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忽然發現自己對張初越的興趣愛好不甚了解。 張初越往她書桌掃了眼,書目整齊,工科與文學類參雜,但語氣平淡道:“之前還只是知道,吟詩作對,你占一半?!?/br> 溫霽見他彎身將盛滿日曬的床單疊好,一時想起這床單是為何而洗的,頓時臉熱:“張初越,你不準說!” 當她聽不出他話里說她占了吟詩的yin.濕。 男人撩起眉棱看她:“跟人作對的嘴是一刻也不肯認輸?!?/br> 他話一落,溫霽怔住,霎時抬手摸了摸脖子,“你還吃不吃飯了,被子別弄了,到吃飯的時候就干別的事,叫也叫不來?!?/br> 張初越沉了沉氣,雖然被溫霽沒來由說了一通,到底還是將被子疊成了豆腐塊才肯罷休。 溫霽說他:“難怪對豆腐?!?/br> 張初越邁著長腿走出臥室,別的夫妻是事事有回應,他們也事事有回應,溫霽聽見張初越還故意說:“今天怎么沒做豆腐?” 溫霽哼了聲:“你看我像塊豆腐嗎?” 明明是吵架里的通用語言,但不知怎么地,張初越聽見這句話后忽然笑了,很輕,忍俊不禁。 溫霽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么跟張初越相處下來的。 書沒見他看過,娛樂活動沒見他有過……溫霽思緒打結,肢體交流算娛樂活動嗎? “你要帶去學校的床單洗了嗎?” “咳咳咳……” 溫霽被張初越忽然的問話嚇得直嗆水。 她在床上翻書,手里的杯子放到床頭柜上,含糊道:“我自己洗?!?/br> 張初越沒應聲,繼續在屋外忙活,偶爾有聲音傳來,最后上床的時候給她杯子里倒了熱水,還挺有人夫樣。 溫霽手里的書愣是沒翻一頁,煩躁,果然婚姻讓人降智。 察覺到他氣息壓到床側,溫霽開口轉移注意力:“我覺得人還是有個陶冶情cao的愛好比較好,不然容易陷入某種低俗的娛樂里,你看社會新聞就知道,吃喝嫖賭都是為了尋求精神刺激,這不好?!?/br> 張初越靠坐到床頭,說了句:“過兩天有人來收牛,一頭大概兩萬一,棚里有六頭,錢到了給你轉過去,把銀行卡給我?!?/br> 說完,沒聽見溫霽應聲,他轉眸望去,看到一雙葡萄似的烏黑大眼睛正愣愣地盯著他看。 溫霽手里的書都想扔了,要什么精神娛樂,要什么陶冶情cao,那都是假的,養牛好養牛棒養牛呱呱叫! “你、你養的牛,錢給我干嘛呀?!?/br> “你沒喂過?” 他這話說得理所當然:“牛是爺爺和外公要買,兩家向來不對付,誰家有另一家也要有,不看自己養不養得了,最后因為我要結婚,就都送給我了,養了這陣子,夠給你交學費和生活費?!?/br> 溫霽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他,心里莫名熱熱的,燙燙的,怎么會有人給她打算呢,而且還是提前就打算了。 “那、那也是爺爺外公買的牛犢,你賺了錢也得給他們的……” 她窩坐在床頭邊,指尖捏著書頁在磨,一點少女心事用力藏著。 沒聽見張初越說話,溫霽眼神輕輕抬起看他,發現他也在她,竟緊張地躲了下。 “你倒是想著他們?!?/br> 張初越說出這句話時心里低低嘆了聲,她會考慮他的家人,就像兩條沒有交集的河水流到了一處,不自私,有原則,懂禮貌,都是溫霽的閃光點。 但可惜,偏是有這種好,恐怕以后,這姑娘真會跟他離婚。 溫霽小聲說:“那些牛一開始也是因為他們才養的,你別忘了?!?/br> 他們的婚事一開始是因為什么,張初越低聲落:“我沒忘,你還看書嗎,不看我就熄燈了?!?/br> 溫霽見他右手指腹磨著無名指上的婚戒,抿了抿唇,看他:“你不是說晚上會摘掉戒指嗎?” 男人轉指環的動作微頓,聽見溫霽嘟囔道:“這里也沒有外人,你不用戴著給別人看?!?/br> “你以為我摘戒指是因為不用戴給別人看?” 張初越瞳仁凝在她臉上,仿佛要把她吸進去,溫霽心尖跳起又空落,反問:“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男人狹長的眼瞼仍垂下看她,像是聽到不合他心意的話了,指腹轉動戒指的動作變快,不過眨眼間,指環被摘下放到床頭。 骨節分明的右掌攏住她左邊胳膊,溫霽心顫地縮了下肩膀,感覺到他欺來的熱浪,呼吸連迭,溫霽也跟著亂了頻率。 他卻不是來吻。 “婚戒不僅是婚姻的象征,還是一種戒律?!?/br> 他嗓音落在耳邊時,溫霽猝然張開了唇,指尖胡亂去抓他的臂膀,不過是一剎,望他的眼眶里朦朧出一片水霧。 “第一戒,” 低沉的嗓音壓入,被衾被溫霽慌亂踢散。 男人鉗著她胳膊的手背青筋浮起,語氣慢條斯理繼續落:“戒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只與我行坐燒身?!?/br> “第二戒,” 溫霽脖頸往上仰起,像玻璃墻內圣潔的修女雕塑,一寸寸開片,有了人的七情六欲。 他嗓音如撥弄琴弦落下的靡調:“戒誑語,不得欺瞞哄騙,口是心非,只與我坦誠相待?!?/br> “初越初越……” 溫霽的聲線夾出了水調,委屈的,可憐的,哀求的,像是做錯了什么事懇請他放過,又懇請他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