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在父親的理解。 可這迷茫的等待似乎沒有盡頭,就像現在。 長椅上的人已經換了兩三撥,大廳里的人影來去匆匆,接待處的女警頭埋在柜臺后,聲音急促沉悶,聽不清在說些什么。江微需要前傾上身才能繞過臺面上的綠植看清女警的動作。他已經上前咨詢了三次,每次他尚未開口就被電話鈴聲擋了回來,女警拿起話筒,掌心向外,像是給他豎了一道看不見的警示牌:請勿靠近。 江微只好退回長椅上,讓這出現實版的《等待戈多》繼續演下去。 今早師母突然打來電話,說王老師突發心肌梗塞,昏迷前讓她轉告自己,去市局刑偵支隊找“江隊長”,電話那頭喧嘩嘈雜,師母的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他還沒來得及詢問細節,那邊便掛斷了電話。不明就里的江微被師母那句“立刻去市局”催促著,匆匆收拾一下,趕到市局,不曾意料的結果卻是等到了現在。 江微望向灰白色的雨幕,不知道王老師怎么樣了。 嘩!背后傳來巨響,江微嚇了一跳,文件盒翻滾著砸在他小腿上。 小女警由于懷里的文件盒太高遮擋了視線,沒看見正在拖地的阿姨,兩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文件盒天女散花般拋出去,白花花的a4紙撒在地面立刻浸出了水跡。 小女警慌了,手腳并用地爬起來,胡亂將文件盒攏在一起。 江微撿起近處的文件盒,拿出手巾擦干水漬,擺在長椅上,又將未沾水的文件,一一攏好,墩齊,放在一邊,最后一張一張捻起黏在地板上已經被水浸透的文件,平鋪在文件盒上。 在小女警連續的道謝聲中,江微捻起最后一張文件,文件下露出張照片,他拿起照片,愣住了。 那是一張受害者的頭部特寫。頭顱被手扶住偏向一側,看不清五官,從頭發長度來看是個女人,撥開的黑發上沾滿了血污,幾綹頭發硬邦邦地支棱著,原本長著耳朵的地方只留下一彎月牙形的傷痕,皮膚組織嚴重破損,散布在傷口周圍的血跡中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碎rou,耳洞里灌滿了暗紅色的血液。 小女警慌忙從他手中奪過照片塞進了文件盒,一股腦抱住,沖進走廊盡頭的會議室。 江微定在原地沒有反應。 彎月形傷口轟然放大,淹沒了他所有神思。 耳朵?為什么是耳朵?為什么要……割走耳朵? 掃地阿姨剛將小女警撞翻的拖把扶正,冷不防玻璃門開了,一隊穿著深綠雨衣的警察匆匆走過大廳,雨滴滾落在大理石地板匯集成道道水跡,掃地阿姨前功盡棄,忿忿地跺了把拖把。 “唉,讓開!讓開!” 阿姨不耐煩的吼道,塑料拖把杵在江微腳邊,拖把桿因用力而彎曲出弧度,仿佛在與地板較勁。 江微陡然回過神,挪開兩步,低聲說了句“抱歉”。 阿姨的拖把將江微逼迫進大廳深處??拷哟_,女警的聲音清晰起來。 “華城公安局刑偵支隊聯絡處,請問您有什么事情……” “割耳魔?您是說115謀殺案是吧……割耳魔的線索?您說……” “什么?割耳魔重新犯案?你這消息是從哪里聽說的……” “……” “胡記者,麻t煩你不要再冒充提供線索的群眾來打探案件進展了,提供虛假線索是違法的……” “對不起,目前的案件進展我們暫時無法告知,請以公安機關發布的公告為準……” “我知道你有知情權,但案件還在偵破中……” “你……” 女警氣呼呼地放下話筒。 在電話鈴聲尚未響起的空檔,江微抓住機會。 “你好,我是師大犯罪心理學系的江微,找一下‘江隊長’?!?/br> “找姜隊干什么?”女警頭也沒抬,拿起筆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一串號碼。 江微踟躕著不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找“江隊長”干什么,總歸是與什么案子有關吧。 女警半天沒等到答案,抬頭瞥了一眼江微,“誒,問你呢,找姜隊干什么?” 江微如實說:“我也不知道?!?/br> “你不知道?”女警眉頭皺了起來,“誰讓你來的?!?/br> “王國平教授?!?/br> “師大的王教授?”女警抬頭定定地看著他,仿佛對上了暗號,上下打量他一遍,問,“你是?” “我是王教授的學生,江微?!?/br> “那王教授……” “老師生病了,臨時讓我來的?!?/br> “誒,早說嘛……” 叮叮叮!電話鈴聲打斷了女警的抱怨。 她干脆利落地接起電話,用口型說了句“稍等”,一邊答話,一邊抻長脖子來回張望。 “小花,小花……”女警找到了目標,手捂住話筒下方,簡短交代道:“帶他去找姜隊,王教授的學生?!?/br> “誒,是是,您跟我來?!?/br> 折返回來拿第二趟文件的小女警,下巴壓在文件盒上,偏頭示意江微跟她走。 第2章 調查 會議室里沒開燈,黑黢黢的。 濃重的煙味撲面而來,江微立刻收緊呼吸,小心翼翼地吐氣。他擔心自己咳出來。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清坐在上首的兩名警察,光源來自他們面前的電腦屏幕,兩顆腦袋湊在電腦前,像是懸浮的面具。坐在左側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形銷骨立,顴骨突出,緊盯著電腦屏幕,眼鏡片折射出幽藍的光;右邊的國字臉警察食指和大拇指放在屏幕上,像是在比劃著什么。 探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