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夫人,再用些力,肚子使勁擠?!狈績葌鱽矸€婆的呼喊。 許朝歌上前拉住祁牧野的雙手,用手帕擦拭著她額頭的細汗:“都會好的?!?/br> “大人,時辰到了?!毖帽戳搜叟_下烏泱泱的人群,余光不敢瞥向那半跪之人,掩著嘴彎腰在宋心居耳邊輕聲說道。 宋心居抬頭看了眼頭頂厚重的烏云,手指輕抬復又放了回去,他扭頭看向遠方,企盼著一絲轉機,片刻后又自嘲輕笑,喉嚨中哽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怎么也不舒坦。他的視線快速瞟向前方,又迅速挪開,深吸一口氣,閉著眼抓起桌上的令牌扔了出去。 “行刑吧?!?/br> 衙兵領了命立馬往外跑。 “等等?!彼涡木踊琶凶∷?,“叮囑仔細了,莫動臉?!?/br> 衙兵連連彎腰點頭稱是。 “夫人,再使點勁,看見孩子頭頂了!”穩婆激動喊道。 “第一刀!”監刑官對著人群唱道。 陸琦躺在床上滿頭大汗,那鉆心的疼痛使她不禁抓緊兩邊的繩索,似乎通過這樣的方法能將她從窒息感中拯救出來。耳邊不斷傳來穩婆催促的聲音,她努力趁著陣痛的間隙使勁,卻因此帶來更加劇烈的疼痛。 “第六十八刀!” “夫人,半個頭出來了,快使些勁,讓孩子的頭早些出來?!?/br> “第八十四刀?!迸_下不免有些百姓看不下去,偏過頭去,不忍目睹這血腥的畫面。 “哎呀,頭出來了,頭出來了!” “夫人?!标愒V低著頭,汗水從他的鼻尖滴落,雙眼因為淚水模糊了視線,“這輩子便是我負了你,下輩子我定來補償你?!?/br> “生了,生了!”穩婆剪掉臍帶驚喜喊道,“是個小公子,是個小公子呢!” 陸琦脫力地躺在床上,眼角的淚水順勢滑落。 “錚兒?!彼宽斷?。 穩婆滿心歡喜地將孩子抱出房門,送到白姨跟前:“老夫人,是個大孫子呢!” 白姨睜著渾濁的雙眼,顫顫巍巍地伸手用手指撫摸嬰兒的臉龐,突如其來的觸碰使得孩子再次啼哭,其聲音之洪亮振聾發聵。 似是觸碰到久遠的回憶,白姨收回手,眼角掉落渾濁的淚水,她偏過頭,不便讓旁人察覺自己的情緒,一手捂住自己的雙眼,擺手道:“抱走吧?!?/br> 天空突然泄下一縷陽光,幾縷微風吹拂著陳訴額間的亂發,他意識不清地睜眼,用心感受著這突如其來的微風,不同以往的,這陣風,有一股暖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望著膝下的血紅輕聲喚道: “錚兒?!?/br> “大人?!北O刑官將手伸在陳訴道鼻下,轉身快步走到宋心居身前跪下,“一百六十四刀,沒氣了?!?/br> 昵稱: 作者有話要說: 躲到洗手間摸了一場魚,把剩下的都給檢查了一遍,但愿這個結局能被大家喜歡 105 | 第 105 章 時光不知人間有變,又一個春天如約而至。 尹江的百姓很快忘卻了今年第一縷春風降臨的那個下午,也忘卻了那個引以為傲的男人,他們行色匆匆,熱血而又健忘地繼續他們的生活。 陳訴的尸身由官府收斂,葬在陳家的墓地上。白姨當晚就昏死過去,醒來后日日掩面哭泣,見到任何人都能回想起兒子生前的記憶,情緒幾度奔潰,下葬那天便瞞著她。 送行的人只有零星幾個,陳家軍的主要干員皆被處置,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自此,銘朝再無陳家軍。 陸琦剛生產完,一路由人攙扶著,面色蒼白,踉踉蹌蹌,從她臉上看不到一絲悲戚,同樣的,在她臉上也看不到一絲生機。 這場葬禮舉行得隱秘而又沉重,每個人心中都哽著一口氣,默然地看著棺材入土,在墓碑前敬上一杯酒,默契地向陸琦辭行。 戎馬一生的將軍沒有死于敵國的刀劍之下,卻敗于皇帝的猜忌與朝臣的嫉妒。 眼前的每一幕都讓人覺得沉重而荒謬。 況且,在這個時候,她們應該把時間留給陸琦,留給這個被命運不斷捉弄的女人。 “媽的,這天下還有什么公理?”曹炎抹著眼淚恨恨罵道。 “曹炎!”汪明德踢著曹炎的腳跟喝道,“此話怎么能說出口?” “怎么不能?”曹炎回頭望了眼墓地,情緒更加奔潰,“公道自在人心,陳將軍為人如何誰都清楚,他落得這樣的結局誰能甘心?” “曹炎?!痹S朝歌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疲憊,“再多不滿也給我憋著,如今你不再是十幾歲的孩童,所言所行都要顧及宜寧和殊兒?!?/br> 明德又踢了一腳,低聲責怪:“就是,你曹炎是什么都不怕,你可想過家中的妻兒?” 曹炎面露愧色,默然捂住自己的嘴巴。 幾人沉默著回到各自的家中。如今春風和煦,卻沒有人有賞春的心思,面館歇了七日,任人如何打探也沒個準信兒。陳訴生前與蓬門面館交往不深,唯一的聯系也就是許朝歌,如今許朝歌早已不是面館的主人,縱使旁人想以此大做文章,也沒個由頭。 況且許朝歌現在被圣上委以重任,又被陳訴痛斥為阿諛奉承之徒,此刻若是在許朝歌身上做文章,無疑是指著皇帝的鼻子痛罵。 如今這局勢,沒人敢做這不要命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