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變著法子的羞辱
一群人站起來來到巖墻前,費洛佩先穿好防護措施,其他人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示范。時隔那么多年,幸好基本功沒忘,還能把要點說個明白,而大家也一臉認真地聽講,時不時低下頭在手機上記錄著什么。 或許他們是真的是想學習不是想整我?費洛佩心里想著。當他們提出讓她教學的時候,還以為是要捉弄她讓她出糗。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至少到現在都沒有表現出這些行為的勢頭,大家都和她分開坐著聽她講課。那會是在繩索上做手腳嗎?應該不會吧?在那么多人面前搞出人命?不至于吧?專業教練也在旁邊的。到了這個地步,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那基本的動作講解就是這樣的,接下來我給大家做一下動作就能比較好理解了?!辟M洛佩最后一次確認好裝備的安全,抓了兩把鎂粉轉身就抓著支點。 “大家注意一下了,往上攀的時候不要過度用手臂發力吊起自己的體重,要用核心發力把自己‘蕩’上去,想這樣的?!辟M洛佩背對著他們,認真講解示范著,“不要著急,爬一步先把后面兩步想好,像下棋一樣,慢慢來不趕時間的?!辟M洛佩一邊講解一邊往上爬了兩米,“大家都有看清動作嗎?需要我再來一遍嗎?”費洛佩轉過頭來,發現下面早就沒人了,又怎么會回應她呢;一排空的座椅在提醒她自己的身份;也對,他們怎么可能不會攀巖,讀預科的時候是必修課來著,更不用說在國外攀巖這個運動項目一直的大熱存在,這群人怎么可能沒有接觸過。只不過是找了一個借口支走她、也安靜地羞辱她、提示她不是一個圈子的人就不要硬擠進來。但費洛佩出奇地平靜,沒有感到難受也沒有覺得委屈。這群人已經很友好了,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讓她身體受傷的事情。 哈哈哈,原來我的受虐閾值提那么高了呀。費洛佩小聲自嘲。 反正也沒有觀眾,她也不想下去待著,費洛佩干脆就一鼓作氣攀著支點蹭蹭往上爬。許久沒有鍛煉,累得手臂都在打顫,但還是咬牙堅持下去。坐在平臺的邊緣,吹著海風感覺一切都值得。這是運動館的最高點了,視野很開闊;能看到海也能俯瞰下面的人,像螞蟻一樣踩在腳下。她看到那個紅發的女生,在二樓的另一側拿著香檳杯跟客人談笑風生,仿佛沒有和她接觸過一樣。視線來到樓梯口;那個穿白色Polo衫的男alpha在和一個穿著粉色襯衫的男生貼臉聊天,兩個人躲在樓梯的轉角視線盲區親昵地摟著彼此的腰,費洛佩記得那個粉色襯衫的男生是有伴侶的,剛來到的時候還一起過來和她、余衍打招呼;那個笑得很大聲、燙著小卷發的女生在和朋友展示著手上的戒指,她十個指頭都戴滿了閃閃發亮的珠寶,聊天的時候經常很刻意地撩頭發。這里觥籌交錯、衣香鬢影、談笑風生,桌上擺放的都是頂頂好的酒水、首席主廚制作的點心、小菜,侍者忙忙碌碌來來往往地在人群穿梭,都在最好的節點換下客人手上的空酒杯然后換上一杯新的酒水,以防客人談成生意后沒能及時舉杯慶祝;穿著黑色西裝的強壯保鏢們分散在角落,雙眼像獵鷹一樣巡視著場館;每個客人都自信地展現自己的財力、人力、魅力,這個場館好像籠罩上一層金光閃閃的殼子一樣,把她這個外人隔絕在外。 害,當初我就該讓mama爭氣點混個什么貴族頭銜回來,那我能做老錢二代。費洛佩自言自語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羨慕罷了。 突然,樓下響起熱烈的歡呼聲,是排球賽結束了,余衍他們隊贏了比賽。大家聞聲而動都趴在欄桿邊邊加入起哄。余衍被圍在人群中間、然后被抬起來拋上天空又落下被接住又拋上天又接住,他身上汗水霖霖都沾滿沙子,振臂高呼慶祝自己隊伍奪得勝利,閃閃發光像個勝仗將軍一樣。費洛佩看著他和客人、朋友們慶祝完、合影完就進去一樓了,不一會他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上來二樓,他的出現又引起一輪關注,他一邊和大家打招呼一邊在四處張望,他是在尋找自己。因為排球場正正被太陽曬著,一樓陰涼處也坐滿人,所以他不舍得費洛佩暴曬著看他比賽,余衍讓她坐在二樓玩玩手機、嘮嘮嗑等他。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費洛佩并不想被他找到。跟他在一起就要承受很多審視的目光,她不想被關注、不想成為焦點。費洛佩就這樣看著余衍到處在找她,他去問郁墨、去問施洛蘭有沒有見到自己,兩人都搖頭;就在他準備抬起頭的時候,費洛佩“哐!”的一聲躺倒,心臟怦怦直跳;好險,差點就被看到了。攀巖墻不算高,他抬起頭就能看到坐在上面的她??诖锏氖謾C嗡嗡震動,費洛佩掏出手機果然是余衍打來的。 “佩佩你在哪里?” 接電話的還沒開口,余衍就已經搶先問了,他的語氣很著急,好像她走丟一樣。 “噢~你比賽完了嗎?” “嗯,打完了,你在哪里?” “我在洗手間?!?/br> “噢噢,我在二樓等你,就在酒水臺后面?!?/br> “好?!?/br> 掛了電話,費洛佩并不想立馬下去;她還沒做好應對那些審視目光的準備。待在頂層挺好的,只有她一個人,吹吹海風;費洛佩盯著天空出神,看著那團云像棉花一樣慢悠悠地飄來好不愜意,時間仿佛也慢了下來。 手機又響起震動聲,余衍發來信息問她是身體不舒服嗎?為什么那么久都沒回來。費洛佩裝作沒看到,不過沒給她逃避太久,他又打電話過來了。 “來了來了。轉個彎就到?!?/br> 掛上電話,費洛佩輕嘆一聲,站起來從樓頂坐電梯下去,換下身上的安全裝備洗個手才轉身往二樓走去。余衍早已經在樓梯口等著她,這是唯一的出入口,她回來勢必會經過。 “去哪里晃悠啦?”余衍見費洛佩走到面前,順手用指頭擦去她臉上不知何時沾上的鎂粉。 “就在這附近逛逛而已?!?/br> “走吧~我們去吃好吃的?!庇嘌軤科鹚氖忠蠘?。 忽地,費洛佩想起飛蛾撲火那個畫面,余衍就像黑暗里的一盞燈一樣,一出現就吸引了飛蛾的注意力;人們見余衍出現,都圍上來跟他閑聊;余衍只能每一桌都輪流聊兩句寒暄一番,費洛佩就像一只寵物一樣被他帶領著交際,她聽不懂他們的話題、語言,那微笑就好了。輪了一圈又遇上方才那群捉弄她的人,但他們表現得剛才的事情并沒有發生過似的還對她熱情示好。費洛佩有個邪惡的想法,要不問一下他們為什么剛才不好好聽課一聲不吭地就跑掉了呢?但也只是想想罷了,她不能這樣問,畢竟都是余衍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在大家面前落他們的面子對余衍沒好處;費洛佩也只能裝模作樣回應一下。 熬過艱難的一天,在回程的車上費洛佩疲憊地癱在座椅上,應酬了一天著實把她的能量榨干,在這場聚會上她并沒有認識到一個聊得來的人,她也明白要不是有余衍在她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那個圈子里。相反余衍卻很高興,現在基本所有認識的朋友都知道費洛佩是他的女朋友了,頗有一種把珍視的寶物炫耀給大家的興奮。 “佩佩累了嗎?”余衍瞥了一眼副駕的費洛佩,見她一幅蔫蔫的模樣。 “嗯,困了?!?/br> “今天覺得好玩嗎?有認識到什么新朋友嗎?” “嗯,還行,大家就聊聊沒太深入?!?/br> 余衍還想和她聊下去,聊聊聚會上的人和談論的話題,但費洛佩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話題也僅僅止步于此。不是費洛佩不想聊,實在是沒什么好聊的。聚會上他們聊的話題她都聽不懂,也沒有共同愛好,費洛佩也說不出她聽不懂的話來,只能以敷衍以沉默應對。 “對了佩佩下周五晚上你有空的吧?下周施洛蘭生日,她邀請我們去玩呢?!?/br> 又來?費洛佩聽到后一個頭兩個大,這是每周都要經歷一次被取笑被捉弄嗎?她正想要撒謊說那天約了家人有事忙去不了,余衍接著說:“生日會有幾位叔叔伯伯也來,他們下個月會搞一些宴會需要甜點蛋糕什么的,我想把你介紹給他們?!?/br> 話都要到嘴邊了,費洛佩生生咽下去。這是個生意機會啊。。。她可不能意氣用事錯過。 “嗯,可以的?!奔幢氵`背心意,她也只能答應下來。 但后悔的心情卻也十分濃郁,時時刻刻都處在一個“要不反悔說不去”和“忍忍吧”的極端中往返。費洛佩甚至覺得這周的失眠更嚴重了,躺在床上都莫名心悸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