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許朝歌哭著笑著,眼淚滴落在窗樘上,她的手指撫摸著手心的那一枚玉戒,再度仰望著滿天的大雪,溫柔道:“下雪了?!?/br> “瑞雪兆豐年,明年該是很好的一年?!?/br> 許朝歌剛一下車,就被陳錚撲了個滿懷,他抱著許朝歌,抬頭哭道:“錚兒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姑姑了?!?/br> “怎么會?”許朝歌溫柔地撫摸他的發髻,“姑姑最喜歡錚兒,怎么會不告而別呢?” 她牽著陳錚的小手走進屋內:“姑姑知道,錚兒又聰明又聽話,所以姑姑說的,錚兒都會做到的是嗎?” 陳錚十分用力地點頭:“錚兒最聽姑姑的話了?!?/br> 許朝歌欣慰地抱著陳錚坐在門檻上:“錚兒可還記得你的姑丈?” 陳錚點點頭:“記得,他是姑姑的丈夫?!?/br> 許朝歌笑著流下淚水:“對,她是我丈夫?!?/br> “如果你見到你的姑丈,你不要與她相認,也不要說出關于我的事情。如果她認出你來,你也切記,不要將今日之事告訴她?!?/br> “姑姑你呢?姑丈要是看見你了該怎么辦?” “不會的,在這里,她不會再見到我的?!?/br> 陳錚撓著腦袋問:“為什么?” “我要去一個地方?!痹S朝歌晃著陳錚的身子,“姑姑等了她那么久,或許換一個地方,能夠等到你的姑丈?!?/br> “換個地方就能等到嗎?” 許朝歌帶著哭腔笑答:“會的?!?/br> “好誒!”陳錚一陣歡呼,“姑姑你帶我一起吧,這樣我也能等到我爹娘了!” 許朝歌寵溺地捏著陳錚的臉頰:“現在還不行,因為姑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這件事特別特別重要,姑姑只信得過你?!?/br> “姑姑你說,錚兒一定幫姑姑完成?!?/br> 許朝歌抱著陳錚,看向屋外的雪色,目光柔和,記憶回到她與祁牧野初次見面的時光。 自六歲初見,十六歲、十九歲、二十五歲、二十七歲、三十五歲、四十歲,乃至現在的四十三歲,每次相見,無一不讓許朝歌心動。與那人相遇、相識、相知、相愛,便是許朝歌此生最大的幸事。 “在姑姑六歲時,第一次遇見你的姑丈……” 祁牧野再度疾馳在雪花飛揚的大街上。她這三十二年的人生,每年都在期待雪的降臨,可今年的這場雪,卻讓她覺得異常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每走一步路,都要耗去她的大半力氣。 她與許朝歌曾經的小家已被夷為平地,曾經的面館也已被查封,當初熟識的伙伴也早已不知去向。她不知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她的心中總有些不詳的預感,總覺得這樁樁件件,都與許朝歌的死有關。 今天,正屬于建寧二十六年的臘月。 她無處可去,在尹江只剩下翁子渡較為熟識。她虛弱地叩響翁府的大門,說明來意后便昏了過去。待她醒來已是深夜,翁子渡坐在圓凳上面色憔悴地看著她。 祁牧野急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翁子渡身前,握住他的雙手如救命稻草一般:“你與我說,她現在如何了?” 翁子渡輕嘆一聲,疲憊地抽出手,從桌上拿起一個木匣遞給祁牧野:“許姑娘料到你可能會來找我,要我將此轉交給你?!?/br> 祁牧野顫抖著雙手打開匣子,在看清里面的物品時猛地咬破嘴唇,情緒失控,一手捂著眼睛痛哭。 匣中所置,正是建寧八年她親手為許朝歌戴上的那一枚玉佩。 “她有什么話讓你轉交給我嗎?” “許姑娘說?!蔽套佣煽粗恢械哪且幻队衽?,“你見到這玉佩就會明白她的用意?!?/br> 祁牧野握著那枚玉佩失聲痛哭。 她怎會不知許朝歌是何用意?她當然知道許朝歌的良苦用心,這個傻女人,在這個關頭還要為她考慮。 “她……還在嗎?” 翁子渡閉上眼,遲緩地搖頭。 見狀祁牧野又是一陣嗚咽。 “你知道她的為人,你分明清楚她不會那樣做,你為何不站出來幫她說一句?” “祁兄?!蔽套佣捎杂种?,“我又何嘗不想站出來幫她說話?在這尹江,想為許姑娘鳴不平的不止我一個。只是現在大銘處于非常時期,多一人站出來,便是多一個替罪羔羊。許姑娘不愿我們做出這樣的選擇,我也不會癡到做這個冤死鬼。尹江沒了許姑娘,不能再沒有我,我雖不如許姑娘,但好歹也有些作用,她未完成的事業,便由我來繼續?!?/br> 祁牧野幾乎要將手中的玉佩嵌入手心。 臨走前,祁牧野轉身問道:“子渡,這些年,你都是孤身一人嗎?” 翁子渡點點頭:“這些年,我都是一個人?!?/br> “你為何……不尋個伴過來?” 雪停了,翁子渡負手走到庭院里,仰頭望著夜空中的那一輪明月:“緣分之事不可強求,緣分未至,子渡不愿勉強?!?/br> “那日你說……可都是真的?” 翁子渡搖頭輕笑:“祁兄,子渡敬重許姑娘,欽佩她,無關男女之情?!?/br> “許姑娘有你相扶相依,已經足夠了?!?/br> 祁牧野低頭看著手心的那一枚玉佩,如今玉體已浸滿她的體溫,一如當初那般。 “朝歌有你這樣的朋友,她應該也覺得格外幸運?!?/br> — “曹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濕暗的地牢內,懷仁甩著長鞭,氣急敗壞地繞著曹炎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