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去認認路。

    還說陸紹棠沒幫忙！

    原本侯建文要停職下放的，現?在不幾天時間迅速恢復工作，還分派了新?房子。

    這得多硬的關系？

    送侯建文夫妻過去的時候唐斌特意瞅了瞅陸紹棠他們那邊的小院兒，在他眼里那是守衛森嚴、神秘嚴酷之地。

    真是越搭不上就越主動美化，主動一層層給加濾鏡，陸紹棠和陳燕明等人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部門如此?神通廣大？

    等唐斌和侯淑嫻終于走了，林大姐才和侯建文去那邊拜訪陸紹棠。

    林姝因為不喜歡唐斌，所?以早先坐陸紹棠和陳燕明的車回?來了。

    這會兒林姝正在布置房間呢，不但要布置自己的，還得幫陳燕明布置。

    單位給配家具，不用他們自己花錢買。

    家具當然不是全?新?的，基本都是半新?不舊的，反正都是木制的，床、柜、箱、櫥、桌椅凳等等。

    林姝招呼大姐過來幫忙，又讓陸紹棠陪姐夫去。

    侯建文笑道：“我還是啥人物？還得陪？”

    他也過來幫忙抬家具了。

    林姝把房間最里面圍了一張床的位置，那是她和陸紹棠的臥室，外面用衣柜、書柜、五斗柜等隔開。

    外面空間大一些?，靠近門口隔出一小塊吃飯的位置，里面大的地方就放高?低床。

    高?低床要寬一些?，上面帶護欄，可以睡倆娃，底下可以睡倆大人。

    要是人再多點，就在下面大床再接板子出來，底下用凳子支撐，也能對付倆人。

    這是為了應付帶孩子們過來玩的布局。

    以后家里人可能也會過來住幾天。

    一開始她不想住這里，怕這是什?么機密單位，結果陸紹棠說沒有的事兒，這就是一個正常的單位家屬院。

    至于為什?么有那么嚴密的守衛，那純粹是他們習慣使然。

    林姝就沒壓力了。

    陳燕明說自己沒對象就要一個房間，另外一個房間也放了高?低床、柜、桌椅，如果老陸家人過來可以住在這里。

    陳燕明現?在把自己也算成陸家人了。

    布置房間那是又興奮又疲憊的，最后小莊幫忙打飯過來，他們就在房間吃的。

    林姝翻出自帶的衛生?香點上，給三樓每個角落都去祛味兒。

    當地春秋干燥，沙塵大，但是夏天冬天也會返潮發?霉，味兒挺重的。

    尤其汛期，下過雨后不管是泥地還是水泥地，那都逃不過發?霉串味兒的。

    小莊聞到味道就管林姝要衛生?香，“嫂子，我也想熏熏?！?/br>
    林姝拿出一大袋讓他去給戰士們分分，給每個房間都熏熏。

    小莊：“嫂子，我主要熏臭味兒，你不知道他們那臭腳丫子味兒，直接給你熏一跟頭?！?/br>
    林姝：“……”

    很?快她就聽見小莊在對面樓喊：“你們這些?臭腳，要是不講衛生?甭想嫂子給你們一個笑臉兒?！?/br>
    很?快家屬院其他人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衛生?香味道，和他們的不大一樣。他們基本都是單位發?的檀香，據說是工廠生?產比較好的，但是人家小院兒這個香兒聞著挺獨特的，還有薄荷味兒、艾蒿味兒……

    那股子艾蒿味兒，跟艾灸似的。

    艾蒿味兒可不算好聞，但架不住人家是中草藥，不但驅蚊還驅寒祛濕，不少人也做艾灸知道有養生?治病功效。

    住在這里的大部分不是普通工人農民，基本都有點閑心和閑錢兒，尤其老頭老太太們就湊過去打聽。

    起初他們都覺得那小院兒很?神秘，配著挎槍武警戰士，不能隨便靠近，免得被?抓起來。

    結果發?現?他們居然如此?接地氣，還熏衛生?香呢，老人家們就不害怕了，湊過去問?東問?西的，發?現?站崗的小戰士也沒驅趕他們，就大大方方地進了院兒里。

    再一打聽，哎喲，這院兒里的衛生?香便宜哈。

    雖然單位會發?，但肯定不夠用呀，要想天天點那就得自己買。

    這里的便宜，幾毛錢買一大袋子，對他們來說幾毛錢算啥？

    買了！

    還想多買，結果人家沒呢，就預定，衛生?香、蚊香都要。

    沒多少功夫，林姝就接了幾十大包的訂單。

    林大姐看得著實好奇，“三妹，你什?么時候還會做香了？”

    林姝跟鄉下人說進城學的，跟城里人說鄉下老中醫研究古書配的草藥方，主打一個信口開河。

    “大姐，你要是跟著大姐夫太累，你就去陸家莊做衛生?香吧，一天起碼賺三五毛錢?！?/br>
    這是低調的說法。

    實際現?在每天不停地做，因為陸大哥已經跑完自己縣城，又往附近縣跑訂單，而?姜衛東那里壓根不用費勁，有那身份地位和人脈，只要他隨口一說人家看著東西好還便宜，當下就托他定了。

    林姝已經跟方荻花和陸大哥商量過，記好賬目年底給他算提成。

    林大姐卻有個大膽的想法，她道：“做，我才能做多少??？不如我也賣香？”

    林姝笑道：“大姐，你那不是賣香，你那是對口扶貧，幫我們貧困鄉村推廣大隊副業?！?/br>
    這年頭打擊個人投機倒把，但如果是工廠、大隊的正常產品，那自然是要賣掉的。

    那邊侯建文聽見還尋思媳婦兒賣衛生?香算不算投機倒把，違不違法政策，聽見林姝這樣說他就覺得，嗯，沒犯錯，這是幫扶農民，和他的工作內容一致。

    他道：“回?頭我要各地跑，也能幫忙推廣一下?！?/br>
    林姝看大姐夫精神不錯，不像被?迫下鄉心有不甘的樣子，也為他高?興。

    她笑道：“大姐夫，你可得想辦法幫幫我們，我們農民種地太苦了，這兩年有拖拉機還好點，能拖拉機幫忙耕地，但是澆地還不行。要是種地的時候不下雨，為了不耽誤農時大家都肩挑車拉的，真是遭罪，就這樣還不趕趟兒呢?！?/br>
    每年春天、夏天、秋天種地都得等雨，有時候接連倆月不下雨莊稼就種不下去，挑水效率太慢。

    侯建文：“那怎么不用柴油機抽水澆地呢？我看祁州邊上的公社大隊都是抽水澆地的?！?/br>
    林姝：“柴油機我們現?在倒是油，用拖拉機就行，可柴油貴，抽水澆地要很?多柴油，再者也買不到那么多柴油，現?在能把六臺拖拉機都開起來耕地種地就得不少燃料呢?！?/br>
    侯建文：“對，是我考慮不周了?！?/br>
    不只是他，很?多省里的工作人員都坐在辦公室里對工廠、各公社大隊的生?產指手畫腳，脫離實際，遇到問?題都是何不食rou糜的眼光。

    下鄉切實接觸生?產，才能更了解生?產。

    他想到之前自己去南方某省考察的內容來，南方水源豐富的山區以及稻田區幾年前就開始推廣水輪泵灌溉農田，那他們是不是可以引到本省來？

    本省大部分地方偏干旱，水資源不夠豐富，所?以五十年代修了不少水庫、蓄水大井、人工河用來儲存雨水。

    實際完全?可以用水輪泵將?這些?蓄水提到高?處方便灌溉農田，至少不需要人們下河一桶桶提上來，還可以在地面修水溝將?水引過去灌溉。

    他有了想法也顧不得天色已晚便告辭去單位資料庫找資料，

    他打算帶足資料下鄉實地考察。

    目送侯建文匆忙離去，林大姐歉然道：“他就這樣，要做什?么事兒立刻就去，一分鐘都等不及?！?/br>
    林姝笑道：“這才是熱愛工作嘛，要是大姐夫能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大家的福氣，以后咱們種地就更輕松了?！?/br>
    時至今日?老家人基本還是靠天吃飯呢。

    接下來陸紹棠要忙幾天，侯建文也忙著找尋各種資料，林大姐就陪著林姝把這邊收拾一下。

    家具是單位配的，床上用品、窗簾等得自己準備。

    林姝和陸紹棠來的時候帶了兩床被?褥，但也僅限于此?。

    鄉下睡覺席子下面有麥草，曬干了很?暄軟，在城里睡床就不那么方便。

    床板子上不能只放一床褥子，那可太硬了。

    陸紹棠原本壓根沒注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床板上睡褥子沒問?題的，但是他發?現?媳婦兒不行，所?以他就弄來幾床軍營宿舍用的軍綠色床墊子。

    林姝和大姐跑了幾次祁州這邊的織布廠，去買人家的瑕疵布。

    雖然以前侯家用不上這種布，但是林大姐是會過日?子的，哪里有便宜東西她也門清兒。

    除了接濟娘家和姊妹，另外她也買點瑕疵布給自己和孩子。

    她們買了很?大一塊得有大半匹條紋布當窗簾，這種條紋布不是織布再染色，而?是先染彩線再織布。

    織布工可能開小差了，竟然把彩線順序配錯，中間還有斷線、結節、小窟窿之類的。

    做衣服都不行，但是做窗簾、門簾啥的沒問?題。

    林姝給大姐分了一部分，讓她也回?去把宿舍布置一下。

    林大姐笑道：“我和你大姐夫也要下鄉，暫時不用裝，裝了白落灰?！?/br>
    她一點不擔心下鄉會累，也不擔心家里沒以前經濟寬裕，就覺得家人平安比什?么都強。

    她讓林姝把剩下那一匹都拿回?家去，給家里人分分。

    又過了兩日?，陸紹棠有空就送林姝回?家，侯建文又帶著他的組員們鉆在圖書館找資料，還要去機械廠找工程師商量，林大姐就讓三妹和妹夫先走她等侯建文一起。

    因為隨行不少物品，陸紹棠就開車回?去。

    他們先回?陸家莊，林姝把訂貨單交給方荻花。

    方荻花：“姜廠長前幾天又從祁州給咱們接了一些?訂單，我還怕耽誤他工作，他說沒有的事兒，是人家看到他自帶的衛生?香就順便定了?！?/br>
    林姝：“姜廠長那么說那肯定是真的，娘你不用擔心?！?/br>
    方荻花：“不耽誤人家事兒就行，那我們就只管做了?！?/br>
    他們又關心林大姐家的情況。

    林姝簡單說一下。

    聽說林大姐家有驚無險，方荻花也松口氣。

    林姝想去找倆崽兒，方荻花：“你甭找他倆，去姥娘家了，跟哥哥jiejie們玩的不肯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