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是在那刺骨的池塘里回來的。 梁彬從小便桀驁不馴,父親不喜他,他知道。百姓覺得他丟了梁家的臉,他也知道。 可那又有什么關系?他父親是潭州的刺史,是最大的官! 他不相信他父親會真的舍得把他打死,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挑戰著梁永清的底線。 只要梁永清在位一天,這潭州人,就永遠奈何不了他! 他將桌上的茶杯瓷壺叮呤咣啷地掃落一地,一面不住地咳嗽著,將臉都嗆通紅。 他望向自己微微顫抖地手,腦海里不住地回想起那張信上的疾言厲辭。 自己的好日子,梁家的好日子,幾乎都要因為那個人毀了! 這半年來,那個人霸占了他的身體,霸占了他的父親。 這也就罷了。 可如今他都已經拍拍屁股走了,自己和梁家為何還要因為他而受到牽連! 想起現在還在前廳若無其事吃飯的那兩個人,他的牙咬得咯噔咯噔直響。 都是因為他們! 都是因為他們.... 第65章 危險 梁永清的指示傳達下去已久, 這日許溪云帶著程硯任維他們起了個大早,要去近郊看看情況。 許溪云將在潭州城街上給許暮亭買的小玩意兒收拾了些,先行打包裝好。 今年是她和jiejie第一次在外過年,可自己還是拋下了她一個人。 許溪云想著她一個人看了十幾天的店, 心里就總是放心不下。 程硯人脈廣, 一周兩次雷打不動地幫姐妹倆遞著信。jiejie雖識字不多, 可簡要的報平安都沒什么問題,但是沒親自見著人, 許溪云這心里就總是墜著一塊大石頭似的。 不過幸好,今天要是探查的情況良好,他們也可以著手準備回京的事了。 思及此,她的動作都麻利了些。 這廂和程硯剛走出門, 就看見梁彬坐著他那輛打眼的馬車往東邊駛出, 也不知是往哪里去了。 自那日的不愉快過后,即使他們和梁彬就住在同一個院子里,也再無接觸,剛來潭州時的兄弟情深也仿佛從未發生過。 這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許溪云住著難受, 也曾主動提出,說讓她和程硯搬出去住客棧,可梁永清卻是不愿。 他直道他們是潭州的貴人,哪有讓貴人掏錢住客棧的道理。 梁永清既如此說,許溪云他們也就只能繼續別別扭扭地住下了。 從一開始的一見如故, 到如今的割席分坐, 見了面便劍拔弩張地恨不得打一架。旁人都看得奇怪, 可攤上了梁彬這個活祖宗,誰也沒敢站出來問個一二三。 俗話說,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眼見著數九寒冬已經過去了一半,雖說今年受到雪災等影響,這天氣轉暖還是有些緩慢,可這空氣中隱隱帶著些花草的清新,總算也讓人感受到了些開春的氣息。 程硯和許溪云出了門,如今街上已無殘雪,獨屬于冬季的干燥氣息撲面而來。 若一直是這個天氣情況,那必定是有利于農作物快速恢復的。 許溪云想著,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程硯和許溪云初來乍到,對潭州自是不如任維熟,任維便自告奮勇帶著他一起前去,身后還跟著梁永清派給他們的兩個侍衛。 從城里駛向郊外,路自然是越來越不利于行。 感受到馬車的顛簸加劇,車內幾人都費了些力氣穩了穩身子。 任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潭州地貧,郊外的路一向如此?!?/br> 他以為程硯貴為王爺,這種路應當是走得少??沙坛幟嫔皇且蝗缤?,甚至在聽到這句話后還安撫性地笑了一笑,接著便闔上了雙眼。 既是近郊,那便也要不了太久,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 梁永清為他們挑的,乃是潭州城外農田最集中的一個莊園。 這個莊園隸屬于官府,是以也便于梁永清安排程硯他們巡視。 許溪云走在田埂上,心思是越走越開懷。 她料想的不錯,按照她的布局,再加上這些日子回暖,土地比他們人要率先感知到溫度的變化。 板結的土壤松快了不少,就連之前干枯的枝葉旁邊也冒出了些些綠芽。一眼望過去,雖說不上生機盎然,但也是綠意蔥蘢。 “田管家,下一步就是要及時剪去那些已經枯死的枝葉,雖然它們已經死了,可還是會占據一些新苗生長的空間,這冬天本就肥料貧瘠,我們要最大化利用才行?!?/br> 她交代著,回頭望向那自方才便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管事的,卻見他滿臉慌張,大汗淋漓,此時正不住地抬起袖子拭著額頭的汗珠。 “田管家?”她又提高音量喚了一聲。 那被喚作田管家的人被她的聲音一驚,這才回過神來,哈著腰忙道著是是是。 “田管家你很熱嗎?怎地出了這么多汗?” 許溪云疑惑地看了看天氣,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來遞給他。 “不敢不敢,小的恐污了貴人的手。小的下去洗洗就好了?!?/br> 他頭都沒敢抬,更別說接過許溪云的手帕了,說著便一溜煙兒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