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他不愿意留在王府,不是因為蕭景容不好,僅僅是因為他想要更好地活著。 老鴇當初對他不好嗎? 樓里的人犯了錯,他撒個嬌說上兩句,她便不愿意計較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第一時間賞給他,之所以讓他伺候巧玉,也是因為巧玉是老鴇最看好的花魁,名義上是伺候,實則是看守。 可后來他把巧玉看丟了,老鴇一番心血付諸東流,還私自將秀兒許給樓二爺,惹惱了她,便遭到她厭棄。 之后種種……皆是噩夢一場。 在他看來,蕭景容跟老鴇其實沒什么不同,無非是蕭景容身份更高貴些,給他的恩寵也更多一些。 可他是凡人之軀啊,哪能保證一輩子不犯錯呢? 老鴇厭棄他,他要尋一條出路尚且如此難,若他真正觸怒了蕭景容,又該怎么辦? 他明白忠祥的意思,可他不能按照忠祥想的那樣去做。 若他這次因為那些流言便去找蕭景容撒嬌算賬,蕭景容短時間內固然不會跟他計較,那么長此以往呢? 他如今被縱容做的所有一切,又會不會成為來日架在他頸側的刀? 重要的是,他不能再沉溺于這樣的溫柔鄉了。 蕭景容并不明白什么是愛,也不會永遠愛他一個人,就像他也不會輕易把真心交出去一般,這種毫無理由的寵愛和縱容猶如毒藥,稍一放縱,便隨時毒發身亡…… 忠祥聽不太懂的話,傳到蕭景容耳里,卻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他捶桌怒道:“他竟敢拿本王跟青樓的老鴇比???” 暗衛傻眼了,自已一字一句復述,但好像沈安言說的話里,沒有哪個字眼說了要拿蕭景容跟老鴇比啊。 但他不敢吭聲。 蕭景容這么聰明,哪會不明白沈安言的意思。 他知道沈安言是想表明自已無害,也不想得罪任何人,但這話卻實實在在得罪蕭景容了。 男人寵他愛他,為他鋪路,要的便是自已在他心中與眾不同。 可到頭來,沈安言也不過是把他當做一個嫖客,一個……人美心善的嫖客! 第185章 都在等著對方認輸的那一天 (二) 惱怒間,他忽然想起沈安言之前在青樓時便幾次三番要勾搭那些男人,心情更是猶如墜入冰窟。 又想起與沈安言初見,便是在屏風后聽見他教一個女子如何攀龍附鳳,甚至連“只要你說你很快樂你很滿意,他們多半都會相信”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蕭景容不得不猜測,在沈安言眼里,他是不是也如樓家的那位管事的兒子,是不是也跟那位周家的公子沒什么區別? 是不是他每晚累得氣喘吁吁的,嬌嗔著說不要了,其實都是把他當成糟老頭子在應付。 但漸漸的,蕭景容靠在椅背上,忽然自嘲一笑。 真狼狽啊…… 他蕭景容什么時候也開始這般患得患失,自我懷疑了? 沈安言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算計他才接近他,而他從一開始也是為了利用對方才縱容那份接近…… 怎么現在卻變得這般貪心? 他愛沈安言嗎? 不,蕭景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在攝政王這個位置,他不會愛任何人,更何況沈安言生父不詳,還是個男人。 他念著對方的乖巧,垂涎著對方的rou體,喜歡看他小心翼翼算計的模樣,猶如在看一只狐貍崽子在跟自已放肆。 一開始只是存著打發時間的心思,后來是為了解決男人的那點需要,再后來……便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想要這人完全臣服于自已。 他們果然是同類人。 他不再甘愿于只征服對方的身體,還要連同對方的真心也一并收攬,就如同沈安言不再甘愿只是像一條野狗般狼狽地活著。 他們虛情假意,互相試探,卻不愿再虛與委蛇。 都在等著對方認輸的那一天。 * 外面的傳聞愈演愈烈,從蕭景容在外面有了新歡,到蕭景容在外面養了許多女子,再到蕭景容要納側妃。 沈安言就是出去看個賬本,都能隨處聽到這樣的傳聞。 但很快,傳聞不再是傳聞,因為蕭景容真的從外面帶了一個女子回來,還特意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給她居住,丫鬟和下人也都配備齊全。 跟之前那些小倌兒不同,這位是真真切切要在王府住下了。 忠祥對著他欲言又止了一天,大概是要勸些什么,但又想起蕭景容的警告,最后還是老老實實閉嘴了。 攝政王府內氣氛凝重,隨著這位美人兒的入住,風向也逐漸變了。 比起沈安言這個男人,能生孩子的女人似乎看起來更可靠些,所以那些往常巴結沈安言的下人們,也都暗自琢磨著去討好那些新來的美人兒。 聽著下人們議論的話,沈安言也只是笑笑,對自已即將失寵沒有任何感傷。 這段時日,他也不是沒去找過蕭景容,也想著緩和一下彼此的關系,畢竟現在時機尚未成熟,他也不想讓自已接下來的日子太難熬。 可男人像是預測了他所有的行動,一直沒讓他逮到。 沈安言把早上做好的那些糕點從食盒里拿出來,一個一個放進了嘴里,看起來吃得很歡快。 吃飽喝足,他就去看賬本,看完賬本就去看書……如往常那般過完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