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瘋(中)
不遠處的房間內是男歡女愛,男人還有女人們的聲音似乎大了些,若有似無,飄蕩在耳邊,像幽靈,躲不掉逃不開——從沒覺得這么刺耳過。男人閉著眼,頹然坐在角落,白襯衫沾染了紅酒漬,汗順著鬢角一點點往下流。 奮力地平緩著呼吸,然不堪入目的畫面就如洪水般,不受控制地入了腦—— 梁碧荷,現在在做什么? 臉上濡濕一片,模糊了視線——微微睜開一條縫,睫毛濃密,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只是仔仔細細看著地上,屏幕碎成蜘蛛網,電線外露的手機,一點點打量。仿佛在看一個不認識的東西。 她現在在做什么? 仿佛這是他唯一的執拗。這是全世界聞之色變,視為眼中釘rou中刺的毒窩,極端的貧窮和極致的奢靡在這里匯聚,荒誕中又顯得有跡可循;這個男人游走于黑白兩道,巧言善辯,手段狠辣,這雙手曾令無數站在山頂的人,跌落神壇——妻離子散。 手指伸出,還在發著抖,他拿起那手機,牙根收緊,一點點將其掰成兩瓣,然后再一分為二。 這個蠢貨今天還關心他,他說頭疼,她還叫他去治病—— 一個女人而已,他才不在乎。 rou體不過是精神的載體,一個軀殼罷了。他怎么可能在乎?他還說要給梁碧荷買那個什么王妃的珠寶,呵——男人輕哼一聲,理智開始回籠,摁下沖水開關,瞇眼看著碎成渣的手機,一點點順著螺旋狀水流,卷入下水道。 直至再也不見。 不存在,就代表沒有。 不! 不對! 男人突然皺了眉,只覺得渾身如水游走,那不是梁碧荷,高中他睡了她三年,沒誰比他更了解她,更何況,只有聲音。右手臂還在抖,不受控制,左手伸出按住了,她是他的,只屬于他。 誰碰誰就死。 華爾街三年,什么風浪他都見識過,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只會惹惱他,加速某人的死期。 至于梁碧荷,男人垂眸——她是他的,不論生死。 走廊里腳步聲漸進,林致遠耳力極佳,看著最后一點殘渣順著水流沖走,一切恢復平靜,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是的,什么都沒發生過——只余右手手臂還在發抖,又伸手按了按,還是抖。 “先生,古斯曼先生在找你?!?/br> 這時門板外傳來Bryon的聲音,生意還要談,起身理了理衣袖,他打開門,“讓人去查凌和的資金鏈,還有財務報表——動靜大點。約Eason三天后的時間,Eason Pei,理由好友相聚,再談談基金最近的動向。 ” 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男人喉結滾動,其實快也有快的方法?,F在看來,梁碧荷顯然比他想象中的價高。 “離婚跟喪偶,結果一樣?!?/br> 窗外日暮西沉,室內昏暗一片,看著女人驚懼的眼,裴臨閉了閉眼,嚇到她了——她是他捧在手心,嬌養的一朵花。 她單純,性子倔強,遲鈍,這些統統讓他又愛又恨,當然有一半是他刻意縱容,養成今天敢提離婚。 吸了口氣。 緊緊攬住身上驚懼的小獸,一瞬間男人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溫柔殼里,只是她看不到的地方,目光昏暗,“你乖一點,想要什么我都買給你,裴家以后也是你的。只一條,別離開我——”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br> 是愛也,也是恨,此消彼長。 (寫狗子要了作者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