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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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著上神的手不愿意放,玄乙索性脫了鞋坐到床上去,讓龍王的頭枕著自己的腿,為他梳理頭發。同印聞到他身上空對月的香氣,滿足地嘆了一口氣。玄乙又把窗吹開了些,能讓室內有一些涼爽的氣流,疏散房間里的藥酸味。 “我睡著的時候……”同印仰視著面容靜和的上神:“沒有說什么胡話吧?” 玄乙將他的劉海撥弄整齊:“你睡覺,還會說胡話嗎?” 同印的臉微微發紅,一扭頭把自己更深地埋在上神的腿間:“師尊盡管取笑我吧?!?/br> 只聽上神發出低柔的笑聲,顯得入夜的房間更加靜謐。 可能是燒還沒完全退下去,同印覺得心跳還是有點快,腦袋脹脹的,身體里有一陣隱秘的、細小的、難以察覺的燥熱使得他喘不上來氣。他難耐地換了另外一個姿勢,使自己的臉對著床外,能感受到一點涼風,能讓臉上的熱度退下去些。 他伸手又把竹青床帳撥開一些,看到床下他的一只鞋子和上神的一只鞋子并在一處,他的腳大些,鞋子也粗苯,像一艘吃力的老船。他看著那兩只鞋,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腳,兩只才暖起來的腳登了登被子,從悶重的被子里探出一點來,被冷風吹了一下,又縮回去。 縮回去就熱,伸出來就冷,頭更暈了,這床那么窄,充滿香氣的懷抱那么窄小,他不敢伸展,不敢暴露自己。他只看一看那兩只并排在一起的鞋子,就知足了。 “做什么動來動去的?”玄乙也察覺到他的不安,抬手把被子給他蓋上:“腳別伸出來,一會兒又著涼了?!彼€警告似的拍了拍他的小腿。 同印翻了個身,抱著上神的腰,拼命嗅他身上的氣味,但說出來的話還是有理智的:“師尊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睡就是?!?/br> 玄乙好笑地拍撫著他的背:“你又抱著我,又要我走。究竟是想不想我留下?” 同印在他懷里拱,像只動物一樣發出哼哧哼哧的鼻息,有點不耐煩。最后還是搖頭。 “真的不要我陪多一會兒?”玄乙問。 同印抬起腦袋看他,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讓他心驚膽戰:“已經……好多了,想來今晚應該不會有什么事。不要耽誤師尊休息了?!?/br> 玄乙俯身,在他發頂親吻:“倘若不舒服,就要叫人。別自己忍著?!?/br> 同印恨不得把他鎖在自己懷里,咬他的唇,把他拆穿入腹,在玄乙抬起身體的時候,他們的臉頰相互擦過,他差一點點,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可以親到玄乙的臉頰,那冰涼的帶著微苦香氣的皮膚從他眼睛前掠過去。 他一狠心,把上神推開了,縮進被子里:“弟子不送師尊了。等好了,再去給師尊請安?!?/br> 玄乙給他整理好了被子,把床帳子放下來,只留下一邊開著的窗戶,才離開。 他走了,同印呼出一口熱氣,終于能放開咬緊的牙關。 床帳間似乎還殘留著香氣,他又心動又惱怒,惱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差點當著上神的面做出丑事來。他不顧手背上的禁字符,強行運行內力,禁符發作起來,疼得他差點叫出聲,但劇痛很好地鎮定了心神,他憑著僅能調動的微弱的幾絲龍威,強行壓住了身體的燥熱。 情熱的余波漸漸散去些,他又是一身大汗,虛極了,也來不及更換衣服,他就昏睡過去。 作者有話說: 龍:愛是克制。 亭:春天還長,我看你能忍幾回? 第15章 瑤池盛會 本來同印以為一點風寒很快就會好,卻沒想到與情熱期撞上,竟反反復復鬧了七日才好轉。等他能出房間了,已經是王母的壽日。 “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就說病了,想來王母也不會介意?!毙覄倓偢鼡Q完禮服,就見到大侍者帶著同印進來。 同印先給他跪下請安:“早幾日就該來請安的,已經大好了,多謝師尊體恤照顧?!?/br> 玄乙把他扶起來:“讓我看看?!彼斦孀屑毜卮蛄浚骸澳樕€是不大好,回來讓婆婆再給你切一切脈。是不是瘦了一點?” “整日躺在床上,不是睡就是吃,哪里能瘦?”同印覺得他是關心則亂。 玄乙牽著他的手往外面走:“因為婆婆說,你近期可能有情熱,大概也會消耗身體,現在看來好像還好?倘若還有不舒服,婆婆留了藥,你自己看著吃吧?!?/br> 他們上了鸞車,兩頭彩翼鸞鳥拉車,左右隨侍兩位大侍者,侍者手里各撐一頂羅傘,腰間配著法器。同印靠左坐,玄乙在正中,上神石青色妝緞的兩條領子撐著他的脖子,有淡淡的陰影落在他雪白的兩邊臉頰,卻又不能真的滲入那白色里,像象牙雕上蒙著一層灰。 車帷飄搖晃動,掛在車門的一只銅鈴丁零當啷地響,示意六御上神的車駕正在經過。仙人們沿途避讓,也有許多鸞車經過他們,車帷都是不同的顏色,藍的、粉的、紫的、黃的、綠的……同印撥開車帷向外看去,仙人們禮服上的飄帶在空中被吹得高飛,那長長的千絲萬縷的滌帶從天邊伸下來,交錯勾疊,又在他的指尖一閃而逝。 天氣是極好的,日光照在鸞鳥的彩翼上折射出萬道光芒,鸞鳥張開一對遮天蔽日的翅膀,恢弘的彩光大放,極盡艷麗的明亮的顏色把整副天空都填滿了,祥鳥的翅膀的顏色、仙人們禮服的顏色、車帷的顏色、云的顏色、山的顏色……全都混亂地大堆大堆地交織在一起,洗墨池子似的,層層的紋理,顏色匯合又分離,有時融合,有時又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