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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呆了呆,卻沒有生氣,因為流掉的,也有可能是他的孩子。 只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阿澈打電話給云夢問過,她說她不知道這件事,她很早就走了?!?/br> 蘇朝組織著語言,小心的說道。 他也不好受,他是真心期待這個孩子得到來的。 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不是他的,都會給他的生活帶來不一樣的感覺。 可如今,什么都沒了。 “是她推得我?!?/br> 蘭心突然說道。 “她讓我去幫她倒杯水,然后從身后推得我?!?/br> 她忽然冷靜了下來,同剛才的瘋魔模樣判若兩人,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景軼然皺眉,看向她。 “我不知道?!?/br> 蘭心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 為什么要問受害者別人為什么加害于她? “監控拍到唐云夢走的時間,和醫生推斷流產的時間有一些出入,所以...” 陸相燃第一時間去查了監控,此時小心的開口,告訴她這個事實。 對方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而室內沒有監控,當時只有她們兩個人在場。 “你們不相信我?” 蘭心突然笑了。 笑的很美。 她笑她自己,方才居然妄想讓孩子的父親替她們娘倆討個公道。 她想起前世聽過的一句話,“公道有的時候存在,只不過需要我們自己討回來?!?/br> 求人不如求己,她剛才居然犯了最致命的錯。 蘭心攥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原來那個女人一切早有預謀。 說不定云澈是故意讓她來的。 也是,那個女人回來了,她和她孩子的存在,就變成他們不忠的事實。 可是,憑什么? 是她招惹的他們嗎? 是,盛嚴明是她主動攀上的,蘇朝是她蓄意勾引的。 可是,這種事,女人一個人就可以了嗎? 孩子是她自己想要就能懷上的嗎? 憑什么那個女人一回來,她和她的孩子就要想被踏腳石一樣踢掉? 就憑她是一節孤女好拿捏嗎? 她和她孩子的命就是那么賤嗎? 既然如此,就讓她,替她和她的孩子,討個公道吧,即便,賭上她的一生。 “我們當然相信你,但是...” 凡事要講究證據。 景軼然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忽然就被人推開了。 “你怎么這樣???我好心去看你,結果你自己不小心摔倒流掉孩子,居然怪我?!?/br> “哥,我早就說了這個女人不簡單,說不定她是知道了你們和穗穗姐的事情,故意整容成穗穗姐的樣子來圍獵你們的?!?/br> 唐云夢從門口直接走到了床前,看到了日思夜想的景軼然,嘴上卻還說個不停,試圖惡人先告狀。 “你在胡說什么!” 云澈終于在她說出某個人名之后怒喝一聲,試圖阻止她的話語。 而其他人,則是有些慌亂地去看向蘭心。 “說啊,讓她說下去?!?/br> 蘭心一臉平靜地看著這個惡人先告狀的女人,將她那張臉,牢牢的記在腦中,永世不忘。 “我胡說什么了?哥哥你敢說你剛才不是在和穗穗姐吃飯嗎?你們敢說前幾天你們沒有去穗穗姐的音樂會嗎?” 唐云夢在讓花錢讓人把她第二次離開的監控刪了后,整個人理直氣壯很多。 沒錯,她早有預謀的出入2次小區,全部都清晰地被攝像頭捕捉,但是她早就收買了小區的一個監控保安,畢竟她也算云家人,只不過母親外嫁罷了,收買個小保安不在話下,此時也是底氣十足。 畢竟她有不在場證明。 云澈果然也慌了,顧不得探究表妹的話語,轉頭想解釋些什么。 可是此時,說什么都很無力。 “她說的,是真的么?” 房間此時靜謐無聲,除了唐云夢,其余人居然沒有一個敢看她的眼。 蘭心心里嗤笑一聲,這就是所謂的同床異夢嗎? 她可算見識到了。 “不過就是個替身罷了,真把自己當大家小姐了?我頭一次見到被包養的那么理直氣壯的質問金主的?誰給你的身份和勇氣???” 唐云夢越說越上癮,仿佛那樣才能消散她在這里看到景軼然的怒火。 “滾?!?/br> 盛嚴明一聲暴喝,他此時也管不著那么多了。 管你是兄弟的meimei還是哪家的小姐? 這個圈子同齡人里沒幾個能越得過他去。 他怕她越說越多,到時候什么都兜不住了。 “你先出去?!?/br> 這時,云澈開了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著頭觀察著床上女人的神色。 “表哥~” 唐云夢這時才感覺到不對勁,按理說周歲歲都回國了,他們不是應該繼續對她開展猛烈的進攻嗎? 為什么現在還繼續圍著這個女人轉? 她向云澈撒著嬌。 “滾??!” 云澈終于沉不住氣,抬眼看她,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唐云夢被嚇得不行,向后退了好幾部,快速走出了病房。 192. “她叫周歲歲呀?” 等到唐云夢出去后,床上的女人終于開口了。 “乖寶,你聽我解釋?!?/br> 盛嚴明聽到這個名字,像是終于想起什么,有些慌亂的開口。 “從現在開始,不要叫我乖寶。我問一句,你們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br> 房間內重新安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她叫周歲歲,你以前,管我叫穗穗,是不是這個原因?” 她眼含淚水,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盛嚴明。 盛嚴明很想說不是,可是張口,卻只能發出“是”的音節。 “哦?!?/br> 女人應了聲,低下頭,眼淚啪嗒地落在被子上,映出一道道水印。 “我和她,長得很像嗎?” 她又問。 “是?!?/br> 這次開口的是蘇朝。 他覺得這個場面很殘忍。 對她,對他們,都是。 “你們是因為她才喜歡我的嗎?” “是?!?/br> “但是...” 五道聲音同時響起,但是顯然想要辯解什么。 “我知道了?!?/br> 女人平靜地聲音顯然不愿意給他們這個機會。 “你們出去吧,我想靜一靜?!?/br> “對不起,但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嗎?我會盡力補償你?!?/br> 景軼然忽然說道。 “我要她給我孩子償命,你能做到嗎?” 她忽然笑了,眸中帶淚的看向他。 她其實知道景軼然家里勢力很大,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也不是完全公平的。 她抱著最后的希望,問她孩子的生父,愿不愿意給他們的孩子報仇,也給他們最后一次機會。 景軼然沉默良久,嘆了口氣,“抱歉,這沒有證據?!?/br> 即便是有證據,致人流產,最多不過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罷了。 景家家大業大,但是暗中也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這樣草菅人命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何況,那個女人,救過他小侄女的命。 恩將仇報,還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他們家影響太大了。 蘭心也笑了,想起那個女人推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話,覺得這個世界如此荒唐。 他侄女的命金貴,她孩子就如草芥。 前世和今生,又有什么區別呢? 權貴的眼中,她就是螻蟻般的存在。 “你們走吧,我想靜靜?!?/br> 她平靜地說道。 求人不如求己,何況,這些男人的心思,怕不是早就不在她的身上了。 “我前晚去,只是因為她想讓我捧個場?!?/br> 蘇朝突然開口道。 他也不知道他在解釋些什么,為什么要解釋。 “你們四個,差不多半個月沒回來了吧,難得回來B市一趟,不是回來看我,也不看看孩子。難得回來一趟,是為了給白月光捧場。我是不是該夸你們深情一片?” “您幾個當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呢?” 女人平靜地話語中暗藏鋒芒,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牙尖嘴利。 “是不在乎,還是心虛?” 女人盯著被單,平靜地問。 不像是情婦質問金主,反倒是像妻子質問不回家的丈夫。 可偏偏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她有什么問題。 蘇朝一噎,其余幾個人也不說話了。 “你呢?要不是一直在B市,你那晚還記得我是誰嗎?” 她看向云澈,怨氣最重。 是他引狼入室。 唐云夢是兇手,他就是幫兇,她會永遠記得。 幾個人都沉默不語,云澈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任由女人發泄怒火。 到底是心虛了,所以那夜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我過幾天會搬走的?!?/br> 她突然說道。 “什么?” “不行?!?/br> 聽到她要走,幾個人終于不像是木頭站樁那樣傻站著。 “沒有什么不行的,鳩占鵲巢,正主兒回來了,我自己走,總比哪一天被趕出去強?!?/br> “你在胡說什么?沒有人能趕你走?!?/br> 盛嚴明今天第一次如此嚴厲地說道。 “你愛過我嗎?愛過蘭心嗎?” 女人像是終于繃不住了,滿含淚水的抬眼看向他。 “你到底是要我給你生孩子,還是要周歲歲給你生孩子?你抱著我的時候想的到底是誰?” “你愛過我的話怎么會一次次把我送給別人玩弄?你有沒有愛過我?你會把周歲歲送人嗎?你舍得把她送給你的兄弟交換利益嗎?” 蘭心的話如同針扎一般刺入在場所有人的心,更是把盛嚴明的心扎的遍體鱗傷。 他甚至不止一次這般問過自己,答案都是不會。 因為她是周家大小姐,容不得這般侮辱。 “因為她是什么大小姐?而我只是你從會所隨意救下的服務員?所以就要跟個玩物一樣被你轉手送與他人?” 她的一聲聲質問,都在控訴著她的不滿。 193. “你不愿意...你可以說?!?/br> 盛嚴明似乎還要為自己的行徑辯解一二。 “你把我送給他的時候是通知的我,同意他們的加入是他們給你的條件你拒絕不了?!?/br> 她先是伸手點了點云澈,又指了指另外三人。 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流。 “我愛你,你就是這樣踐踏我的愛?,F在孩子沒了,你連給孩子討個公道的心都沒有。孩子是你要的,你有過一點點替他討個說法的心嗎?” “沒有,這就是你的愛?盛嚴明,你的愛真的廉價?!?/br> 她最后冷冷的說道,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顯然一副失望至極的表情。 “那你,有愛過我嗎?”云澈突然開口。 蘭心怔了怔,卻閉口不答。 云澈慘然一笑。 “我真的很想問一句,他到底有哪點好?值得你這般待他?” 就因為他出場順序晚了點嗎? 所以哪怕他做的再多,都永遠比不上嗎? 其余眾人默不作聲,卻都全神貫注的在聽,顯然,都十分關注這個問題。 “討論這些都沒有意義了,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我過幾天就走,孩子沒了,你們送我的東西我也不要了,今后我們兩不相欠吧?!?/br> 她像是很灑脫地笑了笑,可是眼里的悲涼誰都看得見。 這是她在短時間內,迅速想到的方法,以進為退,她還會回來的。 那些東西,是她的,就沒有人能奪走。 人總有取舍,一時的放棄與失敗,不代表永遠。 “這是...怎么了?我方便進來嗎?” 此時,一道清亮的女聲在房門外響起,原來剛才唐云夢并沒有關好門,所以此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縫隙。 屋內的五個男人聽到這個聲音后渾身一震,迅速抬起頭。 “你...你怎么會來這里?” 蘇朝皺著眉看向來人。 “我...” 來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是我讓周jiejie來的?!?/br> 是唐云夢的聲音。 “幾位哥哥對周jiejie癡情一片,這么多年了,唐jiejie也離婚回國了,總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說完,還用挑釁的眼神看了眼蘭心。 蘭心抬眼看去,同周歲歲四目相對。 暗嘆一聲,真是太像了。 “這位是...” “她就是哥哥們在你不在的時候,找的替身啦~” 唐云夢像是不知世故的小女孩,用天真地口吻訴說著最殘忍地事實。 可惜她遇到的事蘭心,她根本不在意是不是替身與否,她本意只是為了錢。 本想正主兒回來她拿錢走人,但是有人拔了她的逆鱗,傷了她的孩兒,這筆賬,不能就這般算了。 “可以讓我和這位小姐說幾句話么?” 周歲歲像是完全沒有尷尬的感覺,抬眸對守在蘭心身側的幾人說道。 饒是對蘭心失望透頂的云澈,都下意識的沒有移動腳步,而是低頭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見。 這并不像是處于下風的替身地位。 反倒是.. 周歲歲瞇起了眸子,開始真正打量起她的替身來。 蘭心沒有錯過她的眼神變化。 心里嘆息,都不是什么善茬。 “你們出去吧?!?/br> 她淡淡開口。 幾個男人猶豫片刻,還是走了出去。 新歡舊愛,男人最難以處理的關系,堪比婆媳。 “我回來了,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幾個人一出去后,確認關好門的周歲歲,面上卻還是和煦的微笑,語氣卻變成了居高臨下的態度。 這是個高手。 蘭心看著她的表演想到。 “我會離開?!?/br> 她淡淡說到。 還沒等周歲歲夸贊她識趣的話開口,就又聽到她說,“但是我,一定還會回來的?!?/br> 周歲歲臉上一僵,卻很快調整回來,笑著說道,“是么?就怕回來后,發現一切物是人非?!?/br> “這也是我想對周小姐說的話?!?/br> 對面的女人神色終于有了變化,但隨即輕笑一聲,“那后會有期?!?/br> 說完,就走出了病房,看都沒看幾個男人一眼。 顯然,把吊男人那一套玩的透透的。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男人都一樣,不搭理,若即若離,才是最好的狀態。 可惜道理她都懂,但蘭心的開局,太過稀巴爛。 她能到現在這一步,與她的所求有關,也與小草的出身有關,但卻別無他法。 194. “到底,怎么回事?” 走廊外,云澈瞇起眼,如毒蛇般的視線盯著他的表妹。 “哥?你不相信我?” “你因為一個外面的女人不相信我?” 唐云夢一副不敢置信的語氣,云澈卻沒了耐心。 他對自己的女人有耐心,可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的,他表妹好幾個,挑中這個來陪他的乖寶,不過是覺得都是玩民樂的,有共同語言。 如果蘭心說的是真的... 他真的不知道今后該以何種姿態面對她。 那也可能是他的孩子啊... “不要和我說這些,我就問你,是不是你做的?!?/br> 冷冷地眼神掃射她的全身,周圍幾個男人也都將視線投了過來,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感受到景軼然的視線,她又緊張又興奮。 多少年了,除了初次見面理解性的對視,和她救人后他感激的眼神,這是她第三次得到他的目光注視。 怎能不令她激動? 如果,他不是因為另一個女人而注視她,就更好了。 這樣的認知,又讓她有些嫉妒的發狂。 那個女人有什么好? 要家世沒有家世,要內在沒有內在,就憑一副勾人的身體就把她哥哥和她的男神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還能給他們孕育孩子? 都是一個階級的,她更能理解孩子對于這些男人的重要性, 允許她生下來,和她偷偷生下來,簡直就是兩種概念。 可是憑什么? 她可以為了她的景哥哥去死,這個女人可以嗎? 想到此,她突然就有了底氣。 “我堂堂云家的表小姐,父親好歹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干部,我無緣無故做這種事干嘛?說不定是有些人啊,不想要孩子,想流掉然后栽贓嫁禍給我,好換取更多的利益呢?哥哥們太過簡單了,不懂現在有些撈女...” “夠了,滾?!?/br> 盛嚴明冷冷地看著她,嚇得唐云夢一激靈,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眼神太過嚇人。 不走不行啊,蘇朝和景軼然沉著一張臉看著她,根本沒有了往日和煦儒雅的感覺,至于陸相燃,雙目赤紅,雙拳緊握,看起來下一秒就要給她一拳了結了她。 至于她的好表哥,已經轉過身去,連一個眼神都不愿給她了。 “你不適合呆在國內了,我會打電話給姑姑說的,外面的天地更適合你?!?/br> 云澈的聲音突然響起,卻令她一個踉蹌。 她不敢置信的回頭,出國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無異于發配邊疆。 她學的民樂? 讓她出國深造? 可是對上她表哥那駭人的表情,她一句話都不敢說,與其在這里求她表哥,不如回去求她外公外婆、舅舅舅媽。 她不信僅憑一個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說的話,就能把她發配了,家里不會由著哥哥胡來的。 就這樣,她踉蹌著消失在醫院的走廊上。 走廊外的一切,蘭心低垂著頭,卻都聽見了,可是她要的不是這些。 她要她,血債血償。 出國算什么? 富二代拿錢出國,花天酒地,好不快活。 這算什么懲罰? 所以,她要實施她的下一步計劃了。 “喂,魏姨?” “好,那我先不回去了,等您來?!?/br> 他們再次回來病房時,就看到女人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 面上最后露出一抹驚訝,隨即應承下來。 “可不可以...不要走?” 盛嚴明垂眸看向她。 女人安靜的坐在床上,沒有方才的歇斯底里。 只是神色淡淡,眼眶微紅,眉宇中帶上了一抹哀愁,整個人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夢幻,而不真實。 卻更讓人揪心。 “我阿姨要過來了,要接我回去了?!?/br> “你還有個阿姨?怎么從來沒聽你提過?” 云澈皺眉問道。 女人卻諷刺一笑,“窮親戚,入不得幾位法眼?!?/br> 病房內一時間有些沉靜,知道她是在說氣話,被唐云夢那些話氣到了。 也是,那個女人說話那么難聽,難以想象云澈的姑姑怎么會教導出這樣的女兒? “我知道你心里有氣,可以沖我們發,但是那些要走的話就不要再說了?!?/br> 蘇朝試著給她臺階下。 “我認真的?!?/br> 誰曾想女人并不領情。 他們誰都沒想到,平日里乖巧無比的她,生起氣來這般倔強。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買,你不走好不好?孩子可以再生...” “陸相燃,你比我年長幾歲吧?為什么說話總是這般幼稚?孩子沒了就是沒了,在懷一個也不是原來那個了。這是人命,不是兒戲。是,我知道你們這樣的人,花錢就能買來命。就像我一樣,不也是有錢人的玩意兒么?” 女人邊說邊流著淚,說道最后泣不成聲。 “別這樣說你自己?!?/br> 景軼然俯下身,想替她擦去眼淚,卻被她別過臉去。 195. “我阿姨要過來了,過一陣子我會跟她回老家。東西我都不要,給我點時間過兩天我能下床了就回去收拾兩身換洗的衣服。我認真的,以后如果在遇到,希望你們都能裝作不認識我,大概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我們那兒窮山僻壤的?!?/br> 她自嘲一笑。 “金主和情婦,總是要分道揚鑣的,遲早的事?!?/br> 她低著頭,長發披散,他們看不見她的神色,卻能看到被子上大量被打濕的痕跡。 “我不結婚了,我這輩子,就守著你過,沒有別人。你會是我盛家繼承人唯一的生母,我家里那邊我回去說?!?/br> 病房內安靜了很久很久,久到蘭心以為他們都走了,才聽到盛嚴明像是做了一個什么重大的決定。 其余四個人都震驚地看向他。 和盛嚴明、云澈不同,他們都是老幺,基本沒什么機會繼承家業的那種,該有的他們會有,但是大頭基本落不到他們頭上了。 但是盛嚴明,盛家獨子,幾千億財閥的唯一繼承人。 如今卻說,他不結婚了,要守著一個天涯孤女過日子。 這確實,令人有些難以置信了。 但是他們心里卻還有些不舒服,因為這樣,他們就真的出局了。 盛嚴明能給的,他們真的給不起,連陸相燃,他們都不會允許他這般胡鬧。 而且,周歲歲回來了...對于男人而言,白月光和朱砂痣誰強誰弱,其實和人沒有關系,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云澈低著頭不發一言,顯然心里在盤算著什么。 蘇朝同樣如此。 “對不起,我這輩子,都不會相信你了?!?/br> 蘭心卻很平靜,絲毫沒有被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餅吸引。 哪怕她知道,這樣一來,即使不結婚,她生下的孩子都能繼承一整個盛家。 她不想要了,再多的錢,能買回來她孩子的命嗎? 她現在像是一個不會轉彎的軸,一根筋的只想往前沖。 替她孩子討個公道。 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天涯孤女,無根浮萍,是她,亦是小草。 那個孩子是她在異世新的希望、新的家人。 孩子出生后,她就有家了。 這對于有記憶以來就在孤兒院的小草、和出生就在青樓里的蘭心來說,具有格外不同的意義。 她不求有人懂她的苦、她的怨、她的痛,可是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輕描淡寫,那是一條人命。 有人毀了她的家,毀了她的未來,甚至毀了她的信仰。 她憑什么要輕輕放下? 她忽然想起網絡上很經典的一句話,“不知他人苦,莫勸人善良?!?/br> 她自認沒有爭搶過什么,也從來不主動開口要什么,正主回來她立馬拿錢滾蛋,可為什么要這樣? 為什么要傷害她的孩子?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會回來的,就如同她對周歲歲說的那樣,她要他們余生,都活在愧疚中,而不是成為那抹讓人遺憾的朱砂痣,想起時才來悼念。 而是,時時刻刻,都要有人同她一起,記得,悼念,她的孩子。 憑什么,只有她,活在痛苦中? 她要讓,他們,同她一起,余生都在悼念,她無緣的見得孩子。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br> 盛嚴明堅定地說道,隨即轉身去撥了電話。 “什么?你不結婚了?”電話那頭,正在和盛母喝下午茶的盛父驚呼出聲,嚇得盛母的手都打哆嗦。 “你在乎鬧什么?你不結婚生孩子,那么大的家業做慈善嗎?” “我會有繼承人,但是我喜歡的人,你們不會同意結婚?!?/br> 盛嚴明在醫院走廊里,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地說道。 私人醫院的頂層,走廊很安靜。 所以他的聲音甚至能傳到病房內。 蘭心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躺著看著那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幾個人看著難過極了,明明昨天視頻通話,她還興高采烈地和他們分享產檢結果,一覺醒來,物是人非。 電話那頭,盛父聽到有繼承人,顯然松了口氣。 兒子的意思他明白了,他愛上了不該愛的女人。 他掩住電話,小聲地詢問一旁神色緊張的太太,“周家那個女人是不是回來了?” “是的,是不是那個女人又來勾搭人了,禍害了我兒子十年都還不夠,一回國就惹事情?!?/br> 盛母立刻變身護犢子的老母雞。 果然,在子女這件事上,不管有錢沒錢,都一樣,什么雍容華貴、淡定從容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