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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方面是民夫急著回去春耕,肯下力氣,另一方面,就不得不說白起馭人的本事了,按理這么多青壯整日待在一個地方,大小摩擦是少不了的,加上有人偷工減料,有人偷jian?;?,她給出一個月的工期已經是萬分加急,但白起硬生生只用了二十天的時間,一座千人大獄就平地而起。 近來姬越派人在城外建牢獄的事情落入了不少有心人的眼中,雖然猜測是有人要倒霉了,卻不知道具體會找個什么樣的由頭,近來各家士族都緊了身上的皮,尤其敲打了族中慣愛惹是生非的出格子弟,各家都有些緊張,瞧大獄的規格,怕不是哪家上品士族要舉族下獄了? 姬越的刀遲遲不落下,眾人也都等得十分忐忑,忐忑的同時又帶著一點好奇和期待,畢竟誰家關上門琢磨琢磨,都覺得自家不可能干出連坐全族,估計連奴隸都不放過的大罪。 韓闕最近安靜如雞。 如果不是主持建造大獄的人是他兒子,他這會兒劍都架在脖子上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家族掌舵人,他一向秉承著韓家自古以來的家訓,有多大腦袋吃多大碗飯,在康王找他談話之前,他是真的沒想過別的。 畢竟就是不圖那點從龍之功,韓家的位置也穩穩當當的,誰料想老康王言之鑿鑿說太子乃是女兒身,繼承不了大統,又有姜君一力證明,打小跟著太子的心腹都這么說了,他還待怎的?按照正常的邏輯,不是皇帝一去,康王一把太子的身份揭露,底下士族納頭就拜嗎? 陛下是不是女兒身暫且兩說,憑他一把火燒干凈親叔叔一家的狠勁,他就覺得這事很難了賬。 說實話,韓闕最近盯姜君盯得很緊,他準備看姜君什么時候死,如果姜君死了,他就一道請罪自裁,也好保全家族,如果姜君沒死,就說明陛下解決了康王府一家之后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他也能省一條命。 截止到大獄建成后兩日,姜君一沒有下大獄,二還沒有死,韓闕的心安了一半。 今日的朝會開得如往常一樣平靜,和以前不同的是,現在大家基本上都已經比較習慣姬越的上朝風格了。 姬越頒布了一下對佛教征收五成稅,并要規范僧尼戶籍,非經考核不得剃度的政策,底下沒人反對,但凡士人,很少有信佛教的。 士人信的是死后和生前別無二致,生前受榮寵,死后仍富貴,不管是人是鬼都是要享福的,佛教生造出一個什么六道輪回十八地獄來,硬要說人死之后要還債,還完債還要忘卻前世去投胎,這輩子貴胄子弟,下輩子豬狗畜生,這教義除了下等賤民愿意相信,哪個士人肯聽? 但姬越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還在女閭之上,說得直白點,女閭制度存在上千年,從來也沒有因為這個令社稷動蕩,家國不安,但佛教不一樣,從傳入中原的那一天起,它沒有一天不在挖大晉的根基。 不細查不知道,五等民之中,良家子以下,有無數的愚民前赴后繼地信教,僧人不納稅,許多青壯因此剃度遁入佛門,荒廢良田,僧人在大晉的土地上四處行走,美其名曰化緣,飽食供奉,活得像是天神一般! 如果不是怕引起民亂,姬越恨不得把這些僧人殺個干凈才好。 如今這樣看似嚴苛的政策,已經是她折中再折中,壓抑了無數怒火才想出來的法子了。 下了朝會,韓闕快走了幾步,叫住了想故技重施的白起,黑著臉,沉聲道:“往哪兒去,在城外這么多天,也不曉得回家一趟,白教你母親擔心!” 白起只好回過頭來,低聲叫道:“父親?!?/br> 韓闕上朝的位置在最前面,白起上朝時又是低著頭,他還真沒注意到,眼見膚如細雪,美姿儀的兒子去了山里一個月不到,就黑了幾個度,韓闕眼前一黑,甚至顧不得場合,只喝道:“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魏家主原本一邊走向自家牛車,一邊和魏雍說話,聽見動靜不由回頭,見白起這個樣子也有些奇怪,笑道:“這時節,怎么就曬成這樣?” 白起只裝啞巴,還是魏雍笑笑,說道:“可見廷尉替陛下辦差,顧不得平時講究了?!?/br> 外人面前,韓闕立刻護著兒子,冷哼道:“也罷,雖然黑了些,但看著精神?!?/br> 說罷就帶著白起上了馬車。 魏家主嗤笑一聲,對魏雍道:“你也是替陛下做事的,我不問你,有些事你心里記著就好,這兩天找個時間搬家吧,也免得陛下不安心?!?/br> 魏雍連忙謝過家主。 下朝的路上,有幾輛奢華的牛車漸漸偏離官道,向著女閭而去,就像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日子。 ☆、女閭案 大獄建成,征調來的民夫領了工錢,紛紛趕回去種地,狄仁杰領到的工錢無疑是這些人中最多的,因為一些賬目的交接,他要多待幾天等到廷尉府的人正式接手才能離開。 這座大獄背面臨山,向左不遠有一處軍營,名為虎豹營,營中蓄養大量軍馬,每日都有重兵巡邏,右側則是一面懸崖,只要把住了正門,基本上就沒有什么需要擔心的了,很省人手,這處地點也是白起在觀察了附近的地形之后拍板決定的。 常勝將軍,不僅要有帶兵打仗的能力,其余方方面面也要涉獵一些。 狄仁杰睡在正門靠里的一溜低矮房屋里,這是預留給獄卒的住處,比大獄里板板正正的單人牢獄要寬敞得多,外面還有一道矮廊,入冬時可以懸掛些臘rou熏rou之類易存儲的干貨,畢竟這樣的山里,想吃野菜肯定是管夠的,想吃點別的什么,就得自家帶了上山來。 狄仁杰估計著,等到這座大獄投入使用,進山的獄卒應該會在本地征調人手來充任更卒,他打聽過,這里可沒有科舉的渠道,乃是薦官制,朝中與各地方的官員都由士族包攬,像他這樣一無家族,二無人脈的寒門子弟,能通過巴結士族落個小吏都是幸事,與其蠅營狗茍,倒不如趁著機會在這座新建大獄安身。 舉凡新建之地,最缺人手,他始終有著一層落魄士族的身份,在這里向上爬,最終目標入廷尉府,比做個毫無前程的小吏強得多。 另外還有一個比較尷尬的理由了,狄仁杰也實在是種不下去田了。 換成他前世年輕時那會兒也許還成,但這具身體本就經歷一場大病,虛弱得很,春耕累人,哪怕是干了一輩子的農夫都要叫一聲苦,何況他呢? 山中春寒,過午時分,狄仁杰正在讀書,忽聞外間一陣喧鬧之聲,他放下手中的竹簡快步迎出去,然而料想之中的來接手大獄的人手一個不見,反倒是一眾盔甲鮮亮的騎兵裹挾著十來個臉色難看的士族貴胄子弟一路進了大門,領頭的是個英俊青年,一身玄色鎧甲昭示了他天子近衛的身份,見狄仁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