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許朝歌再度回想起這人被自己抓著拉練而不斷賴皮的情景,笑:“都是你幫我找的那位師傅教的,你若是想學,等——我可以教你?!?/br> 祁牧野果斷拒絕:“不,我不行?!?/br> 汪明理瞳孔一震,緩慢提醒:“祁公子,可不能說自己不行?!?/br> 幾人露出曖昧不明的笑容。 許朝歌知曉話中的含義,她掃了眾人一眼,篝火跳動的火焰在大家的臉上搖晃,襯得大家的笑容愈加明顯,似乎那些笑都意有所指,沖著她來。她低著頭,手中的竹簽在地上畫著毫無意義的字符,許是天氣燥熱,加上眼前這旺盛的火焰,竟讓她燥熱得出了一身汗。 還是翁子渡開口緩和氣氛:“祁兄?!彼酒饋?,舉著酒杯走向祁牧野,“恭喜你終于抱得良人歸?!?/br> 祁牧野端著酒杯回敬他:“多謝子渡,也愿你早日找到自己的良人?!?/br> 翁子渡笑道:“承祁兄吉言?!?/br> 兩人一同仰頭飲盡杯中酒。 “許姑娘?!蔽套佣稍俅蔚咕?,轉向許朝歌,“恭喜你得償所愿,愿你能與祁兄過上琴瑟和鳴,濃情蜜意的生活?!?/br> 許朝歌與祁牧野對望一眼:“會的?!?/br> 曹炎張著手對著夜空長嘆:“真好啊,許姑娘總算要與祁公子喜結良緣。我啊,也很想有個家?!?/br> 祁牧野說道:“曹炎,蓬門面館永遠是你的家?!?/br> 曹炎嘿嘿一笑:“是啊,面館就是我的家?!?/br> 酒足飯飽,明日還要早起準備提親的事宜,所謂通宵達旦也只是口嗨,人一吃飽,睡意就上來了,眼看這幾人接連的哈欠,干脆將場地收拾干凈,安排著人將其送回去。 明德沒怎么喝酒,便由他帶著明理,葉珉儀與翁子渡回去,其余人由曹炎駕車一一送回。陳訴家離這最近,理應先送她。 家中還亮著燭火,估計是白姨還在等許朝歌。馬車順著蜿蜒的小路逼近那盞燭火,在那幽黑的大山的映襯下,家中那微弱的燭火顯得格外耀眼。 家中有人在等她。這樣一個念頭讓許朝歌猛地涌上淚意,許久許久,沒有人在家中點燈等待自己歸家了。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要是爹爹和阿娘都在就好了。 “朝歌,他們都知道的?!奔幢銢]有言語,祁牧野突然能感受到許朝歌情緒的波動,她摟著許朝歌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他們會滿意你的選擇?!?/br> “嗯?!痹S朝歌點點頭,眨眼抑制淚水,“他們該很開心才是,女兒已經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歸宿?!?/br> 謝宜寧坐在一側,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她也知曉許朝歌的身世,在終身大事上,娘家卻沒人與她說說話,其內心的悲涼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她幾度開口,又將想說的話盡數咽下。 她想,她說再多,都不及祁牧野的一個擁抱來得有力量,此刻讓他們緊緊相擁便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馬車穩穩停在門口,祁牧野率先下車,在一旁牽著許朝歌下來。 “不要難過了,今晚安心睡個好覺?!?/br> 許朝歌點點頭,輕聲嗯了一下。 祁牧野回頭望了一眼,確認身后無人關注她們兩個,低頭輕柔又憐惜地吻上許朝歌的雙唇,她沒有過度停留,淺嘗輒止,此刻的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欲,而是充滿虔誠與敬重,像是觸碰一個仰望已久的上仙。 “還記得這個嗎?”祁牧野從脖子上摘下玉佩置于手心。 許朝歌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來:“記得,我六歲時,你用它為我換了字林抄寫?!?/br> “這個玉佩跟了我二十多年,幾乎從未離開過我,一直庇佑著我?!彼龑⑵渑宕髟谠S朝歌的身上,“現在轉交給你,我想,即便穿越了千年,庇佑我的神靈依舊能保佑你?!?/br> 許朝歌的手指撫摸著玉佩上的紋路,上面甚至還留有祁牧野的體溫,如此珍貴的東西,許朝歌下意識推辭:“你的貼身之物如何能送給我?” 祁牧野握住她的手:“你我馬上就是夫妻,彼此之間還分得那么清干什么?我在尹江沒什么可以給你,只有這一樣心意拿得出手,你若還不肯接受,我怕是沒有臉面迎你過門?!?/br> 她將玉佩塞進許朝歌的衣領,輕拍她的肩膀:“回房歇息吧,明天我再來找你,到時候你露個背影讓我遠遠看上一眼就好了?!?/br> 馬車上只剩下謝宜寧,男女有別,祁牧野不便進去,便與曹炎一同坐在車外。馬車開始行駛,謝宜寧一個人坐在車內也有些拘謹,她的身子往外挪了挪,端坐在門口,隔著車簾傾聽兩人的交談。 “先生,你愛許姑娘嗎?” 兩人的談話被打斷,祁牧野側頭,在車身的不斷搖晃下回答:“我愛重她?!?/br> “這與愛有何區別?” 祁牧野沒有絲毫猶豫:“我不但愛她,更敬重她,仰望她?!?/br> 謝宜寧似懂非懂,她從未在話本子里見過“愛重”這個詞語,更從未聽過一個男子坦言自己敬重一位女子,她的身子前傾,繼續追問:“先生有多愛許姑娘?你會為她去死嗎?” 祁牧野笑答:“不會?!?/br> “為何?”謝宜寧皺著眉頭,“先生既然那么愛許姑娘,為何不愿為許姑娘去死?” “因為——”她看向一旁的曹炎,兩人默契地回想到當初的那段旅途,低頭輕笑著,“朝歌素來掛心我的身子,我不會做出讓她擔心的事情。其實愛的程度不一定非要生命來衡量,生與死往往只是一念之間,死了就是死了,痛苦的是留下來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