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說罷,便掀開了床簾,看到滿頭是汗還一動不動的沈安言,他便猜出了什么,卻不敢貿然伸手去觸碰沈安言。 只是蕭景容此刻尚未回來,忠祥便只能溫聲道:“公子可是夢魘了?既是醒來,便是無妨了……” 他努力安撫著沈安言的情緒,見他放松了一些,便道:“公子可緩緩呼吸幾次?!?/br> 見沈安言照著他說的做后,忠祥又在旁邊說道:“宮內急召,主上入宮尚未歸來,但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許是公子今日不曾用過午膳,又一覺睡了那么久,才陷入夢魘,倒也不急,往時奴才也曾這般,醒來便好了?!?/br> 沈安言已經能動了,卻還是覺得虛脫。 可他不想躺著,便讓忠祥扶他起來,幫他挨靠在床頭。 許久后,才輕聲道:“沐浴吧?!?/br> “是?!?/br> 洗了個熱乎乎的澡,沈安言卻沒有感覺好多少,那種心驚膽戰的不安感還在。 他迫切地想要見到蕭景容。 抬頭看向忠祥問道:“王爺什么時候回來?” 忠祥便垂眸道:“快了?!?/br> “快了是什么時候?”沈安言有些煩躁,說話的語氣也不大好。 不等忠祥回話,他便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出了院子,他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已該去哪里找蕭景容,忠祥便在此時跟了上來。 “公子……” “你別跟著我?!眮G下這么一句話,沈安言便開始在王府內四處亂竄。 他不知道自已為什么忽然心情那么煩躁,也不知道自已為什么那么迫切地想要見到蕭景容,他就是不安,就是想再確定一下,至少此時此刻……他還是受寵的。 曾經他害怕蕭景容對他的寵愛,男人越是寵他,他就越是害怕,他害怕自已會被束縛住,也害怕這份寵愛超過了他能承受的范圍,將來會招致更嚴重的報復。 可如今他不這么想了。 林鳶的事情讓他明白了,一個人在沒有能力保證自已絕對適應這個封建王朝時,就不該心存僥幸。 老王妃派來的殺手沒有刺殺成功,不是他多厲害,是有十幾條人命替他擋著。 如果沒有宅子的那十幾條無辜的人命,沒有許管事的拼死相護,沒有鏢局那幫兄弟的俠肝義膽,他活不到今日。 但這世間沒有許管事了,也沒不會再有人拼死護著他,他一心以為只要能待在這王府內便能安然度過余生…… 可真的是這樣嗎? 就算他真的把那些生意做強做大,靠著這個得到蕭景容的青睞,甚至以此得到了其他的助力,結識了其他的王公貴族,他就不會像林鳶一樣,被人算計,成為黨爭或者其他利益爭奪的棋子嗎? 他不能像林鳶那樣天真,否則,他遲早會步上林鳶的后塵…… 不知不覺間,他竟渾渾噩噩走出了王府,身后是暗中跟著他的暗衛,興許忠祥也藏在其中,但沈安言卻無暇在意。 他隨便找了個涼亭坐下,看著不遠處的湖水,發呆。 沈安言不知道自已為什么大老遠從王府跑來這兒坐著,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天意,叫他認清現實,不要沉溺于這段時間的安逸。 平靜的湖面,忽然浮現出一具泡得腫脹又發白的尸體,沈安言被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卻臉色蒼白地嘔吐了起來。 忠祥果然就在暗中盯著他,急忙上前扶住他,“公子……” 可沈安言什么都吐不出來,因為他今天就沒吃下什么東西。 但他臉色實在難看,連站都站不穩,忠祥也顧不得主仆有別,只能將人半攬在懷中,想要趁機帶他回去。 沈安言卻死死盯著那具尸體,捏著忠祥的手不自覺用上了最大的力氣,他虛弱著嗓音,卻又不容拒絕般命令道:“去查……這人怎么死的!” 忠祥不敢抗命,就示意藏身于附近的暗衛去查。 不等暗衛查會來,那尸體被撈起來后,便有人認出了是誰,流言如風一般地傳到了沈安言這邊。 “呀,這不是紅袖樓里的那個頭牌小倌兒嗎?!”說話的是個年輕男子,看樣子,他應當是常去這種地方。 “你怎么認出來的?都泡成這樣了!” “自然是看他身上的衣物,還有他腰間的那枚玉佩,紅袖樓里能上頭牌的,都配著這樣的玉佩?!?/br> “嘶,既是頭牌,怎么投湖了?總不至于像那些千金小姐般,被人輕薄一番便想不開吧哈哈哈……”這便是帶著惡意的調侃了。 接下來,什么議論都有。 但沈安言卻聽到了最關鍵的那些議論。 “誒,聽說這個頭牌,還有之前幾個樓里最干凈也最漂亮的幾個小倌兒都被叫去了攝政王府……” “我也聽說了,好像去的,都死了?!?/br> “難不成是……” “不至于吧,我可是聽說了,攝政王碰都沒碰他們一下!” “所以才都死了??!殺人滅日啊……” 沈安言的臉色瞬間慘白,身子也跟著搖晃了起來。 忠祥急忙把人扶得更穩,急忙道:“公子,此事不是主上所為!” 忠祥忠心耿耿,又是個太監,不了解沈安言的那點心思,只擔心沈安言會誤會蕭景容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趕忙替自家主上說好話。 可他不知道,這樣的解釋,只會讓沈安言更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