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溫霽在這種情緒里心臟跳了一個上午平不下來。 后悔應該讓他完整說出來,而不是反問。 但這種苦惱的情緒還沒緩解,玻璃窗上就淅淅瀝瀝地飄下了雨絲。 溫霽忙去后院收衣服,經過栽滿虞美人的墻角時,又擔心這些嬌嫩的花弱不禁風,竟然傻乎乎地撐著傘去給它們擋雨。 電話在幾聲嘟響后接通,溫霽聽見張初越的嗓音,說:“下雨了,你帶傘了沒?” “有雨衣?!?/br> 男人嗓音一頓,微沉:“你在外面?” 他聽見了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溫霽張了張唇,“嗯”了聲,“你栽這么多花,都要被雨澆死了,我給它們擋一擋?!?/br> 張初越扯唇笑了聲:“回屋去,它們沒你那么不經澆?!?/br> 溫霽心尖浮起一圈曖昧的暖:“那你還在牛棚那兒嗎?” “嗯?!?/br> 溫霽催促:“那你趕緊去干活吧,先別說了?!?/br> “是讓我趕緊干完活早點回去么?” 溫霽讓他這句反問弄得心跳又亂了,她才不是個急著讓老公早點下班回來溫存的太太! “才不是!” “噢,我還以為你想好怎么答復我?!?/br> 是不是因為他,所以才想談戀愛的。 溫霽:“……” 好,是她不純潔了好吧! 她徑直把電話掛斷了。 雨勢開始變大,一道雷聲劈來,溫霽開始心虛不寧了。 撐著傘往院門外走,步子來回踱著張望。 “阿霽!” 這時有個點頭之交的阿伯朝她打了聲招呼,是之前她在村委幫忙修過手機的村民。 她扯著唇心不在焉地點頭,就聽見阿伯說:“快叫你家初越上山看看,剛才大雨把你家牛棚給沖塌了!” “轟隆~” 一道雷鳴破天閃過。 溫霽如墜雨惘。 ——你還在牛棚那兒嗎? ——嗯。 電話里張初越的應聲仿佛一道驚雷,溫霽腳尖踏過水洼,一道細影往巨大的雨霧森林里沒入。 手機打不通,溫霽給自己解釋是山里的信號不好。 可她一邊想,一邊就止不住地害怕,心頭被暴雨無情的冷聲沖入,在看到那坍塌一片的牛棚時,心里那點支撐的基石轟然倒塌了。 “張初越!” 溫霽的嗓音被大雨沖開,她又拼命喊了兩聲,顧不得雨勢,傘也抓不住了,俯身就去搬棚頂散落的干草和木樁。 “張初越,你在哪兒?” 溫霽喊了好幾聲都沒有應,她心亂如麻,雙手去撥亂石,天上的雨化成地上的水,溫霽的嗓子里含滿了酸澀,脹成了泡沫,堵住了。 “張初越……你、你為什么又不應我!” 就在她抬起木樁搬得要崩潰時,忽然壓在手上的重量一輕,而她還在使勁地想要從坍塌的殘垣里將它們拖出。 “阿霽?!?/br> 一道沉穩的嗓音被大雨送入耳膜。 溫霽渾身似電擊,打了個寒顫。 猛地轉頭,就見眼前一個高大男人替她撈起了木樁,兩道深邃冷硬的眉眼被雨水縱橫盤桓,狹長的眼瞼被綴了細密的雨珠,而他隔著水霧望她。 張初越,就站在她面前? 溫霽整個人懵懵地看他,又看那塌了的牛棚。 “?!!?/br> “賣了?!?/br> 他說著把木樁扔回去,“砰”的一聲,溫霽心頭震起。 下一秒,人就被他橫抱起,往幾米遠的棚屋過去。 木門上的門環一響,頭頂的雨驟然被隔絕在外,溫霽被他放落在地,看到張初越杵好了門栓,轉眸望她:“你跑過來干什么?” 溫霽張了張唇,有雨水順著臉頰滑進她的唇間。 昏暗的棚屋里,雨天的氣味開始潮濕,他眉頭微凝,脫了雨衣又來脫掉t恤,將純棉的料子裹在手中,攤開她的掌心。 混合的泥水在白皙的肌膚上攀吮,張初越一點點擦干凈,又將她牽到透光的小窗邊,低頭看她的掌心。 忽然,溫霽感覺到掌心吹來一道風,是他在給她呼氣,她心悸地縮了下手,張初越固著她手腕的力道收緊。 溫霽聲線潮濕道:“木樁子也能賣錢呢……” 男人低頭抬起眉棱看她:“你下著大暴雨是上來收廢品的?” 溫霽低著頭,上齒咬著下唇,聽見男人氣息烈烈:“那你剛才一直叫張初越做什么?” “轟隆~” 雷聲震著大地。 溫霽收了手,低聲道:“沒刮傷,我洗個手?!?/br> 男人說:“褲子脫了,全是泥水,再貼下去想得風濕?” 溫霽輕咽了口氣,真是犯了個大蠢事,不愿意承認自己哭著怕他被砸進了牛棚里,只會說:“襯衫也濕透了,要不要也一并脫了,張先生?” 她只有這種時候能拿捏到他。 而不是當一個為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被他得意地笑。 然而張初越那雙暗寐的瞳仁就望著她,沒有說話,像今早出門時那樣,掩藏在鎮靜目光下的翻涌,比任何言語舉止都充滿欲.望。 他問:“是不是以為我被壓在了牛棚里?” 溫霽心尖一顫,明明衣服全都濕貼在身上,卻什么都讓他瞧見了。 他俯身來吻她,不過一觸,溫霽氣息便全盤亂了,他的呼吸是沉的,她的氣息是細而急促的,好似怎么吸入氧氣都平撫不下來,他在解她碎花襯衫上的紐扣,又問:“東西被你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