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不理解 第47節
花盛妙想了想,最后還是小心地點了點頭。 還是見一見吧,不然下次她把路師兄當成是野生的邪祟,或者是路師兄直接把她當成野人抓了,對大家的同門感情都不太好。 當黑布落下時,花盛妙原本做好了看到一頭窮兇極惡怪物的準備。 然而,牢籠里的路師兄,除了高大的全身幾乎都裹在黑袍之中,眼睛死死地盯著血牢宮殿深處的迷霧,身上的氣勢冰冷兇煞得足以止小兒夜啼外,看上去是正常無比的人族。 似乎注意到了花盛妙的視線,路重鼎一點點慢慢轉過面孔。 他冰冷的黑眸像是凝聚著煞氣的尖刀,冷硬得有種要翻攪人肺腑的狠戾。 他的手突然抓住花盛妙所在那一側的牢籠。 這時花盛妙才發覺,路師兄伸出的手,如同是被烈火灼燒一般得一層層覆蓋結出漆黑血紅傷疤,猙獰可怖的傷疤讓人有種不敢多看的驚心動魄感覺。 路師兄在看著她,死死地看著她。 花盛妙甚至有一種下一秒路師兄就要開口和她說話的感覺。 可是,沒有。 她主動自我介紹:“路師兄,我是新入門的弟子,我叫花盛妙,是個花妖,師兄——是想和我說什么嗎?” 孟春邈溫聲道:“路師弟不愛開口,尤其是進了血牢后,他的瘋病發作,平時也認不得人。不過他既然沒有立刻對師妹動手,應該還是喜歡師妹的?!?/br> 不動手就是表示喜歡? 看來路師兄也非常有“正常人不進仁劍門”的風范。 在看到路師兄身上的古怪后,花盛妙反倒有一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比起大師兄,嵇師兄,還有虞師兄身上的古怪之處,路師兄身上這個喜歡打架,不愛說話的缺點,看上去也沒有那么像缺點了。 然而陡然間,牢籠里的路重鼎如同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他死死扣住牢籠的圍欄,手臂上的猙獰可怖傷疤被牽動著撕扯開,鮮紅的血液從傷疤里汩汩流出,然而路重鼎如同感覺不到疼痛的瘋子一樣,他的眼死死地盯著宮殿深處的那片迷霧,嘶啞的喉嚨中發出如同野獸般的粗重喘氣聲響。 循著路重鼎的視線看去,花盛妙的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個疑惑。 路師兄,到底在看什么? 就在這時,花盛妙發現,她的外掛竟然又更新了?! 而這次出現的文段,竟然與路師兄有關。 【往生玄鳥,最后飛進了迷霧中。 路重鼎失去了非常重要,比僅剩的最后一點理智,記憶更為珍貴的寶物。 它銜走了他這一輪的死亡。 可或許唯有死亡,才能讓他更近地觸碰真實,觸碰到……往生玄鳥真正的主人?!?/br> 短短的幾行字讀完,留給花盛妙的只有無盡的迷茫。 往生玄鳥是啥?它為什么要飛進血牢里?和大師兄有關系嗎?“銜走死亡”是字面上的意思嗎?那路師兄豈不是能長生不老?還有那往生玄鳥的真正主人又是誰? 一大堆的疑惑讓花盛妙連飯都有點吃不香了。 主要是路師兄的血這么流著,血的氣味越來越濃郁,她真的有種自己在伴著血漿下飯的感覺。 “師兄,你在找什么嗎?” 有了參考答案,花盛妙的提問就自然有了思路。 虞師兄懶散道:“他就是在發瘋,不用理他,出了血牢就好了。安心吃你的飯?!?/br> 花盛妙沒有放棄的想法。 她認真道:“可我覺得路師兄好像不是普通的發瘋啊。你們看,路師兄的眼睛。他一直盯著迷霧往左上方向的一點,是不是——那里有什么東西?” 被花盛妙這么一說,虞永晏難得提起了一點興趣,他金黃色的豎瞳饒有趣味地盯了路重鼎的眼神一會兒,再遙遙看向路重鼎盯著的那塊迷霧方向,嘴上還在和花盛妙較著勁。 “師尊的血魔化身都跑出來了,血牢里能有什么東西?” “可是路師兄還在盯著那里,是不是那里面有什么東西在刺激路師兄?如果能讓路師兄進去看一看,或許,能找到減輕路師兄病情的辦法呢?!?/br> 虞永晏原本想嘲笑少女的異想天開,可是當對上花盛妙認真而明亮的烏黑瞳眸,他下意識捏了捏手里的丹藥。 在這件事上嘲笑花妖,就像欺負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傻子一樣,勝之不武。 孟春邈倒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樣。 “路師弟確實闖進過血牢幾次,每次都與師尊的血魔化身大打出手,他三番幾次地破壞禁制,瘋病一次比一次更嚴重?;蛟S真的如師妹所言,血牢里有刺激到路師弟的邪物?!?/br> 原本冷言沉默的嵇明洛突然開口。 “路師兄從前養過一只鳥,不見了。他的瘋病,是從那鳥不見之后開始的?!?/br> 原來那往生玄鳥,是陸師兄自己養的寵物? 花盛妙感覺自己腦海里的疑惑稍微被解開了一點。 虞永晏恍然大悟,金黃瞳眸微微瞇起,露出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 “哦,是師尊把路師兄養的鳥給吃了,路師兄才開始發瘋的???那就是師尊不對了?!?/br> 原本茫然地聽著他們對話的巨龜,沒想到自己也會被突然牽扯到徒弟發瘋的緣由中,它連忙焦急辯解。 “不,不是我,我很久,很久沒吃過活物?!?/br> 虞永晏繼續火上澆油,他原本懶散瞇起的金黃豎瞳,此刻如同聞到食物的香味般微微發亮。 “師尊的血魔化身吃了路師兄的愛寵,難道這不算是師尊的錯嗎?作為懲戒,師尊不如把這血魔化身讓我吃了吧,也算是血債血償了?!?/br> 聽著虞師兄越來越圖窮匕見的對話,花盛妙終于忍不住了。 “虞師兄,你不要在這里添亂。誰說一定是師尊或者師尊的化身吃了路師兄的愛寵?” 至少從外掛里,花盛妙知道,那往生玄鳥應該是自己飛進了迷霧里面的。 按照師尊的血魔化身吃魚都不吐鼎的作風,她覺得是師尊的血魔化身使計讓那只鳥飛進來的可能性也不大。等等,萬一是師尊的血魔化身想吃了路師兄的愛寵,以便讓路師兄破壞禁制把它放出來呢? 花盛妙不敢太早就下定結論。 但她已經掌握了比其他人更多的信息,比如說“往生玄鳥”,這聽起來不太像一只鳥的愛稱,而類似于“無羽鳥”一般,帶著一定指向性特征的種類名字。 花盛妙看向對面似乎了解得更多的嵇師兄。 “嵇師兄知道路師兄養的是哪一種鳥嗎?” 嵇明洛冷淡地搖了搖頭:“路師兄一向不與我們親近,那鳥看上去也普普通通,并無特殊之處?!?/br> 第48章 詭域之門 ◎他喜歡師妹注視著他?!?/br> 虞永晏這時卻抬杠般插嘴道。 “普普通通?有次我看那鳥不順眼, 想咬它一口,那鳥竟然能啄破我一截骨頭,我現在還沒長出來?!?/br> 花盛妙:……師兄,你這不是想咬一口, 純粹是想把那鳥給吃了吧。 那鳥絕對是正當防衛。 如果說一開始幫路師兄找鳥, 她帶著點閑著也是閑著的想法, 那么聽完虞師兄的話, 她突然覺得路師兄的愛寵比仁劍門里的師兄都正常多了。 等找回那只鳥后, 路師兄說不定還愿意讓她和那只往生玄鳥一起玩呢。 這么一想,她找鳥的積極性又大了幾分。 孟春邈突然慢慢開口。 “那只鳥,似乎與……上古的一種鳥有些相似?!?/br> 花盛妙連忙看向孟春邈。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只有大師兄是最靠譜的。 孟春邈緩慢的聲音溫柔悅耳得如同一曲悠悠的古曲。 “上古之時,邪祟縱橫, 人族為了躲避邪祟,都會豢養黑白相間的一種玄鳥,玄鳥若是遇到邪祟, 便會高聲鳴叫,警示災禍。人們就把這種鳥稱之為往生玄鳥,寓意是它會銜走災禍,留下生機?!?/br> 虞永晏帶著懶散笑意地突然開口。 “那也不對呀。要是路師兄養的是往生玄鳥, 它在我們仁劍門, 豈不是要叫得嗓子都啞了, 最后活活累死?” 虞師兄描述的這個場景過于生動,花盛妙一想到玄鳥驚恐地對著大師兄尖叫的模樣, 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直到她感覺到大師兄沉甸甸的目光, 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花盛妙一秒收起笑容, 義正言辭地駁斥虞師兄。 “虞師兄,你怎么說話呢?玄鳥呆得久了,可能也會慢慢習慣,甚至喜歡上仁劍門呢?!?/br> 虞永晏皮笑面不笑地朝花盛妙笑道。 “師妹,那你在仁劍門呆得久了。是不是也慢慢喜歡我們?” 然而原本為了惡心少女說出的話,被他這么一說出來,虞永晏卻突然有種作嘔得仿佛自己的鱗片都被逆著刮過一層的感覺。 他反胃至極地冷下臉,刻意轉頭偏過原本放在花盛妙身上的視線。 花盛妙不知道虞師兄又是在抽哪門子的風,但至少她知道了往生玄鳥的樣貌,也知道它是一種好的玄鳥。 她下意識看向她身邊的大師兄。 “師兄,那玄鳥或許還在血牢里面……我們可以去找找看嗎?就當是飯后消食?” 少女充滿期冀和信賴的烏黑瞳眸柔軟而明亮,孟春邈靜靜地注視了許久,細細體會著被師妹的“大道”網住的感覺。 如同是被柔軟的花葉編織而成的嫩網慢慢纏繞包裹著。 明明師妹的“大道”弱小得他隨時都可以突破,孟春邈卻奇異得有一種想要配合著,被纖細柔軟的網一點點纏繞,甚至可以容許著它勒入血rou之中的感覺。 小師妹的“大道”,還能修煉到何種程度呢? 孟春邈輕輕握住少女潔白纖柔的手,如同命線記憶中的那般柔軟與溫暖,讓他瞳眸中的漆黑波瀾慢慢擴大。 “好。我陪師妹一同去?!?/br> 而得到了大師兄的肯定回答后,花盛妙的心也慢慢落下。 血牢里關著的師尊血魔化身,大師兄都能平安無恙地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