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5  夢中的婚禮

    （1）

    午飯過后，兩人坐計程車去凌曜安排的一處神社參觀。車子駛出了繁華的都市，沿途的景色變成了大片青綠的麥田。凌曜選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熱門景點，幾乎沒有游客，所以他也并沒帶上帽子口罩之類的遮掩，牽著楚曦的手，兩個人就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樣走了進去。

    此時正值夏末，天空晴朗無云。巨大的紅色鳥居在澄澈藍天的映襯下格外醒目，高高的青石臺階一直向上延伸，每一級上都有一盞朱紅色的燈籠。臺階的兩旁栽著各種顏色的繡球，正是盛放時節，藍色紫色的飽滿花球沉甸甸地壓彎了花枝。

    臺階盡頭，穿著日式和服的盤發女人等在門口，看到凌曜時眼睛一亮，走過來用帶著口音的中文詢問：

    “請問是凌先生嗎？”

    凌曜點點頭：“小森由美？”

    “是的?！毙∩擅傈c點頭，“感謝您預定本店的日式婚禮體驗服務，這位是您太太嗎？真是一位美人啊?！?/br>
    “……什么？”楚曦傻了，什么婚禮體驗服務？凌曜啥時候擅作主張安排了這環節？她根本都沒聽說過??？

    “jiejie不是說行程都讓我安排嗎？”凌曜轉頭跟她小聲解釋，“這家神社有日式婚禮體驗拍照的服務，我就定了。jiejie你不會怪我吧？”

    “……”楚曦沉默不語，她當然知道凌曜先斬后奏就是怕她會不答應，可是親姐弟體驗婚禮儀式……就算是在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也有點過于離譜了。

    中午還在說親姐弟不能結婚，結果下午這小子就帶著自己來辦婚禮……真是……

    蓄謀已久。

    楚曦嘆口氣，問小森由美：“你們能保證所有的照片絕對不會流傳出去嗎？”

    小森由美點頭道：“客人您盡管放心就是了，我們絕對會保護您的隱私?！?/br>
    “好?！背攸c頭，“那就體驗一次吧?！?/br>
    （2）

    青山神社很少舉行如此鄭重的傳統婚禮儀式，此地較為偏僻，游客不多，前來拜祭的大多都是本地年齡較大的老人。當清脆的鈴音在正殿門口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紅傘遮著的一對新人。新娘穿著“白無垢”婚服，肌膚素如霜雪，氣質出塵。握著她手的新郎一身黑色文付羽織袴，身材高挑挺拔，清冷雋秀。兩人在外貌上頗有幾分相似，十分般配。

    穿著紅白巫女服的女使手握金色鈴鐺串走在新人身前帶路，每走一步都搖一下鈴。兩人的身后還跟著長長的神官隊伍，浩浩蕩蕩。楚曦著實沒想到這婚禮體驗的排場這么大，幾乎成為了神社里所有人的焦點。雖然身處異國他鄉，并沒有人知道她和身邊的男人存在著禁忌的血緣關系?？伤麄儺吘故怯H姐弟，真的可以在這么多人的注視下，光明正大地結為夫妻嗎？

    她的勇氣全都來自于他緊握的手。就算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就算周圍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就算這是個陌生的國家，可小曜還是費了心思，準備了這場婚禮。

    他真的很認真地在把她當妻子對待。

    所以她又怎么能退縮？

    周圍人來人往，可他們都只有彼此。

    （3）

    婚禮后半段就是在正殿內聽神官念完婚書，再交換戒指。神社為新人們準備了紅繩編織的戒指，據說戴上后能婚姻順遂。他們為對方戴上戒指后，周圍的人都開始鼓掌，誠心誠意地祝賀他們眼中的這對新婚夫妻。凌曜握著她的手，突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大庭廣眾，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屬于親姐弟之間旁若無人的親吻。

    小森由美作為攝影師，舉著相機對著他們拍。閃光燈亮起時楚曦有一瞬間的心驚，但還是閉上眼，回吻了過去。

    就當這是一場幻夢，她想這應該是一場完美的婚禮。

    夕陽西下時，他們從神社走了出來。

    楚曦牽著弟弟的手，兩人慢慢地從青石臺階上走下來。走到一半時，她問：

    “小曜，今天玩兒的開心嗎？”

    昨天她也問過他一樣的問題。凌曜點點頭說：“嗯，很開心?！?/br>
    他一直想這樣的，可以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牽著她的手走在人群中，可以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和她舉辦婚禮，可以在陽光下親吻她的嘴唇。

    頓了頓，又說，“以后還想跟jiejie去旅游?！?/br>
    然后每次到了新的地方，都這樣和她結一次婚。

    他們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舉辦婚禮，唯獨，不能在故土。

    他知道，這是飲鴆止渴，也是自欺欺人?？伤呀浬钕萜渲?，再也無力掙脫了。

    回到酒店時天上下起雨來，他們都沒帶傘，被淋濕了衣服?；胤亢蟪氐谝粫r間沖了個熱水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打算刷會兒手機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她打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凌曜，他身上還穿著被雨淋濕的衣服。

    “房間里的熱水放不出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嗎，jiejie？”

    楚曦一點戒心都沒有，點頭放他進來。等凌曜洗好澡出來，就看見她已經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床頭只亮著一盞小燈，暖橘色的光融融地籠罩著無知無覺的女人。她睡得那么安穩，絲毫察覺不到危險的靠近。

    他無聲地朝她走了過去，一雙眼在昏暗中閃著炯炯的光，像是一步步靠近獵物的貓科動物。

    說沒有熱水其實是借口，他就是想找機會接近她而已。她還是沒把他看成男人，只當他是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弟弟。即便已經在他身上吃過虧了，還是半點記性都不長。

    他爬上她的床的時候，楚曦終于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粗阱氤叩哪腥?，依舊有點木呆呆的。凌曜都覺得有些憐惜起來，并不急于一時，伸手撫上她的臉，低聲問：

    “jiejie累了？”

    楚曦點頭，乖乖地讓他摸自己。他修長的手指滑到下巴頦兒處將她的臉抬起來，問：

    “jiejie知道人生四件快意之事是什么嗎？”

    屋外雨點敲打著窗戶，淅淅瀝瀝的。楚曦迷糊著，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

    最后一句，她停住了，眼睛睜開，似乎清醒了一些。

    “洞房花燭夜?！?/br>
    凌曜補上了最后一句，翻身把她壓住了。

    “jiejie，今晚，是不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他的唇隨著話音一起落下，楚曦僵硬了身體，男人身上侵略氣息太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一口吞下。

    她怎么會忘了，她怎么會忘了？小曜……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乖的啊。

    欲望上來的時候，他會比明洲更兇狠。

    “不要，小曜，不要！”

    楚曦劇烈掙扎起來，那晚上被他強行摁在身下一邊貫穿一邊被迫接電話的回憶再次涌上心頭。

    “放開我！”

    她用力屈膝，頂在他腹部。凌曜吃痛起身，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楚曦像逃一樣披上被子，爬到大床的另外一角，把自己縮成一團，十分警惕地看著他，身體微微地發著抖。

    像只被嚇破了膽的兔子。

    “jiejie……”身體的熱度一點點消退下去，看到她怕成這個樣子，凌曜心中微涼。

    他下了床，朝她靠近?？蛇€沒觸碰到她，就看見楚曦退縮了一下。

    向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握成拳頭，慢慢垂落。

    看到她那副樣子，凌曜大約也能猜到她為什么這么抗拒。

    他們的第一次，他確實不夠溫柔，大概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了。

    “jiejie，”凌曜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苦澀，他緩緩在她面前半跪下去，單膝著地，以自下而上的姿態仰視著她，“……你在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