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棠進屋坐到林姝旁邊，大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捏了?捏。

    盼盼：“爹，你?洗手了?嗎？”

    陸紹棠：“在辦公室洗過?！?/br>
    侯偉：“我懂，節省自家的水！我娘以前去我爹單位，還給?我哥往回拿鉛筆和本子呢?！?/br>
    林大姐的臉瞬間?通紅，拍了?小兒子一下，嗔怪道?：“胡說什么呢，那?是你?爸給?你?哥買的?！?/br>
    侯偉還想說啥，甜甜立刻戳他，“吃飯！”

    真是沒事找打?，瞎說什么大實?話。

    誰不從單位拿點筆呀本兒啊的回來？

    嗯，除了?她爹，她爹連個鉛筆頭都不往家拿。

    陸安和侯博也吃吃笑。

    林姝：“那?真是你?爸買的，單位買一箱子比咱們自己買一本兩本便?宜，所以職工可以從單位買一點回家。咱們現在家里學生多，我也是鉛筆一扎一扎買，本子一摞一摞買，這樣便?宜。要是買的少，那?我也會讓你?三姨夫幫忙買的?！?/br>
    侯偉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不再覺得是他媽占單位便?宜了?。

    他們今天剛學了?課文?《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不過這事兒貌似他娘是群眾，爹的單位是公家？

    哎呀，不管了?，吃飯。

    吃過飯，今兒輪到侯博洗碗，陸安跑去給?他幫忙。

    林姝和大姐說說話兒，“秋收結束了?，這兩天大哥送貨的時候會把大伯他們送到建筑工地去，姐去寫生的時候順便?給?大伯他們帶些鹵蛋?！?/br>
    現在老家不缺雞蛋，方荻花每回都讓陸大哥送貨的時候給?林姝他們捎。

    一捎就是一簍子，除了?送詹媽以及家屬院的朋友，還能剩下多半簍子呢，林姝留一些日常吃，別的就做鹵蛋、茶葉蛋什么的。

    茶葉蛋當飯，鹵蛋當菜，大人孩子都很愛吃。

    林大姐要以畫稿為業自然?得勤快寫生練筆，這樣才能突破，不勤練畫功也是會退步的。

    林大姐：“行，我記一下?！?/br>
    孩子們飯后?游戲消食兒一會兒就開始學習。

    陸平要學詹佳麗給?他帶來的物理化學知識，陸安和侯博、侯瑩也有功課要做。

    盼盼甜甜和侯偉照舊學醫書的內容，至于學什么那?都是甜甜規定的，她現在對什么感興趣就學什么，并不從頭到尾按順序學。

    盼盼會和她一起學，侯偉雖然?也一起，但是他給?自己的定位是哥哥jiejie的小組長，負責給?檢查背誦情?況，還能充當實?驗對象等角色。

    等林大姐和陸平三個走后?，陸紹棠就去看看孩子們，讓他們早點睡。

    甜甜跪坐在上鋪，勾著陸紹棠的脖子，小聲道?：“爹，你?說有這么一個人，她對大人都挺好，大人也都說她好，但是她對一個小孩子壞，那?她是壞人還是好人？”

    陸紹棠濃眉微挑，聲音卻?很柔和，“好壞沒有絕對的，受他恩惠的人覺得他是好人，被他欺負的人覺得他是壞人?！?/br>
    甜甜：“那?小孩子的朋友幫助她報復回去，對不對？”

    陸紹棠低笑，揉了?揉閨女的腦袋，“沒有對不對，只有敢不敢，愿不愿意，再就是掌握一個度，不同的壞有不同的報復程度?！?/br>
    甜甜小小聲：“要是那?個人找你?和娘告狀……”

    陸紹棠：“我和你?娘肯定站你?們這邊?！?/br>
    甜甜在他臉上吧唧親一下，“爹和娘最好了??！?/br>
    陸紹棠揉揉她的腦袋，“睡吧?！?/br>
    甜甜立刻鉆進被窩里，抱著瑩瑩姐一起睡覺。

    下鋪盼盼和侯偉也排排躺了?，只是還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陸紹棠。

    陸紹棠俯身也挨個揉了?揉，“睡吧，明天早起訓練?！?/br>
    盼盼睡意朦朧，小手勾著他的脖子，帶著鼻音，“爹，親親?！?/br>
    陸紹棠就垂首親親他，看里面侯偉瞪著一雙渴望的眼睛，便?也親了?親他的臉蛋兒，“睡吧?！?/br>
    話音剛落，倆孩子就進入夢鄉了?。

    第二天一早盼盼幾個孩子去樓下列隊，很快十二個小孩子到齊了?。

    他們現在不跟著哥哥jiejie們，自成一體，盼盼是小隊長。

    他們喊著稚嫩清脆的號子去訓練場，先跑步再爬桿兒。

    如今盼盼三個爬樹非常利索，盼盼和甜甜就負責教其他小隊員。

    單純一個孩子未必樂意學，一群平時跟著盼盼甜甜聽故事、過家家的孩子就很樂意，且要攀比著學，看誰進步快！

    在這種?比賽的心態下，小孩子們進步挺快，而且都挺服從指揮的。

    訓練完畢盼盼還負責整隊，讓孩子們回家找大人擦擦身上的汗，免得感冒。

    嚴振東和關偉長特意從那?邊路過，笑道?：“別說，這部隊習慣和機關就是不一樣，瞅瞅人家那?精氣神兒，就是帶勁呢?！?/br>
    他們這些人可沒幾個早起鍛煉的，一個個沒做什么活兒，整天哎呀叫喚腰酸背痛，看人家陸紹棠和陳燕明那?伙人，整天往外跑也不見人家喊苦喊累。

    當然?，他最滿意的是自己四個孩子跟著陸紹棠訓練以后?，那?真是——今天的孩子就不是昨天的孩子了?。

    他這個當爸爸的倍感欣慰，果然?，孩子不能自己教育，得找人教育啊。

    能讓陸紹棠這樣厲害的人幫忙教育孩子，嚴振東感覺撿了?老大的便?宜。

    關偉長瞅著小孩兒組里的兒子，不得不說兒子的確變化很大，也進步很多。

    就是……從原本的孩子王變成小跟班兒了?。

    陸紹棠那?倆孩子實?在是太打?眼，但凡靠近他們的孩子，甭管你?是霸道?的還是嬌氣的還是心眼子多的，最后?都得乖乖當小跟班兒。

    關偉長都不知道?該說啥好。

    嚴振東：“關主任，邵大夫那?事兒您幫著打?聽打?聽，咋回事呀？怎么那?邊不放人呢？”

    陸紹棠已經調查清楚邵大夫沒事，也打?了?報告將他列入調回名單，誰知道?竟然?在干校那?邊被卡住了?。

    嚴振東著急呀，你?趕緊回來教甜甜學習啊，晚回來多耽誤事兒呢。

    關偉長乜斜他一眼，“怎么，懷疑我阻撓？”

    嚴振東：“那?不能，我又沒毛病懷疑你?干嘛呀？”

    關偉長：“邵大夫和你?親戚？”

    他很少見陸紹棠主動?撈誰，即便?他連襟的爸爸也沒這么積極主動?，所以有點好奇。

    嚴振東：“我有啥親戚你?不知道?？”

    關偉長：“是老大夫自己犟不肯回來，說在鄉下種?地漚肥，養豬養雞挺好?！?/br>
    嚴振東嘖了?一聲，“這老頭兒哎，就沒見還有人撿罪受的?！?/br>
    他跟關偉長一邊說一邊去了?食堂。

    甜甜盼盼幾個吃過早飯，重新?在樓下會合去上學了?。

    這個點兒正好在門口堵著去上班的崔桂香。

    崔桂香男人是革委會一個不起眼的小職員，一把年紀也沒升上去，就那?樣了?，她在街道?包裝廠上班兒。

    她拎著一個布兜子，滿臉堆笑，一路上逢人就打?招呼，熱情?響亮。

    “上班兒去??？”

    “吃啦？”

    ……

    她腳步不停地走著，突然?前面拐出來一支孩子小隊，他們個個背著軍綠色的挎包列隊前進，步伐整齊，聲音清脆。

    正在背誦課文?呢。

    崔桂香笑道?：“嚯，怪氣派的呀！”

    她看到關澤，大聲跟關澤打?招呼，自然?也沒落下盼盼甜甜幾個。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幾個孩子都沒回應她，反而冷冷地看著她。

    崔桂香被看得心頭一顫，有點發毛，眼神一飄竟然?看到了?嚴國麗。

    她笑了?一聲，“喲，這不是愛哭包麗麗嗎？你?還有人玩兒呢？”

    “崔阿姨好！”突然?，小隊發出整齊響亮的問好聲，嚇得崔桂香一哆嗦。

    太突然?了?！

    “崔阿姨去上班兒呀！”孩子們繼續異口同聲地大聲喝問，那?語氣不像問好，倒像是審問。

    這么整齊，是練過的吧？

    她瞥了?麗麗一眼，開玩笑道?：“麗麗，你?是不是跟著渾水摸魚呀？叫沒叫人呀？”

    小隊立刻整齊劃一地大喊：“崔阿姨好！崔阿姨上班兒??！”

    崔桂香：“……”

    被十幾雙烏黑的眼睛一本正經地盯著，那?感覺并不美妙。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一群孩子她也沒法說誰，便?拉著臉快步走了?。

    孩子們在后?面一起大聲喊：“崔阿姨，我們問你?好了?，別在背后?說我們不叫人兒??！”

    崔桂香氣得一個趔趄。

    她以為這是個意外，誰知道?晌午下班匆忙回家的路上又遇到這群孩子。

    他們堵在她的去路，排隊、立正、整齊劃一地大喊：“崔阿姨好，崔阿姨下班啦！”

    崔桂香皺眉，敷衍地擺擺手就要繞過去回家。

    盼盼一個手勢，孩子們繼續一起喊道?：“崔阿姨，我們問好了?，你?沒背后?說我們不叫人兒吧？”

    崔桂香一下子老臉漲得通紅，這群熊孩子是故意的吧！

    被幾個孩子指責到臉上說她背后?嚼舌頭，多丟人吶！

    路上有人看到已經在笑，問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