 他于是接過蛋餅,勉為其難咬了兩口,努力把那張四方形的餅子上咬出一個圓圓的豁口,然后說:“飽了?!?/br> 陸舸難以置信:“你再說一遍?!” 他以目光逼視季眠:“你的老朋友大老遠跑去買早餐,許大少爺就是這么回報的?” 季眠:“……真飽了?!?/br> “……”陸舸盯著那張被季眠咬出豁口的蛋餅,神情迷茫?!澳?,豆漿呢?” “不是很渴?!?/br> 聞言,陸舸眼皮跳了跳,當即用吸管往那杯熱豆漿上戳了個孔,塞到季眠手里,全然不理會那句“不是很渴”的狗屁說辭。 他自己則是撿起一旁放涼了的蛋餅和甜滋滋的八寶粥,咬了一大口。 盡管陸舸已經用過早飯了,但不浪費食物是陸家人一貫的優良傳統。 季眠看了眼陸舸,又望了望被自己剩下的大半的餅子和幾乎還沒動的豆漿,原本已經被他努力忽略掉的道德感又開始占領高地。 他有些心虛。 在這種情緒的驅使下,季眠多喝了幾口豆漿,過了會兒又慢騰騰地在那張餅上再咬了兩個豁口。 這就是極限了。 陸舸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吭聲。 季眠的主治醫生為他進行身體檢查時,陸舸抽空去了趟停車場,嘗試尋找車廂內有沒有干凈的衣服。 再上來時,他仍然穿著那件染血的襯衣。 顯而易見,他的車子里沒有海螺姑娘貼心地放上一件備用的襯衣。 陸舸進來時,季眠床邊正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護士,按著季眠的肘窩內側。 一條猩紅的采血管從他的手臂一直延伸到護士緊握的試管內。 季眠那條細瘦蒼白的手臂上連接著這樣一個駭人的小東西,陸舸莫名看得心驚rou跳。 幾秒后,護士拔出針頭,陸舸也跟著收回了視線。 他掏了把上衣口袋,隨意把一張硬質的簽名紙扔到柜子上。 剛才去車里,衣服沒找著,倒是找見這張不知放了多久的小紙片。 這是季眠那天落在他的房間里的,陸舸對此還有印象。 唐柏那小子,怎么做事的!垃圾丟在車里那么多天…… “??!” 陸舸心里對下屬的指責還沒結束,收好采血管的護士突然大叫了一聲。 他聞聲看過去。 只見那位護士直愣愣盯著那張被陸舸扔在柜子上的簽名紙,眼睛亮得像兩只瓦數很大的燈泡。 陸舸先前掃過那張簽名紙上的內容,只有很簡單的兩句話,并不難記。 [給趙小姐: 謝謝你的喜歡,愿你天天開心。 溫鈺。] 陸舸目光向下,落在護士的胸牌上。 ——趙箐。 趙菁激動地拿起桌上的簽名紙,結結巴巴道:“許、許先生,這是給我的嗎?” 季眠有些錯愕地看了陸舸一眼,遲疑道:“……是?!?/br> “可上次您不是說不小心弄丟了嗎?這是您重新幫我要的?” “沒有……我想是陸先生幫我找到的?!?/br> 趙菁興奮地跟兩人連連道謝,最后推著醫療推車離開時的腳步都是飄起來的。 陸舸移開目光,轉向病床上的人,對方同樣剛剛從從趙菁蹦蹦跳跳的背影上收回視線。 兩人對視的一瞬間,陸舸捕捉到了季眠眼中未散去的一絲笑意。很淡,卻很真實。 他不禁想到在郵輪上那晚在醫療區,這人從昏迷中醒來時那個無比虛幻的笑容。 陸舸看了他數秒。 回神后,他想起今日的主線任務,當即把桌上還溫熱的蛋餅塞給季眠。 “吃?!?/br> 季眠:…… 第49章 季眠給林叔打了電話。 約莫二十分鐘后, 就有人過來了。這其中包括許知夏,居然還有秦琰,臉上帶著緊張的急色。 幾人進入病房的時候, 陸舸正叼著一杯八寶粥,手里拿著一塊吃了大半的涼透了的蛋餅。 一邊的柜子上還擺著兩杯豆漿, 一杯插著吸管喝了一小半, 另一杯則是完好的。 “陸舸?”秦琰見到他, 十分錯愕,“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陸舸笑道:“這兒又不是秦總的地盤, 我為什么不能出現?” 他接著道:“照顧許大少爺的費用, 麻煩幾位清一下?我的時間可是很……” 陸舸話說到一半, 倏然止住。 掃了季眠一眼, 發現他神色如常,剩下的“寶貴”兩字才終于從他口中蹦出來。 他眉頭擰了下,心里有種微妙的失衡感。 以前他說話哪里會考慮旁人的感受? 病房里驟然多了幾人,空間內的空氣仿佛都有點渾濁。 季眠沒預料到秦琰會和許知夏一起過來。 他固然喜歡秦琰, 但此刻見到他, 卻只能想到這人親吻許知夏發絲的畫面。 一陣急火攻心,季眠重重咳了兩聲。 陸舸斜斜瞥他一眼。 “病人心情不好, 閑雜人等請出去?!彼们荒谜{地對幾人道。 秦琰眉頭緊皺:“要論閑雜人等, 你才是那個最該離開的人?!?/br> 陸舸眉鋒微挑了下,“需要我提醒秦總, 我跟池秋之間是什么關系嗎?” 秦琰想到什么,臉色驟然變了。 什么關系? 他當然沒忘在郵輪上的那晚……他們上過床了。 許知夏的表情卻有點古怪。 不久前他生日那晚,陸舸和季眠的談話他是聽見的, 全然不像是兩個熟悉彼此的人, 更不必說是確定關系了。 但關于“這兩人上過床了”這點, 他倒是和秦琰的想法一致。 總之,“許池秋”那晚不可能是自己解決的。 許池秋愛慕秦琰,但并不是個道德感強烈的人。假如真察覺到自己被人下了東西,他不可能在自己和對愛情的可笑忠誠中選擇后者。 即便那晚陸舸沒碰他,許池秋也會選擇找其他人。 “哥……” 許知夏正要說什么,季眠卻先一步開口打斷他:“陸先生,我有點口渴?!?/br> “哦?!标戶窗鸭久呤5陌氡節{塞進他掌心里。 “……沒有水嗎?” “喝完這個就有了?!?/br> 季眠沉默,再沉默。 看著這一幕,許知夏倏地安靜下來,方才對兩人關系的否定念頭忽然就開始動搖了。 每當陸舸和季眠單獨對話時,空氣中仿佛自動生成一道屏障,將其他人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