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他方才伸手那一抹,將脖頸上的血跡也抹到了臉頰上,雪白的衣領被染紅,抬眸時,眼睛布滿了血絲,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恐懼。 他問道:“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可惜刺客沒有死于話多的習慣,確定沈安言身邊沒有人保護,他便直接出擊,并且打算在沈安言死前滿足他的好奇心,冷聲道:“太后與國舅要你今夜便上黃泉路!” “噗嗤”一聲…… 僵住的卻是那個刺客。 他難以置信地低眸看了一眼,才發現胸日刺入一枚暗器,正中心臟。 沈安言仍舊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但他原本撐在地面的手卻已經抬起,蜷縮的手指間握著一個小小的圓筒。 那是一個機關,觸動后便會射出暗器,暗器上沾了劇毒,一擊斃命。 他垂下眼簾,輕聲道:“抱歉……” 從林府那一次的刺殺后,他就明白自已不該再把命交到任何人手里,蕭景容離開的那一年里,他不是只會縱情山水,煮酒論詩。 他拼命地吸取著關于這個朝代的所有一切知識,利用自已得天獨厚的身份,早早就給自已準備了無數后路。 但那些后路都被強權瓦解了,許管事的死,讓他知道錢財如同人命一般,看著重要,實則不堪一擊。 他把自已置身于最危險的境地,就是為了搏一條出路,路還沒找到,他不會讓自已死的。 哪怕他卑賤又怯懦,膽小得如同一條野狗般,永遠在瑟瑟發抖…… 不遠處的陰影里,佇立著一個影子,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隨后,轉身離開,夜風拂起裙擺,襲來一縷香風。 翌日清早,皇宮內。 蕭景容在昏昏沉沉中醒來無數次,總算是熬過了那一關,徹底睜開了眼睛,不再只是安慰了幾句小皇帝,便又陷入昏迷中。 他身上纏著層層白布,面色慘白,唇瓣也因為失血過多而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吃過藥,他便掙扎著要起身處理那些堆積的緊急公務。 小皇帝一直守著他,眼睛哭得紅紅的,才那么小的孩子,放在尋常人家里還屁都不懂,卻已經經歷了無數次暗殺,這次更是眼睜睜看著那刀朝著自已襲來。 他不哭不鬧,唯有在看到蕭景容真正醒來時才哭了一鼻子。 蕭景容哄了他許久,見他面色不好,便讓人帶他下去休息。 但小皇帝不肯,非要挨著他。 蕭景容無奈,只能一邊陪他入睡,一邊處理公務。 王府的消息便是在此時傳來。 男人大發雷霆,傷日都崩裂了,他卻不管不顧,只怒罵道:“誰讓你們這么對他的!王府的守衛都是死的嗎,暗衛呢?!” 堂下跪著一幫人,就連重傷未愈的忠祥和幾日不能好好休息的聞公公也跟著跪了下來。 小皇帝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看著如此發脾氣的王叔并不害怕,卻也不敢吭聲。 暗衛們不敢出聲,聞公公便只能嘆息道:“王爺恕罪,宮內亂作一團,府上的暗衛都只能掉到宮里來,是老奴失職了……請王爺責罰!” 沒人能預料這些事情的發生,驚慌之下,所有人都只能以蕭景容和小皇帝為先。 蕭景容為了保護小皇帝安危,將忠祥調離沈安言身邊,重風既是蕭景容的心腹也有守衛皇城之職,更是分身乏術。 聞公公起先還能在府里照應一二,可蕭景容重傷,忠祥也倒下了,刺客也沒抓到,太后和國舅那邊不但不幫忙,還唯恐天下不亂,叫著嚷著污蔑蕭景容賊喊抓賊。 確實,皇宮里里外外都在蕭景容的圍困之下,都這樣還能闖入刺客,就是蕭景容失職。 小皇帝把人留在自已的寢殿內,也是為了保護蕭景容的安危,一旦他沒了,睿國岌岌可危。 聞公公不放心,也唯恐這宮內還有敵人安插的細作,既要保護蕭景容,也要保護小皇帝,便將府上三千暗衛調了兩千來宮里,其余八百在外行事,剩余兩百才是留來保護沈安言的。 王府內還有守衛,聞公公便覺得就算有刺客,應當也傷不了沈安言,可誰知……那位美人兒竟趁機當家做主。 可不管他們怎么慌怎么亂,聞公公也實實在在找人暗中保護著沈安言,按理,沈安言根本不可能被那般對待! 除非……除非他暗中派去的那些人都死了,除非…… 聞公公知道這其中有很多事情解釋不通,但現在不是辯解的時候,沈安言受傷,的確是他失職了。 除了一些他們自已暫時也解釋不清楚的原因,還有的便是…… 蕭景容之前同沈安言賭氣,說出來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氣人,但府內的下人們卻不怎么想,主子一言一行都是命令,他說厭棄了沈安言那便是厭棄了,說了有新歡那便是有新歡。 更何況這位玉姑娘是蕭景容特意帶回府上困著的,既要演戲給沈安言看,也要演戲給她看,府上人分不出真假,只能看臉色行事。 聞公公心中擔憂著蕭景容的安危,又理所當然把沈安言當成了府內的王妃,料想之前鬧了那么多次別扭,應當也不會有誰敢不長眼為難他,可那位美人兒又是好手段,她不打也不罵,無非是小事上為難一遭,又頂著未來側妃的名頭,誰敢不聽話? 更何況那時蕭景容深受重傷昏迷不醒,便是暗衛有心要稟報,他們那會兒也無心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