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主角的心魔之后 第148節
“我敢,楚驚瀾,我敢?!?/br> 楚驚瀾靜待死亡的神情碎開了縫,他難以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眼珠艱難地轉了轉,去尋蕭墨的神情。 ……什么? “所以別哭了楚驚瀾?!?/br> 哭?我? 在哭的明明是蕭墨,他眼角分明干澀無比,誰說他在哭? 蕭墨在楚驚瀾手中揚起了脖頸,主動迎了上去,將本就危險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他的眼淚砸在楚驚瀾手上,燙得楚驚瀾疾痛難忍,他聽到蕭墨泣不成聲:“你沒發現,你根本沒有掐住我嗎?” 楚驚瀾瞳孔驟縮,驚恐地撤開手,而蕭墨白皙的脖頸上,甚至沒有留下半道指印。 一掐就能斷的命脈,但他根本沒有狠狠下手的能力。 那段雪白的脖頸晃得楚驚瀾雙目生疼,他渾身顫抖起來,用力掐緊了自己的手,方才半天沒能在蕭墨脖子上留下印記,此刻指甲卻深深扎入自己手心,一下就淌出血來。 他真的沒有流淚,因為早已干涸,能流的就剩血了。 楚驚瀾驀地抽身,轉身便要逃,以往他都是這么做的,只要去到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運氣功力打會兒坐,就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因為他是萬人之上的仙尊,有無可匹敵的修為,他能行,哪怕治標不治本,他也這么過了三百年了,從今往后理應如此。 但這一次,楚驚瀾卻沒能一個人逃回陰影里。 因為身后有個溫暖的身軀,重重撲了上來。 蕭墨拼命抓住楚驚瀾,抱住了他。 一個仙尊一個元嬰,此刻好像都忘了怎么用靈力,怎么用武技,兩人被撞得跌坐在花團錦簇的院中。 糾纏得很疼,哪兒哪兒都疼,蕭墨也不放手,也絕不再放手。 楚驚瀾按住蕭墨死死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想讓他松開,可這回,不僅他嘴上說不出半個字,手上的力道也不受他自己控制,明明他是想把蕭墨的手掰開,結果變成了十指糾纏,都在顫抖,但攪得死緊,更加分不開了。 蕭墨的淚染濕了楚驚瀾的背,用盡全身力氣去擁抱他。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楚驚瀾,我帶你出地獄,要是你這輩子也走不出來,我就跟你一起下地獄?!?/br> 三百年,心病已成痼疾,掀開的刀同扎在兩人身上,遍體鱗傷,但蕭墨撲在刀刃上,絕不后退半步。 他不能退,因為楚驚瀾已臨萬丈深淵。 是他知道的太晚了。 昔日年少情竇開,回首已過三百年。 他從書中、別人口中得知過楚驚瀾的一生,也親眼見證過楚驚瀾的一生,他喜歡這輩子跟他攜手并進的少年,但眼中注視著的,絕不僅僅是曾經的少年。 他喜歡楚驚瀾,而楚驚瀾就在這里,存于現在。 他要把楚驚瀾從風雪里帶出來。 都說心病無藥可醫,他只能自己做那味藥,若是治不好,他就跟楚驚瀾一起粉身碎骨,無論如何,不會再留下他一個人。 “我回來,因為你在,我想回你身邊?!?/br> 淚水撕裂了蕭墨的聲音,喑啞艱澀:“從前的你,現在的你都是楚驚瀾,楚驚瀾在哪兒我就去哪兒,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br> 蕭墨感覺楚驚瀾身前顫抖的手忽的停下,放開了他,從他懷里掙開了。 懷中驟空,蕭墨一驚,以為楚驚瀾仍舊要走,倉皇伸手,卻是楚驚瀾回身,一把抱住了他。 蕭墨落空的手張了張,在楚驚瀾的擁抱中睜大眼,而后更加用力的將自己嵌進楚驚瀾懷里,兩人都發了狠,不僅指尖泛白,甚至能聽到骨骼聲響。 揉了骨,淬了血,要把彼此揉碎在懷里。 用疼痛來告訴自己這不是一場夢。 蕭墨的泣音再也蓋不住,放肆地破開了渡厄峰三百年的寂寥,哭破了停滯三百年的時間。 楚驚瀾眼中帶了血絲,干澀發疼,滴不出淚來,但的的確確,跟著蕭墨哭了一回。 兩人的淚水砸在了他的墳墓上,那漆黑厚重的土壤動了動,底下腐朽的鬼魂木訥抬頭,看向了頭頂永遠黑暗的地方。 分明是連光都照不進的深淵,但有什么東西拼命想要破開塵封已久的地方,來到他眼前。 有倩影探出手,將他輕柔又不容拒絕地環住。 時隔三百年,他再度聞到了熟悉的花香。 他等著蕭墨推開他逃跑,但蕭墨回應他的是一個擁抱。 ——你的歸處不是荒墳,是我心間。 第104章 暖陽自渡厄峰頂傾瀉而下, 籠罩在兩人身上。 蕭墨的淚沾濕了楚驚瀾衣襟,喉頭中的嗓音從壓抑到崩潰, 再到漸漸低歇,啞到變成了氣音。 他一人哭了兩個人的份,好像要替某人把痛苦都哭干凈了。 可蕭墨也知道,這一場宣泄只是掀開了捂在上面的布,將底下血rou模糊的傷口露了出來,想要傷好,還得花一番功夫。 楚驚瀾度過了心魔劫, 因此即便神識再割裂,靈臺再不穩,都不會再生出會與他搶奪身體的心魔, 但不代表他心中沒有魔障。 蕭墨恢復了人身,可兜兜轉轉, 如今楚驚瀾的心魔,竟還是他。 蕭墨收緊了扣在楚驚瀾肩上的手, 他感到自己頭頂被輕輕觸碰了。 是一個吻落在了他的發頂。 蕭墨渾身一震,眼里險些再度落下淚來。 ……何必這么小心翼翼。 蕭墨不由從懷抱中抬頭,而楚驚瀾正好也低下頭,兩人視線撞在了一起。 那雙不再偽裝的眼睛的確不屬于三百年前的楚驚瀾,少年人再會藏, 愛與恨都是分明的,不經時間,煉不出這樣一雙眼。 世人敬他畏他, 蕭墨卻心疼。 他傾身, 將唇落在了楚驚瀾泛紅但干涸的眼角。 這樣, 便將楚驚瀾的眼角也帶上了濕意。 楚驚瀾攬在蕭墨腰間的手收緊, 下一個吻,他們落在了彼此唇上。 僅僅是貼著,輕輕廝磨,就從唇畔一直熨帖到心里。 分開時,楚驚瀾用清潔術將蕭墨的淚痕擦干,打橫將他抱起。 騰空的感覺讓蕭墨心里一突,但他放松身體,全然信賴地靠在楚驚瀾懷里。 楚驚瀾將他帶回屋子,拿出一瓶玉露,喂給蕭墨,給他潤潤嗓子。 哭的時間太長,嗓子確實難受,蕭墨喝完玉露,又朝楚驚瀾湊上來。 但楚驚瀾這次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蕭墨睫羽顫動,定定看向楚驚瀾。 楚驚瀾的手指在蕭墨的唇上按下,柔軟的花被他又輕又重的摩挲過,眼神晦暗,嗓音低?。骸叭绻賮?,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br> 蕭墨眼中一痛,他垂下眼,沉默半晌,在楚驚瀾要收回手的時候,忽然啟唇,叼住了楚驚瀾的手指。 楚驚瀾:“……” 楚驚瀾的眸色瞬間更深了。 蕭墨順著指尖,捧過楚驚瀾的手,將吻落到掌心。 蕭墨的袖口垂下,露出手腕上的金色細鏈,恍惚間,楚驚瀾好像真的看到他被鎖在這里的模樣,等回過神來,蕭墨已經被他扣住手腕,按倒在了床榻上。 烏黑如瀑的發絲散在錦繡被褥間,蕭墨眸光瀲滟,眼角是被淚潤過的紅,仿佛暈開了胭脂,又像火,灼燒著楚驚瀾的神智。 他感覺自己現在被劈成了兩半,腦子很清醒,但身體已經快不由自己控制了。 久不能觸碰的妄想,這把火要是燒起來,他是真的不敢保證自己還能留下什么理智。 他不想在失控的情況下與蕭墨交纏,因為他想記著蕭墨每一份神情,每一點反應。 想讓他歡愉,卻不想讓他痛苦。 楚驚瀾神情的變化全部落在蕭墨眼睛里,老實說,他不是不緊張,手都不由蜷了蜷。 但緊張的同時,越跳越快的心臟里卻隱藏著期待,就像楚驚瀾遲遲不敢動手,但分明在渴求。 楚驚瀾渴求蕭墨,也渴求心安。 蕭墨能看懂。 于是他抬起另一只手,慢慢將楚驚瀾拉了下來。 楚驚瀾的傷要時間來平,他以后會竭盡所能對楚驚瀾好,楚驚瀾這幅樣子,他心疼。 楚驚瀾順著力道躺倒在蕭墨身邊,他現在的狀態真不太適合做什么,神識在晦暗與清醒間拉扯,心臟鼓噪太厲害,全靠靈力運轉撐著,眼前時而一陣黑一陣白,拉著蕭墨的手,才能有點真實感。 蕭墨用手擋住他的眼,又吻了吻他,不知為何,這個在黑暗中的吻,反而讓楚驚瀾找到了安穩。 他張口,一點點回應。 沒了視覺,其他感官就會更加敏銳,他感受到了溫暖,柔軟,和安心。 本以為會失控的神識就這么慢慢被拉回,兩人珍之又珍地啄吻,汲取著彼此的溫度。 他們先前變沉的呼吸也在這樣的輕吻里沉淀下來,兩人環抱著彼此,躺在一處。 午后刺眼的陽光變得慵懶起來,兩人都卸了力。 “陪我躺會兒吧,” 蕭墨沒有移開擋在楚驚瀾眼前的手,楚驚瀾閉上眼,睫羽掃過蕭墨掌心:“我很多年沒睡過了?!?/br> 雖然已經過了午休時間,但不要緊,蕭墨:“那你更該睡會兒了,有什么等你睡醒再說,嗯?” 楚驚瀾低低應了一聲。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蕭墨感到楚驚瀾的氣息越來越平緩,良久后,他才緩緩松開了楚驚瀾眼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