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也正是與工人們離得近了,祁牧野得以知曉那些不曾被記載的事實。 “那些個挨千刀的蛀蟲,圣上撥下那么一筆銀子,到我們手上連吃飯都不夠?!睂幎皖^往地上啐了一口,恨恨道。 祁牧野疑惑道:“既是被人貪污,為何不上報圣上?此事事關民生,圣上怎么也不會袖手旁觀?!?/br> “祁公子,不是我說話難聽,你們這些書生吶,整日看些圣賢書,不聞窗外事,腦中所想的實在是天真?!睂幎浜咭宦?,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土墩上不屑說道,“上報圣上——我們許大人怎會沒想到這法子?只是還未到圣上案前便被人扣下了。那些個官老爺都敢將手伸到這邊來,怎會不留個后手?” 祁牧野低頭沉思。她想她大概明白為何史書上說許朝歌是個蛀空國庫的貪官?;蛟S皇帝確實給大運河撥了不少款項,只是一塊肥rou經過太多人,每人手上都沾點油水,真正用在工程上的,恐怕少之又少。 只是那些官員屬于利益共同體,既然有了許朝歌那么一個替罪羊,他們自然要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她疑惑的是,像許朝歌這般聰穎的女子,怎么會甘心受人污蔑? “要我說啊?!痹F裹緊身上的衣服,“這朝廷,算是從根上爛了?!?/br> 寧二急忙捂住袁貴的嘴巴,慌慌張張地觀察四周:“你不要命啦?竟敢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br> 袁貴甩開寧二的手掌,不滿:“我有何處說錯了?我們這么多人為朝廷做事,卻連肚子都填不飽,若不是許大人將多年的積蓄捐出來,今年冬天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你又不是沒有聽說,圣上為了給太后建造宮殿,夜間也要勞役趕工,點起燭火將二十里外的地方都照亮了?!痹F學著寧二的模樣觀察四周,輕聲說,“說是給太后的生辰禮物,可太后她老人家哪需要這么大這么多宮殿,眼下這座都是圣上造的第八座了,究竟是為誰而建,明眼人誰不知道?” “住嘴吧你?!睂幎莺萏吡艘荒_,“想活過這個冬天就少說點?!?/br> 袁貴揉著自己的腳踝,嘟囔著:“有許大人在,我自然能活過這個冬天?!?/br> “你還知道許大人?!睂幎俣忍吡艘荒_,“你可知,你剛才那番言論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會給許大人帶來多大的麻煩?” 袁貴不敢再吱聲,悻悻地打量祁牧野。 祁牧野輕咳一聲:“朝歌目前身份特殊,各位兄弟姐妹的言論都與朝歌息息相關,像剛才這番言論,袁大哥以后還是不要再提起為好?!?/br> 袁貴只能點頭稱是。 寧二出來打圓場:”像許大人這般的奇女子,我寧二活了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br> 袁貴大聲笑道:“別說你這輩子沒見過,咱們大銘開朝幾百年,就沒出過這么一個女子。當初若沒有許大人在,咱們的張縣丞還能在這待那么久?” 與工人們相處那么久,祁牧野大致知曉了一些情況。這些年來,張梅行雖積極治水,奈何沒有找對方向,幾番努力皆是白費,僅有的幾次成就都是許朝歌出的主意,加上這些主意許朝歌都是當眾提出,大家都知曉是許朝歌的功勞,長此以往,大家也有一些想法。 張梅行能有今日這番成就,全仰仗許朝歌。 不然,他怕是與前幾任縣丞一個下場。 直到巳時,許朝歌才回到營帳內。祁牧野早已準備好熱水,在許朝歌洗漱時在她身后抱住她,將今日得知的消息全盤托出,輕聲問:“這些年你經歷了這么多事情,為何從不與我說?” 許朝歌擰掉水,擦干凈雙手才轉過身去,勾著那人的脖子溫柔道:“我有能力解決,為何要說給你聽讓你徒增煩惱?” “放心,我是你的學生,我定是做好了準備才決定獨自承擔的?!彼谀_輕吻祁牧野的唇瓣,“我有聽你的話,將工程的開支都細細記錄下來,事事巨細,哪怕日后追問起來,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br> “你信不信我?” “還說我是笨蛋?!逼钅烈拜p觸許朝歌的額頭,“我們這般關系,我怎能不信你?” “累不累?”祁牧野在她耳邊用氣聲問。 許朝歌的身子一僵,瞳孔猛地緊縮,體溫迅速上升,結巴道:“祁、祁牧野,這里不不可?!?/br> “夫人,在想什么呢?”祁牧野在她耳邊語氣曖昧,“我只是看你今日勞累,想著給你按摩放松放松,你為何反應如此之大?” 許朝歌的舌尖濕潤著嘴唇,局促道:“我怎知你這按摩是不是正經的按摩?” 祁牧野歪歪腦袋,詫異:“竟還有不正經的按摩?不如夫人教教我,何為不正經的按——摩?” 許朝歌羞惱地推開祁牧野,獨自走到床邊:“你就知道逗我?!?/br> 祁牧野笑著跟上去:“我就真的是想讓你放松放松,你突然生氣做甚?” 許朝歌沒有理她。 “還是說——”祁牧野同樣坐在床邊,湊過去耳鬢廝磨,“夫人其實是想——”她故意拉長尾音,遲遲沒有說出來。 許朝歌狠狠地瞪她一眼,抬腿鉆進被窩,不打算理會那人的惡趣味。 祁牧野憋著笑,褪去鞋襪,掀開許朝歌的被窩直直壓上去。 “你要做什么?”許朝歌半瞇著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