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1  雪夜

    （1）

    BLADE的最后一場演唱會定在12月14號，這日子是楚明洲定的。說不清具體有什么特殊含義，問他也只說單純覺得這數字吉利。

    他這理由跟其他人說都沒問題，但只有凌曜知道他為什么要選這天。

    這天對他們倆來說都有著特殊含義。

    那是楚曦三年前離開的日子。

    時間會撫平一切傷口——按理來說是這樣的，可如果傷口太深，無法愈合呢？

    沒人告訴他要怎么療傷。

    演唱會前一晚，寒潮來襲，氣溫降至零度。對A市來說，這樣低的溫度并不多。因為BLADE這場的演唱會，機票酒店全面漲價，并且極難訂上。加上極端天氣，許多航班延誤，當晚A市的機場人山人海，幾乎爆滿。

    楚曦的飛機延誤了五六個小時才抵達機場，她是臨時起意要回國，也沒定酒店。原計劃是在12月14日的當天下午到，結果落地時已經快晚上七點。

    下飛機后，她也懶得花時間訂酒店，背著個小背包上了輛出租車，開口道：“師傅，去xx體育館?！?/br>
    機場地處偏僻，加上高速路因為大雪堵車，原本一小時的車程，硬是拖了快倆小時才到。楚曦手中捏著票沖到檢票口時，被守在門口的工作人員無情告知：因為遲到時間太長，演唱會接近尾聲，此時已經停止進入了?？春梦恼埖剑篺uwenwu.me

    楚曦喘著氣站在外頭，聽見里頭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歡呼，以及李姝極具穿透力的動人歌喉，有些沮喪。

    要不算了？她想著，其實也沒必要非進去看的。

    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住了。

    來都來了。

    她拿出手機，翻找通訊錄，撥打了一個許久未撥通的電話。

    “喂，婷姐？”

    “是我，楚曦?！?/br>
    （2）

    等了沒多久，吳芳婷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還是老樣子風風火火，穿著職業套裙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跟她一比，穿著鼓鼓囊囊的羽絨服和牛仔褲，戴著一個毛茸茸的毛線帽的楚曦看起來就像個還未畢業的大學生。

    “曦曦！”隔得老遠，吳芳婷就開了腔，走到楚曦面前時，還在喘氣，上下看了看眼前的人，臉上的神色一時變得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嗎？你怎么……怎么……瘦了那么多？”

    說瘦了可能還不太貼切，乍一眼看過去，楚曦幾乎是瘦到有些脫了相的地步。與三年前相比，曾經白皙如玉的肌膚變得蒼白病態，臉上一點rou都沒有，兩頰甚至有些凹陷進去。

    “是瘦了，水土不服，在那邊吃不慣?！背匦χ?，“今天來晚了，還得麻煩婷姐來接我進去?！?/br>
    “什么話，你能來，那些孩子指不定要高興成什么樣兒呢?！眳欠兼靡贿呎f，一邊領著楚曦往里走，“對了，他們知道你回來了嗎？”

    “不知道?！背卣f，“婷姐，這次我是悄悄回來的，沒跟任何人說，也麻煩婷姐幫我保密一下?？赐赀@場演唱會我就回去了，沒必要跟他們說?！?/br>
    “你這又是何必，多留兩天不好么……”吳芳婷剛想說什么，但看到楚曦的臉，就停下了。

    什么水土不服，什么吃不慣，傻子才會信她那些話。瘦成這可憐樣，一看就是生了什么大病，大約是不想讓那幾個孩子擔心，才沒跟他們說回來的事。

    想當年楚曦走的時候也是托她幫忙隱瞞，現在回來了還要托她幫忙隱瞞，吳芳婷覺著心累。

    “你來的巧，應該還能趕上最后一首壓軸歌?！弊詈笏殉貛У搅俗钋芭诺腣IP座位，“我就不跟著過去了，你自己按座位號找吧?！?/br>
    “好，謝謝婷姐?！背貞寺?，便彎著腰從最前排一路往里走。最后找到位置的時候才發現——凌曜給她寄的這張票，是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

    應該是最好的觀賞位。

    此時正好是間隙休息時間，舞臺上只有工作人員在搬運設備。楚曦剛坐下，就看見樂隊的五個人從幕后走了出來。

    兩邊的尖叫聲立刻響起，雖然燈光還沒亮起，但前排觀眾已經足以看見萬眾矚目的星星們登場。這個距離有點太近了，楚曦瞪大眼，下意識地便拉高了圍巾擋住自己的臉，只剩下一雙眸子露在外面，盯著舞臺上的人看。

    李姝的聲音響起：“各位觀眾朋友，感謝你們來參加BLADE樂隊的最后一場告別演唱會。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五年來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風風雨雨，也感謝大家的不離不棄。最后一首要帶給大家的歌是《雪夜》，聽過的朋友應該都知道，這也是我們樂隊Noah寫的一首關于離別的歌。希望這首歌，能為我們的離別寫下一個最完美的句號?！?/br>
    “啪”地一聲響，聚光燈打開，尖叫聲更加熱烈起來，震得楚曦耳膜都在隱隱作痛。她無法將視線移開，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個被雪亮光芒籠罩在中心的人。

    與三年前相比，他的氣質發生了極大的轉變。曾經是那樣桀驁不馴熱烈如火的少年，此時已收斂了所有鋒利逼人的尖刺，整個人都變得內斂沉穩、深不可測。

    他坐在一架水晶透明三角鋼琴前，安安靜靜地彈奏著，周身上下都沐浴在唯美潔白的光中，像是上帝最寵愛的天使。

    舞臺上方有飄飄揚揚的白色雪花落下來，棲息在他的發梢、肩頭和手臂，這一刻的場景美得如同虛幻。

    “Noah！Noah！Noah！Noah！Noah！”旁邊的粉絲整齊劃一地喊起了他的名字，聲嘶力竭痛哭流涕的都有。實在是太久沒見到Noah出現在舞臺上，粉絲們格外珍惜這一次最后見他以藝人身份演出的機會。

    楚曦就這樣默默地在暗處抬頭仰望著燈光下的他，不知為何也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