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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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開的窗戶旁,少女趴在課桌上,腦袋偏向一旁,雙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勛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教室里其他人不是在偷摸著補眠,就是在爭分奪秒多做些練習題。 只有她,睜著雙空洞無神的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本來和季勛無甚關系,可莫名的,他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海鹽般咸澀的潮濕氣息。 是淚? 還是……下面又溢出來的水?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他猜想著,審視著面前的少女,他像個不知人間愁苦的小王子,僅僅是窺探到別人不堪的冰山一角,就妄下定論,然后再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居高臨下睥睨對方卑劣的靈魂。 看到神明般的少年迎面走來時,李果還在云游天外。 腦子里不斷重復一句話。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讓你這么嫌棄,迫不及待地就想遠離我? 一滴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李果揉揉眼睛,坐直身體,墨色長發垂下來遮住了她微紅的眼眶。 季勛腳步一頓,然后繃著張俊臉坐下。 是他想多了。 可是,她在為何而哭泣呢? 被叫去辦公室的人是他,被當成課上自褻時的性幻想對象的人也是他,被同桌yin水濺了一身染上yin靡味道的人還是他。 季勛側頭看了她一眼,明明她的臉都被頰邊秀發遮住大半,可在他眼里,這位名叫“李果”,以前素味平生的陌生少女的五官音容卻越來越清晰。 像是被人強行在心中按下了個烙印。 記憶會模糊,但烙印永不消失。 他不知是好是壞,但他的臉盲癥狀似乎因為她的出現而開始有了一個突破口。 出于某些私心考慮,季勛勉為其難接受了她。 當然,這里面也包括她對他做過的那些腌臜事。 只要他的病情能夠好轉,被變態意yin就意yin吧,他態度高傲的想著,反正自己是不會和這人有別的任何瓜葛。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明明已經做好心理建設了,這人卻不按套路出牌。 那種時常被人窺視的感覺不復存在。 他反倒有點不習慣了。 季勛一邊轉筆,一邊看向窗外,窗檐下不知何時飛來了一只紅眼睛白羽毛的蠢笨鴿子。 它似乎是想飛進來,但是找錯了方向。 就在它旁邊就是大開的窗門。 它卻一次次撲打著翅膀撞擊玻璃。 砰砰砰—— 起初并沒人注意到它。 可是后面的動靜越來越大。 于是班上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了它的怪異行為。 “快看,那有只傻鳥!”一個人說。 “這傻鳥在干什么,它瘋了嗎?”又一個人說。 有人笑有人擔憂。 “別撞了,會死的?!?/br> 可惜鳥不識人語,這只鴿子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依舊執著于與這面玻璃進行近乎自虐般的“搏斗”。 撞擊。 “砰”的一聲。 只見它像面白紙一樣飄落下去。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教室里似開水般沸騰,嘩然一片。 大家都以為這只傻鴿子一定隕落了,可是幾分鐘后,窗外就又出現了它的身影。 有人認出了它:“去年這個時候好像也有只鴿子撞上了玻璃?!?/br> “是它,它養好傷回來了!” 此話一出瞬間點燃大家的情緒。 多么新鮮一件事啊,一只鴿子竟然能記仇到這種地步。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它會一直這么撞下去的時候,它突然停了下來。 這只白鴿鳥喙泛紅,側著小腦袋,用一邊眼睛盯著玻璃窗里的世界。 好巧不巧,它停的位置正是李果旁邊。 李果抬眼愣愣與它對視。 它好像在無聲訴說著什么,幾秒過后,它重新梳理好羽翅,扭身飛向一望無際的蔚藍天空。 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擠到窗邊來,有人驚呼:“怎么還有一只鳥!” 正如他所言,那只白鴿停止撞擊舉動后,在它的身旁突然多了只同樣雪白的小巧身影。 它們相互糾纏,身形在天上交錯互換,漸飛漸遠。 自此,這一突如其來的鬧劇終于落下帷幕。 剛開始還有人討論它們之間的關系,是伴侶?子女?還是敵人? 天知道。 微不足道的一件小插曲罷了。 后來大家就各自恢復了各自的學習狀態,捧著書本,在知識海洋里遨游暢想。 李果回過神,下意識想去追尋那人的身影。 一轉身,季勛的目光和她直直撞上。 他的眼睛凝聚著攝人奪魄的神秘力量,又像是幽深不見底的漩渦,只一眼就能將人吸進去。 他們對視了足足五秒——李果在心里默數出來的。 季勛才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眼神淡漠,好像他只是在看什么無足輕重的事物一般,比如天邊的一朵云,一棵樹,抑或是剛才那只蠢鴿子。 那感覺非常不好,至少對李果來說。 心臟抽抽的生疼。 她受夠了,他的傲慢與輕視。 是時候做出改變了,她想。 如果你終有一天會被人設計,那為什么,那個人不能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