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溫霽先是去牲rou攤,站在牛rou檔前不動,張初越今早出門前才喂過了牛。 她指了一塊腱子rou、牛肋條和牛腩,回頭看張初越。 要不是上次她煮的番茄魚他不愛吃,溫霽也不會問,當然也不是考慮他喜不喜歡,主要是他來做菜。 張初越點了下頭,溫霽高興地跟老板下單,末了拿手機掃碼付款時,旁邊“滴”的一聲。 “張!” 溫霽剛要脫口出聲,就見張初越氣定神閑地付款,言語里是漫不經心的提醒:“不是說我們不說話么?!?/br> 溫霽想打他。 大概是昨天開了竅,見他像頭牛似的魁梧,扛揍。 她又抿住了唇,反正他付錢,她搶什么呢。 家里備了生rou就再買點山貨,溫霽在張初越這兒很久沒喝過湯了,于是往集市外的地攤過去。 一個農婦用蛇皮袋作墊,上面擺了一小撮的草藥,品種不多,溫霽以前跟阿媽逛集市有經驗,這種量少的大多數是自己挖來的,而不是批發來的貨。 “這是什么?” 溫霽喜歡認草藥,一是為了見多識廣,二是怕毒。 這會她手里拿了個黢黑發硬的木頭塊,抬頭問阿姨時,就見她眼神在她和張初越之間徘徊了下,意味深長地笑:“這叫大勇,給你家男人吃,他大補,你享福?!?/br> 溫霽一時一頭霧水,沒理解為什么他大補,她享福,便說:“這是只能男人吃的,女人不能吃嗎,草藥還搞性別歧視呢?” 受過高等教育就得糾正這些偏見,但她話一落,賣草藥的阿姨頓時樂得笑出了聲,朝張初越道:“你家姑娘真猛啊?!?/br> 張初越闔了下眼,深吸口氣,插兜的左手食指碾著拇指,落了句:“我去抽根煙?!?/br> 語氣冷硬,溫霽就知道,男人逛街沒耐心。 熱鬧的集市后是臨時停車場,張初越的車停在一顆槐樹下,遠遠望去人比樹還挺拔,哪怕他站得閑散,依然有種鐵桿子的感覺。 溫霽走過去,提了提手里的袋子,他掃了眼,又添了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左手夾著煙避開她,右手去開后備箱,忽地看見那袋子里放了根黑物,眉頭猛然一凝,看向她。 溫霽不說話就不說話,這是她態度,不過見張初越把那袋子勾了出來,她忙“誒”了聲,抓住說:“你這個人還怪不好意思,這不是我說的話,是阿姨說的?!?/br> 張初越那股被八九點鐘的太陽曬過的熱氣吐出來成了笑,下顎松了松,然后頂上牙槽:“我有什么不好意思?!?/br> 笑話張初越的話她當然要講,但他今早說她胡說八道,那她就不出聲。 “說話?!?/br> 男人的耐心淺薄。 溫霽哼了聲:“我說也是胡說八道?!?/br> 張初越指腹夾著的煙蒂微微舔起熱,像被眼前這朵野花刺著,但這種并不致命甚至談不上痛的感覺,他便放任,對她道:“我讓你不說了嗎?” 溫霽張了張唇,驀地抬眸看他,對上一雙樹蔭下泛動微涼的黑眸。 “我才不跟說我胡說八道的人講話?!?/br> 他輕笑了聲,看著她的臉,有淡淡的煙草味縈繞,日頭高漲了,她有些熱,心口泛起薄汗時,他說了句:“他讓你別胡說八道你就不說,那么聽話?” 溫霽陡然間說不過他,他此刻低著頭,她視線一避,嘴角氣得努起:“那我會胡說八道死你?!?/br> 張初越微側身,把最后一口煙深吸入,零星的火光綴在他骨節棱峋的手指間,輕叼著,像叼著一支花。 溫霽覺得他是被她氣到了,不然吸這口煙為何如此猛,刀削般的側臉微微陷下,他吐煙時避開她,但仍有薄薄的云霧在熾熱的眼光下消散在她眼前,他嗓音低沉道: “行,說來聽聽,看是這口煙能把我抽死,還是你的話能把我說死?!?/br> 他的下巴挑了挑她買的補藥。 溫霽眼眸微瞇:“阿姨問你是不是不行,我什么也沒說,然后把這根牛鞭買回來了?!?/br> 一口濁氣實打實地抽進了張初越的肺,他不僅要抽死,還要被她氣死。 因壓制而沙啞的嗓音像中世紀的木琴,端莊肅穆下被壓錯了音調而偏離圣經的軌道:“怕我不行?” 溫霽瞳孔驀地一怔,再抬眸,恍惚察覺到張初越勾唇時那眼底的壞意。 “我、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張初越眉梢微挑:“我不知道,但看來你知道?!?/br> “我怎么知道!” “想知道?” 他話一落的瞬間,溫霽頭皮“嗡”地一聲,麻了。 她自作聰明地調笑他,陡然被反將一軍。 張初越看著她臉蛋薄得紅透了,之前無意和她辯個輸贏,他年長,讓讓便算了,今日發現,這姑娘讓一讓就張牙舞爪,極調皮。 最先打破她境地的是張初越,他把后備箱關了,問了句:“還要買嗎,不買回家?!?/br> 溫霽一聽到“回家”二字就聯想到剛才吵架的話,脫口道:“不想回家,不是,不想知道!” 張初越單手搭在車尾,另一道手松扶著腰際,寬肩落拓,垂眸看她,將溫霽末尾兩句話連在一起:“不是不想知道?” 語調繞到這里,舌頭從上顎輕落,唇齒發音微張,溫霽到底是嫩姜,急不可耐地往后退,說:“我還要去看看衣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