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陸琦總算是綻出一抹笑容:“就算我們兩個愿意,許姑娘估計不愿意,人家剛還說了,認定你了,若交換了人生,你還是你嗎?” 祁牧野嘆氣,指指老天,埋怨:“有時候我真覺得老天有一種惡趣味,就喜歡看我們為了各自的命運苦苦掙扎?!?/br> “上位者都是這樣?!?/br> “陸琦?!逼钅烈疤岱乐萃獾膬扇?,湊近輕聲掩嘴道,“我打算——盡早將與朝歌的婚事辦了?!?/br> 陸琦眉毛一跳,有些詫異:“怎么突然這么說?你才回來兩個多月,你怎么就能確定你不會回去?” 祁牧野搖頭:“不管會不會回去,我都要娶她?!?/br> “我們已經定了婚期,在世人眼中我們已然是夫妻,但畢竟未過最后一禮,名不正言不順。我知道朝歌心里也是在意的,只是顧及著我,一直沒有提起。不管我會不會回去,行了最后一禮,對朝歌的名聲總會好一些,不然……世人總要說她是被人拋棄的女子?!?/br> 陸琦感嘆道:“沒想到你也會在意這些名聲,過去了七十多年,人們的思想卻——” “不是在意?!逼钅烈按驍嗟?,“是無可奈何。我可以不在意這些,但朝歌畢竟是生在銘朝長在銘朝的女子,她無法像我這樣拂袖而去。這些年,她因為我的這些謠言而受的苦,接受的那些不公正待遇你比我更清楚。我來到這,本是想給朝歌更好的人生,未曾想,她所有的苦難都是我帶來的。在未找到方法前,我能做的,就是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小?!?/br> “況且,我本就想娶她?!逼钅烈皽厝嵝Φ?,“我愛她?!?/br> 陸琦沒好氣地踢了祁牧野一腳:“在我面前說這些做什么?有本事你當著你夫人的面說去?!?/br> 陸琦的力道并不大,祁牧野嬉笑著躲開她的連番攻擊,手掌拍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塵。 “她知道?!?/br> 祁牧野的腳尖變換方向,轉身朝屋外走去,邁了幾步她仍不死心,回過頭來向陸琦問道:“陸琦,你對陳訴真的沒有任何感情嗎?” 陸琦的視線下意識地朝屋外看去,正巧陳訴也站在那看著自己愣神。她立馬轉移視線,扭頭看著遠處攀上圍墻的一支小花,一陣風吹過,帶走她偷偷釋放的嘆息。 “祁牧野,若你今年都沒有離開,我再考慮這件事?!?/br> 祁牧野同樣在心底嘆息,她與陸琦都抱著一種執念,一種奢望,只不過,她們所求恰恰相反,一家所幸,一家之苦。 “會的?!彼龥]有明說是自己會離開尹江還是陸琦會接受陳訴,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回答,給兩人都留有余地。 - 大雨積蓄了五天,總算在午后傾瀉而下,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稍作停歇。街上的商販陸陸續續出攤,嘴上抱怨著天公不作美,白瞎了一天的生意,心中帶著怨氣,擺攤的力氣不小,叮叮當當響,就連拉攏生意的叫喊聲都帶著脾氣。 尹江水位上漲,河流湍急,船家們都將船停在碼頭,待河面穩定了再出船。雨水祛除空氣中的暑氣,使人在這個夏天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清涼。 眼看汛期就要來了,許朝歌受命領了必要的器材,在工地上同人談論了規劃,這才抽身回家。 雖然她被撤了職,但在尹江像她這樣懂得水利的人才并不多見,哪怕有再多的閑言碎語,張梅行仍不得不任用她,聽取許朝歌的意見。 一路上許朝歌都憂心忡忡的。距離汛期不過一個多月,石鎮的百姓來年能不能豐收就看這段時間了。這些年來,苛重的賦稅已經在底層百姓直不起腰來,若是連收成都不好,石鎮怕是又要鬧災荒。 許朝歌并沒有當即回家,而是扭頭去了學堂。雖說只是相隔幾個時辰,但她還是想立刻見到祁牧野。多年的分別讓她心生恐懼,好像一眨眼,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會“不告而別”。 祁牧野正坐在臨近街道的位置批改作業。她學了兒時的經歷,獎懲分明,花了一大筆錢買了許多糖果放在學堂內,讓這些娃娃看了眼饞,饞到極致,再告知她們考試答對九成才能得到一顆糖,激得這幾個孩子每天爭著背書,就為嘗一口盒子內的糖果。 許朝歌松了一口氣,放慢腳步緩緩走向祁牧野。她走得極慢,透過江南的煙雨氣將不遠處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將那人的輪廓在心中細細描繪。 記憶再深一些,往后哪怕分離,也不會忘了她。 似心有靈犀一般,祁牧野抬起頭,撞入許朝歌繾綣的目光中。她瞬間綻放笑容,放下筆起身,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背著手帶著無奈而寵溺的笑容出門走向許朝歌。 “怎么到這來了?不是讓你結束了就回家歇著嗎?” 許朝歌理著祁牧野的衣領,并沒有說出真心話:“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br> “哪能?”祁牧野一把握住許朝歌的手掌,辯解道,“我每日兢兢業業,孩子們可學了不少東西,一點兒都沒有偷懶?!?/br> 許朝歌笑道:“真棒!” 祁牧野無奈地看著笑得開懷的許朝歌,伸手捏捏她的臉頰:“我一個三十二的人,還用得著你夸?哄小孩似的?!?/br> 許朝歌任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自己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輕晃著她的手臂問道:“你何時下課?” “幾刻鐘吧,天氣陰沉,不好讓她們太晚回家。今天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