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按照銘朝的俸祿,許朝歌就算是一生為官,一輩子的積蓄也不會擁有這般規模的陪葬品,更何況她后半輩子隱姓埋名消失在歷史中。 這下,算真是坐實了她貪污的罪行。 許朝歌啊許朝歌。祁牧野看著眼前那只奢華的金碗,搖頭嘆道,你要是能堅守初心,一直為國為民該多好? 場館最里面掛著一幅畫像。祁牧野依著順序一一看過去,一個轉身便看到了那幅畫像。 “女士,你沒事吧?”身邊一人扶住祁牧野的手臂,關切地問道。 也許是前段時間趕進度太過于勞累,以致于一轉身,視線剛聚集在那幅畫像上,祁牧野便眼前一黑,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 祁牧野擺擺手,向那人道了謝,緩步走到墻邊,手指捏著鼻梁,閉眼稍作休息。 果然啊。祁牧野在心里苦笑道,不能總仗著自己年輕有恃無恐,錢嘛,總是賺不完的。 抬眼間,祁牧野察覺到一道關切的視線,不遠處有一男子正皺眉盯著自己。 或許是自己剛剛的模樣嚇到人家了,畢竟最近工作到一半猝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她稍稍站直身子,對著那男子點頭,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男子收到信號,轉身欣賞別的展品。 祁牧野搭手摸摸自己的脈搏,還好,還算正常,大概率不會猝死。 她是個怕死之人,身體稍有不適,就立馬去搜索引擎看病,由于一些眾人皆知的原因,搜索出來的結果都是癌癥起步,每回都嚇得祁牧野往醫院跑。 一年下來,在醫院的檢查費用都能花掉她不少工資。 她站在原地緩了幾口氣,繼續走到畫像前,用視線細細描摹畫像上的女子。 畫上正是許朝歌。她正穿著湖藍色的羅衫裙,站在運河旁,雙手搭在身前,拘謹地看向前方。畫上并沒有蓋章,無法考究是何人所作。據介紹,這幅畫不知何種原因,被裝在匣子里隨意放置在地上。 心臟像是被一根細針貫穿一般,痛得無法呼吸。祁牧野彎下腰,右手緊緊抓著胸前的衣物,企圖借力緩解心臟的刺痛感。 為什么?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許朝歌,紅著眼,不解。今天明明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為什么你卻早早地出現在我的夢中? “你沒事吧?”剛剛那位男子出現在身旁,同樣彎著腰問道。 祁牧野一時痛得無法出聲。 男子將手指搭在祁牧野的脖子上,半瞇著眼感受她的脈搏?!罢龤馓澨?,面白唇紫,大汗淋漓,脈搏微弱。最近沒少熬夜吧?” 祁牧野躲開男子的觸碰,挪步與他保持一段距離?!靶「邕€懂中醫?” 那男子低頭含笑:“祖上世代行醫,我算是略知一二?!?/br> “我姓陸,名存,您貴姓?” 祁牧野偏過頭,不予理會。 陸存不知尷尬,站在她身邊一起抬頭看向許朝歌的畫像。 “我看你一路都這樣仔細地看過來,想必是對墓主人很感興趣吧?” 祁牧野搖搖頭:“不算感興趣。只是從小就在尹江長大,身為尹江人,誰不知道許朝歌?” 陸存點點頭:“確實。許朝歌短短的幾十年,給我們尹江帶來千年的便利?!?/br> 祁牧野想起這條大運河對祁家的幫助,不置可否。 “你覺得,許朝歌是個怎么樣的人?” 祁牧野撇撇嘴,轉身指著身后那些奢華的展品。一切不都在明面上擺著嗎? “連你也覺得,許朝歌會是一個貪污的人嗎?” 祁牧野:“如果說,她的墓葬沒有被發現,她的那些陪葬品沒有出土,單單靠幾張紙片,我可能不會相信史書上對她的評價。畢竟史書被事實打過很多次臉?!?/br> “但這次,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許朝歌沒有貪污,沒有貪圖享樂,以她那點俸祿,怕是養不起那么多玩物吧?” “早期的許朝歌我確實很敬佩,上下五千年,很難再找出第二個許朝歌。但,古往今來,能不忘初心的,又有多少個呢?” “等下,什么叫連我也覺得?” “哦,是這樣的。我也是一個考古愛好者,之前在很多個博物館都見過你,對你有些印象。覺得,你應該會和我一樣,會更客觀一點?!?/br> 祁牧野覺得有些可笑:“墓葬里正兒八經出土的文物還不夠客觀嗎?” “如果說,那是想讓世人看到的呢?” “什么意思?” “史書也好,陪葬品也罷,死人不會說話,也做不了什么?!?/br> “照你這么說,史料,墓葬這些都不可信了?” 陸存抬頭盯著許朝歌的畫像,嘆道:“說不定呢?!?/br> 祁牧野嘀咕著:“照你的想法,現在的考古工作不就是毫無意義了嗎?” “會有意義的。主墓室不是還沒有發掘嗎?加上我們的現代技術,說不定會有我們期待的真相?!?/br> 祁牧野嘆了口氣:“但愿真相大白的時候,我還能來看一回?!?/br> 陸存疑惑地看向祁牧野。 “我要走了?!逼钅烈搬屓恍Φ?,“我可能要換工作了。正如你剛才看到的,這份工作太傷身體了?!?/br> “我能冒昧地......” 祁牧野搖搖頭:“工程?!彼o了一個懂的都懂的眼神。 陸存了然地點頭:“但是換工作也不一定要換城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