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車胎顛了一下,溫霽跟著身子晃了一下,舉著瓜說:“你不渴就算了?!?/br> “我開車,回去再吃?!?/br> 溫霽把瓜塞回袋子,怕掉,又用兩條腿.夾住。 從溫家村到張家村的路程約莫一個小時,自從鋪了水泥路就好走些,此時旁邊開來一輛摩托車,馬達轟鳴,張初越車速沒有放慢的意思,然而下一秒,摩托車輕而易舉超過。 溫霽看了眼張初越:“你會開摩托車嗎?” “軍用駕駛證難度比普通駕駛證高,自然包括摩托車?!?/br> 這句話說出來多少有些挽尊,溫霽眨了眨眼,說:“那你有沒有考慮開摩托車,以此將這一小時的路程縮短到三十分鐘呢?” 很委婉了。 張初越說:“我沒有摩托車?!?/br> 溫霽張了張唇,有些尷尬,邏輯里認為別人有越野車,自然買得起摩托車,但他這么答就顯得她好像求他買似的。 “我們這邊很多男孩開摩托車,特裝酷,都是追女孩,其實挺危險的?!?/br> 引擎轟鳴,越野車拐彎往山坡上沖,車身顛晃了幾下,最后停在張初越的院門口,他推開駕駛門,溫霽剛松開安全帶,忽然腿上的袋子讓他勾了過去,抬眸,見他拿了根黃瓜出來,反問她:“你坐過?” 溫霽:“……” 她想說沒坐過,信嗎? 此時溫霽點了點頭,末了還表達對現狀的滿意:“你這輛車挺好的,我說真的?!?/br> “你會開摩托車?” “我不會?!?/br> “所以是坐別人的車?” 他此話一落,溫霽眼珠子定住,不愧是保密專業,專挖別人的秘密。 事已至此,她也無須多言。 兩人下了車,張初越將溫霽mama塞到后備箱的瓜果蔬菜都搬進院子,都是他摘的,她只管照顧自己摸來的河魚。 廚房里,溫霽擼起袖子終于開始她在張家下的第一頓廚,然而—— 在她第三次吃力擰那糖罐時,玻璃罐的蓋子紋絲不動啊。 “張初越!” 溫霽一手撐臺面,一手撐腰,很好,叫不動。 她拿著糖罐去院子找人,整齊干凈的院落空無一人,她繞到廳堂里喊了聲,沒有,難不成去洗澡了? 抱著上次不該冒犯的小心經驗,她站在屋角探頭探腦,忽然頭頂一道嗓音落下:“往哪兒看,抬頭?!?/br> 溫霽驀地被嚇了跳,視線從淋浴房收走,像受驚的小蝦米抻直了脖頸,抬頭時,黃昏的光映照在青山翠綠間,失焦的瞳孔里落來一道高挺的白色身影,領口開叉到腰腹,隨光影泛動,加深輪廓和起伏的溝壑,像漆黑屋頂上一只矯健白鴿。 張初越什么時候飛到屋頂上了! “我喊你,你都不應!” “我在屋頂接網線,沒聽見?!?/br> 他說著拍了拍手上的灰,長腿踩下竹梯,兩級并坐一步,他穿著黑色的直筒褲,可光影模糊時,令溫霽想到舞臺上的芭蕾舞男演員,他們都有共同點,黑褲白衣,身姿足夠的長,衣領都開到腰。 溫霽把糖罐遞給他,“你下次做飯能不能別把罐子擰那么緊?!?/br> 黃昏的光壓在她眼睫上,令她不得不半瞇著眼,內里瞳孔的顏色愈淺,皮膚晃似透明,又在那透明中浮動著紅暈,張初越接過糖罐,大掌輕巧一擰,遞回給她。 溫霽覺得他越是擰得輕松,越是嘲笑她的沒勁。 “你還要弄多久?” 溫霽眼神好奇地往他身后的竹梯望去,這里還能上房揭瓦。 “很快?!?/br> “那我把魚下鍋咯?!?/br> “嗯?!?/br> 張初越起身要上竹梯時,忽然步子一頓:“你做魚,放糖?” “嗯啊?!?/br> 張初越眉頭忽而一凝,見她饒到前屋去,想了想,沒喊停。 吃飯的時候,溫霽捧著一鍋番茄魚和一鍋涼拌黃瓜進來,盛米的碗一放,對他說:“吃吧!” 很是豪爽。 張初越吃的米飯比菜多,溫霽想到他的食量,還特意做多了菜,此刻見他鮮少把筷子伸進魚鍋里,忍不住問:“味道怎么樣?” “小時候被魚刺卡過,你喜歡吃多吃點?!?/br> 張初越說出了一個理由,是我的問題,不是你這菜的問題。 溫霽看著這一鍋魚,第二天就腥了,于是拿過干凈的碗說:“我給你剔,保證沒刺?!?/br> 張初越:“……” 欲言又止,強行咽下。 “一會我洗完碗要去趟基站?!?/br> 張初越說著,目光在看茶幾上的茶壺,眼前溫霽又給他夾了一筷子魚rou,說:“那你幾點回???” “說不準,你先休息?!?/br> 等溫霽去洗澡,張初越立馬給自己灌了幾杯水,滿嘴的甜酸味,cao,吃得太陽xue青筋都冒出來了。 夜里涼風浸浸,鄉野有自然的溫度調節器,蒲扇一搖便是舒爽。 溫霽看了會書,想到張初越下午踩著竹梯上房,此刻那兒肯定更涼快,而且站得高望得遠,她還未看過張家村全貌。 夜過十點,他還沒回來,溫霽身上撒著花露水的味道,目光往院子外望,忽地遠遠聽到夜里響起機車轟鳴聲,一道摩托車的射燈從村里的小路開來,夜色漆黑,溫霽仔細看,只見那人戴了頂頭盔,全身隱于暗處,唯有那光是直直朝她家門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