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連紅袖都看出來了…… 沈安言收回了自已手,看著盛在掌心里的那點雨水,手指傾斜,雨水便順著指尖一點點往下滴落。 他說:“那就算了吧……” 紅袖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算了”是什么意思,但也沒多問,而是繼續陪著他在這廊下看雨水飄飄灑灑,迷亂了院子的景色。 許久后,沈安言才道:“回去吧,天晴了再出來玩?!?/br> “是?!?/br> 可沈安言回了屋子就睡覺了。 天晴了,半空出現了雙道彩虹,云松想去叫沈安言起來看,可看到他睡得正沉,也沒忍心叫他起來。 蕭景容坐在無名客棧的第五層閣樓,面前擺著小桌,桌上放著幾盤簡單的菜肴,沒有動過,可旁邊的空酒壇子卻已經有十來坦。 男人面色冷靜,眼底清醒,不帶半點醉意。 眼底映著雨后放晴的彩虹美景,卻無心欣賞。 出了沈府,他就忽然想起了沈安言曾在這里給他跳過一支舞,一支……不能稱之為舞蹈的舞。 那會兒,沈安言身著紅衣,像只蝴蝶,好像隨時會翩然離去。 他抓住他,把他壓在身上,控制著不讓他逃離,聽著這人在自已身下喘息,哭泣,求饒……攀著他的脖子呢喃著,呻吟著,要把一切不能承受的苦都說給他聽。 那句“手握重權的逍遙人”,他隔了五六年的光景,才堪堪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手握重權,什么逍遙人……無非是在說自已什么都不想要,無非是在表明自已的無害,無非是向他示好,無非是在試探自已在他心里幾斤幾兩。 沈安言說的對,他蕭景容這輩子都學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愛蒼生比起愛一人,真的簡單太多了。 只是他從來意識不到,他早就做不到愛蒼生了…… 沈安言這是要叫他歷經人間最痛的苦,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擁有過卻不珍惜,失去了再無法挽回。 “王叔……” 小皇帝聲音在耳邊響起時,蕭景容還遲鈍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等手中的酒杯被搶走時,他才慢吞吞轉頭去看小皇帝,而后又遲鈍地笑了起來,完全看不出像個喝醉酒的人,只是比起清醒時,更容易接近了幾分。 “皇上怎么來了?” 說罷,他又拿起桌面上的另外一個酒杯,給小皇帝倒酒,“來,王叔敬你一杯?!?/br> 小皇帝蹙眉,拿走了他手中的茶杯,放到了另一邊,“王叔,你一天一夜未歸,怎么不跟府上人說自已在這里?” 自從昨天從沈府離開后,蕭景容便屏退左右,說自已出去散散心,暗衛們也不能跟著,竟沒人發現他是來了這里。 聞公公在府中等了一夜,見他還未歸來,便遣人到宮中詢問,才發現蕭景容也不在宮里。 一幫人像傻子一樣找了一天一夜,如今已經是第二天的晚上,竟才有人發現蕭景容在這兒。 但也看得出他狀態不對,無人敢貿然上前,正巧小皇帝找來,便過來看看。 蕭景容腦子有些遲鈍,抬頭一看,才發現彩虹早就不見了。 天黑了…… 第417章 你永遠學不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六) 他笑了笑,腦子有些暈乎乎的,側頭看著小皇帝,然后伸手摸摸他的腦袋,輕聲道:“燁兒都長這么大啦?” 他又說:“長大了好啊,長大了……王叔就不必替你cao心這天下了?!?/br> 然后他紅了眼眶,“燁兒,你聽王叔的,為君者……不要愛上任何人,太痛了?!?/br> 得到了護不住是痛,得不到失去了也是痛。 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雙全法,父皇和母后也從來沒告訴過他……就算出身尊貴,也會愛上一個身份卑賤的人,而身份階級的差距,注定了兩個人是一場悲劇。 他不能理解沈安言卑微和無助,沈安言也不屑于他高高在上的傲然和冷漠。 而權勢,并沒有幫助他把愛人留下。 小皇帝知道他喝醉了,如今說的話,顛三倒四的,也不知道哪句是真那句是假,卻也擔心他一個不順從這里跳下去摔死了。 便只能哄著他說:“王叔,回家吧?!?/br> “回家?” “嗯,回家,燁兒帶你去找叔母?!?/br> “找……誰?” “找叔母,找你的攝政王妃——沈安言?!?/br> 蕭景容就任由他乖乖領著離開了。 但馬車在沈府門前停下時,蕭景容沒讓下人去敲門,也沒讓小皇帝下馬車,而是自已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去敲門了。 下人揉著睡眼來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睿國的攝政王時,嚇了一跳。 還沒來得及說話,蕭景容就忽然豎起食指沖著他“噓”了一聲,那下人直接懵住了,同時心里也還疑惑,怎么這么重的酒臭味? 然后就聽見蕭景容湊近了他,小聲問道:“阿言睡了嗎?” 下人:“……回、回攝政王,我家公子睡了?!?/br> “噓?!?/br> “……噓?!???? 男人心滿意足地笑了,又小聲問道:“他睡得好嗎?” 下人已經徹底被嚇清醒了,也跟著用氣音小聲回答道:“睡得很好?!?/br> “他今天,按時吃藥了嗎?” “按時吃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