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約
莊澤訓練完去做賽前的常規體檢,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頁,批復意見:允許參賽。 Yes! 樂呵呵穿過走廊往門口走,低頭給祖宗發消息,想問人吃飯沒,去接她。 幾個隊友迎面走過,肩膀撞他,問一起吃晚飯嗎,他說不去,他找他對象去。 俱樂部的門一推開,迎面撞壞里一姑娘,他下意識攤開臂展上半身往后躲,不想肢體接觸?!安缓靡馑疾缓靡馑??!?/br> 再一細看,圓眼,抑不住地喜笑顏開,“你咋來了?我剛要給你發消息呢?!?/br> 莊澤捧著她臉搓搓搓,周橘柚被他扭得五官變形,但也沒掙脫。 她怎么來了,她是有原因的。只是她不想說了,她張不開那個嘴跟莊澤說,你爸要撤資,夏城隊可能會掛牌賣你,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莊澤太開心了,手里報告的批復意見指著給周橘柚看。 怎么張口,怎么親眼看他此刻的笑臉落寞? 不能說。 “有點想你,就來了?!?/br> 莊澤親她一口,摟著往停車場走。 周橘柚能做的,就只有陪著他,陪著他默默等待那一天降臨。 她那段時間幾乎沒怎么回寢室,處于一個白天上課,晚上和莊澤同居的狀態。 夏城隊的每一場球賽莊澤都給她留票,她都去了,翹課也去。但每一場球賽,莊澤都是垃圾時間上場。 很不公,也無奈。哪怕全場的球迷和解說都在為莊澤抱不平,教練都沒有讓莊澤上,原因如何,莊澤清楚。 此前腿傷,體檢報告一直不過,他分明已經覺得身體沒問題了,去叁甲醫院重檢,就是康復。但隊醫壓著他,不讓他上。 那天首發,打滿全場,其實挺突然的,但回備戰間接祖宗的時候見到莊崇了,就又說得通了。 而后的故意壓制他,無非是等他去主動找管理層開口,再變向拉回莊崇的投資,莊澤才不會去呢。 賽季結束,夏城隊戰績平平,莊澤躺在周橘柚腿上,臉埋進她小腹,“咋辦吶祖宗,我好像沒球打了?!?/br> 周橘柚摸他頭,看他新長出的黑色發根。 莊澤這個人,少見的情緒穩定。 他不會去找管理層鬧,吃了莊崇投資夏城隊的紅利,也理應承受撤資帶來的負面影響。這輩子為數不多幾個失控時刻,都是對周橘柚。 解決辦法不是沒有,可祖宗本碩博連讀,八年,八年都在夏城…… 周橘柚手指勾著他不長不短的發絲打圈,“冰城下雪了,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 夏城隊總經理辦公室。 “我要解約?!?/br> 經理抬頭看莊澤一眼,從抽屜里掏合同出來,筆蓋拔開一同遞上去。 “違約金一千二百萬,你的下家俱樂部聯系好了嗎?這筆錢誰來出?” 莊澤仿佛挨了個晴天霹靂,雙手撐著桌子自嘲出聲,“鬧呢?一千二百萬?你怎么不要他一個億,把你俱樂部都他媽盤下來?!?/br> 經理不疾不徐從真皮座椅上起身,端著他雙層透明的保溫杯,拍了拍莊澤肩膀,“竟說笑,一個億盤不下來俱樂部。況且一千二百萬,也不過是你簽字費的十倍而已?!?/br> 莊澤不聽他嗶嗶,翻合同,他不記得自己簽過什么十倍違約的合同字眼。 “其實這個賽季的成績已經照去年好了很多,眼看年后就是春季賽了,你不如回去勸勸你爸?!?/br> “我勸個得兒,cao?!?,莊澤氣的額角青筋一股一股,他最不喜歡看這些文縐縐的合同,但那是賣身契,不管是簽的時候還是現在重看一遍,都一字不落。 坑就坑在尾頁上還有一句話,合同生效期間一切解釋權歸俱樂部所有。俱樂部早在成立最初就公示過,球員違約賠十倍簽字費的條例。 “如果我不解約,合同到期之后你打算多少錢賣我?” 120萬買的,媽的總不至于賣到1200萬吧,那他莊澤可真是牛了逼了。 經理聳聳肩,“沒打算賣你?!?/br> 沒打算賣,也沒打算讓他再上場。 “雪藏我?” 經理直接跟他打名牌,“差不多是這意思?!?/br> 被擺了一道兒,其實也不算吧,一切都是從夏城隊決心買他那天就注定好的,莊澤氣得想打人,坐車里翻手機,算自己手里的資產。 冰城十里芳華的那套房子是他mama的,夏城這套是他自己貸款買的,算是個執念吧,從小到大沒體會過家的感覺,所以不愿意租房子,不愿意住酒店。 屁股下這輛大G是爺爺在世時候送給他的生日禮物,那時候年紀小沒駕照,就在車庫放著,后來駕照到手了,爺爺也不在了。加上卡里的,再管齊塵齊歡借點,將就著湊齊違約金并不難。 只是這房子什么時候能賣出去,不好說。 周橘柚有兩個短期科目都迎來末考,剛從考場出來就接到莊澤電話,“祖宗,飯飯去???” 他近來都是這個調調說話,漫不經心掩飾著一切,可周橘柚一眼便望穿他。 “我在南門等你哦?!?/br> 她掛了電話往南門走,南門是側門,但也是人流量僅次于正門的出口。她出來后就靠邊站著,以莊澤的身高,發色,和他那輛很逼格的車,人再多也是幾乎不需要梭巡就看得到的。 今天沒有。 “沒看到你???在哪呢?”,周橘柚電話打過去。 “就在你眼跟前呢?!?/br> 莊澤揮手,周橘柚懵住。 啥東西??? 莊澤騎了輛摩托車,不對,是邊叁輪,摩托車旁邊帶個座兒的那種。身穿的橙白相間的皮夾克,戴一頭盔,他手推著面鏡扶上去,露出那張陽光帥氣的臉,手還停在那兒,姿勢有點像敬禮?!白孀?!” 周橘柚又驚又喜,主要是覺得好笑,她過去拍拍那車邊側的擋風,該說不說,這車挺帥。 長江Bobbie650,純黑配色,莊澤蠻有品的。 她有點語無倫次,“這,你整這?” “帥不帥?上來坐坐?” “你這得單考個證吧?” “D證,我有。走,哥帶你兜風去?!?/br> 莊澤長腿從車上跨下來,扯過另一個頭盔就要給周橘柚戴。 她搖頭,有證也是剛考的,她可不敢坐,“你車呢?” “賣了?!?/br> 答得賊輕松,周橘柚卻抿住唇,不猜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就一秒,又繼續明媚張揚的笑,還帶著點俏皮的歪頭,“那我沒得選咯?” 她微微彎腰,主動鉆進他懷里,頭頂進頭盔里。新頭盔很緊,她塞了幾下又在莊澤使勁按住下才戴上,臉箍起來嘟著嘴。 超可愛。 他給周橘柚買那頭盔跟這車格格不入,史努比的,頭頂還有小風車,涼風一過刷刷轉。 莊澤親她一口,“你是不是很喜歡原來那輛車?” 周橘柚撇嘴,“我可不喜歡,你還在那車里那啥我來著,我可不喜歡?!?/br> 強迫她來著,倆人腦海里都有畫面,在周橘柚高中的寢室樓下,第一次舔她就是在那車后座。 莊澤笑而不語,倆人帶著頭盔,沿著海岸線兜風。 海浪卷滾著摩托車的轟鳴,熔鑄金暉的夕陽西沉,夜幕取之而來。 周橘柚不會呵斥他突然在人少的路段加速,推背感拉滿而受驚,反而高舉雙臂迎著海風,肆意吶喊。 喊得大聲了些,過往人都看她。她就把頭盔的掩面鏡放下,蒙住頭。默念:不認識我不認識我。 他們停在一處礁石灘,漫著淡淡的腥味。 倆人倚著石柱欄桿,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長,周橘柚雙手摘下頭盔,迎著風散了散頭發,“莊澤?!?/br> “你看我?!?/br> 莊澤側過頭。 “我眼睛里都是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