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獵戶的養家日常 第80節
米飯也是事先便蒸好的,豬蹄也是,她算著時間呢:“另一個鍋里燒了熱水,你拿個桶進來舀些,去洗個澡換身衣裳,洗完就能吃飯了?!?/br> 衛大虎低頭看了眼自己,血呼啦噠的,一股血腥味不說,瞧著還嚇人。他不樂意舀啥熱水,冷水就行了,叫媳婦去屋里給他拿套換洗衣裳,他去院子里打了桶水便拎去了茅房這。到了茅房才發現他爹在后院收拾柴火,他這幾日許是閑的發慌,又去山里拾了不少柴火,眼下院子后頭堆滿了,瞧著能用到明年開春。 沖澡的時候,衛大虎感覺水冰涼冰涼,他一算時日,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再過兩日便要立冬了啊。 難怪天氣越來越冷。 等他洗完澡出來,被他丟在屋檐下的豬頭已經被拎去了灶房,衛老頭看見他便罵道:“老大一個人了,還學那娃子做派隨手亂丟東西?豬頭是不能吃還是咋地,你就隨便往地上一扔,沾泥帶土多埋汰,這事就你干得出來!” 衛大虎縮著脖子半點不敢吱聲,任他罵。 堂屋里已經擺好了飯菜,他的大盆里盛著滿滿當當的大米飯,粒粒飽滿。桃花見他眼睛都直了,笑著搖了搖頭,見爹動了筷子,她也不再客氣,伸筷便夾了一坨軟彈的豬腿rou。 衛大虎走過去,端起盆便刨了幾口大米飯,然后才伸手夾了個豬蹄子,一口咬下去……別提了,真別提了,桌上都沒人說話,凈顧著吃了。 等吃過了那個勁兒,衛老頭端起一旁的米湯喝了半碗,這才有心思說話:“桃花你還泡酒嗎?昨兒我看那白毛桃都壞了,若是要泡酒,明兒我去鎮上買酒,你叫大虎去山里再摘些回來?!?/br> 桃花沒想到爹還記得泡酒的事兒,她都快把這事兒拋到了腦后。 見她猶猶豫豫,衛老頭便笑了笑,道:“還得置辦些過冬的衣物,冬日難熬,你們還要進山修建老屋,深山里比山腳下更冷,酒是缺不得的。便是你不泡果酒,我也要買兩壇子回來放著準備過冬?!?/br> 桃花這才說:“那就勞爹多買一壇,我想泡壇子果酒?!睗h子家吃的酒她半點沾不得,深冬臘月時,她還想在家中做鍋子呢,到時爹和大虎都有溫酒喝,就她喝不得,她擔心自己會眼饞,故而聽爹這么一說,她便笑著勞爹多買一壇。 衛老頭笑著點頭,他身上是有銀子的,前頭還沒買糧時,打算的事他和大虎岔開去買,這樣不打眼??衫畲河⒒貋眙[了一場,計劃趕不上變化,形勢所迫,便顧不上打眼不打眼了,慢慢囤糧的計劃變成了一次性把糧囤滿幾年,當時大虎沒要他的銀子,雖然買鐵鍋和酒,還有止血藥粉和治頭疼腦熱的藥花去了一些,也還剩十幾兩在身上。 這回去鎮上買酒和過冬衣物完全足夠了。 爹那頭還有銀子,衛大虎卻想到了他和桃花的小金庫不多了,買糧便去了大頭,他琢磨著過些日子再進山一趟,等媳婦在家中熏臘rou,他再去賺點銀錢回來,充實一下小金庫,免得日后有個急用啥的不湊手。 還有岳母的糧食,便搬去半山腰的地窖,那地窖還空著他家的位置,正好用來放岳母的糧食。 等媳婦把臘rou熏上,果酒泡上,天氣一冷,他就得叫上大哥二哥他們去山里修建老屋了。 工程還不小嘞,他們家便是兩間屋子,灶房也得推倒重建,大舅一家,二舅一家,還有他岳母和妻弟,起碼也是兩間屋子?;仡^還得仔細琢磨琢磨怎么整,最好是在大雪封山之前把屋子建起來。 這般才好放心在家貓冬呢。 【作者有話說】 今晚沒有啦,明天再寫,晚安。 第88章 88 ◎羊哭了◎ 吃了一頓不早不晚的飯, 時辰還早,衛大虎放下碗便去了村里一趟,把正在和狗剩鐵牛一道玩耍的陳三石給拎了過來。千斤糧食他走個幾趟就能搬完, 但有勞力不用是傻子,何況半山腰的地窖是三家人一道挖的,開窖門最好得有人守著,兄弟幾個就陳三石最閑,不找他找誰? 陳三石剛從他家回來不久呢, 先前表嫂拎著雞鴨,后頭還跟著幾個扛糧食的漢子, 三叔公瞧見這哪行啊,就把他逮來,叫他跟著表嫂一道回家,順便問問啥情況。他和表嫂沒咋說過話,他一個沒成親的小子單獨面對年輕婦人緊張,不會說話, 哼哧哼哧半晌啥都沒問出來, 把人送到家他便跑了。 被他大虎哥拎著回家扛糧袋時,陳三石人都蔫了:“早曉得我就不回家了,不如賴你家吃豬蹄呢?!?/br> 兄弟倆扛著糧食往山上走,都是走慣的山路,更不說這會兒是白日,周圍也沒人,沒那夜偷偷搬運糧食的小心翼翼和膽戰心驚, 陳三石半點沒壓低音量, 嗓門老高, 被衛大虎罵了句:“隔墻有耳沒聽過啊, 聲兒小點,你是在干啥光明正大的事兒不成?!?/br> 那指定不是,糧食見得光,地窖見不得。陳三石哼哼兩聲,不敢再說話,跟在他哥身后悶頭只曉得往前走,不多時,倆人便到了地窖口,衛大虎把肩上的糧袋丟地上,用腳把上頭的雜草踢開,再彎腰把石頭給搬開。 他叫陳三石在上頭望風,他則下了地窖,入口留著的那處空地便是他家的,大舅二舅家的地盤都用繩子圈了起來。陳三石在上頭幫著把糧食遞給他,衛大虎也沒咋歸納,一袋摞一袋,能放下就行,回頭他也用根繩子把岳母的糧食圈起來。 其實不圈也沒啥,各家有多少糧食心里都是有數的,用繩子圈個地盤就是意思意思。衛大虎隨大流,他也決定意思一下。 “走?!庇檬^把地窖口蓋好,他招呼陳三石繼續下山搬糧食。 “要不我在這兒守著吧?”陳三石小心翼翼建議,石頭搬上搬下多費事兒啊,他守著保證不叫蛇蟲鼠蟻鉆進去。 衛大虎能不曉得他那點小心思,大笑著拎著他的衣領便下了山。有過搬幾萬斤糧食的經歷在前,這千斤糧屬實算不上啥,多個免費勞力,走兩趟就搬完了。 用繩子把岳母的糧食圈好,衛大虎站在地窖口看著滿滿一窖的糧食,臉上露出了笑容,半山腰這個地窖今兒終于給填滿了。 從地窖出來,衛大虎站在懸崖往下看,他視力好,隱約能看見他媳婦正在院里晾曬衣裳。陳三石把雜草踢到石頭上做偽裝,見此也學著他的樣子站在懸崖邊往下張望,不過他有點恐高,瞅了一眼便縮了回來,心里惦記著回村和狗剩他們抽陀螺,便催著他哥趕緊下山。 回到家,衛大虎拿了個小背簍,給他裝了不少拐棗,道:“這是上回帶滿倉和狗子進山摘的,放了幾日吃著更甜了,你拿回去給大舅家送些,剩下的你拿回家吃?!?/br> 當時他們一下山就遇上孫氏前來報信兒,時間匆忙來不及收拾,除了滿倉背回去的拐棗毛桃子,家里還剩下不少,這幾日爹吃了些,但剩的也多。果子久不吃會爛,辛苦進山摘的,背下山也不容易,自家人吃不完,便分些給親戚,東西吃到嘴里才不會覺得可惜。 “咋這么多?”陳三石看著滿滿一背簍拐棗,險些沒高興地跳起來,村后頭那座山自然也有拐棗樹,但村里人都盯著呢,他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多少,搶不過啊,只要是能入口的東西就沒有不爭搶的。哪像他大虎哥,隨手一送便是一小背簍,聽他說是帶滿倉狗子進山摘的,他心里羨慕得不行,他想和他進山獵野豬,被他罵的灰頭土臉,還編故事嚇唬他,結果他轉頭就帶著兩個妻弟進山摘果子。 陳三石第一感覺到啥叫區別待遇,都是弟弟,這差別也忒大了! 他都不想當他的表弟了,他想當表嫂的親弟啊。 陳三石背著裝滿拐棗的背簍又是高興又是怨念,衛大虎可不管他心里在想啥,瞧著天色不早了,便去堂屋拿了扁擔,挑著水桶便去了后山蓄水池。 中午燉了兩條豬腿,米飯蒸的也是一天的量,剩下不少,夕食便將就著吃。他去挑水,桃花洗完衣裳便在家中拾掇他拎回來的豬頭,今兒倒是沒在院子里架柴火,爹曉得主要要炙過,便把鍋從灶頭端了起來,他也沒叫桃花動手,往灶膛里塞了木柴把火給燃上,他徒手拎著豬頭回來炙了一會兒,等后頭燙手了,他便用火鉗夾著半邊豬頭繼續來回炙烤。 桃花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心說上回咋沒想到你,這般多省事啊,都用不著在院子里架柴火堆。 如今天黑得早,以往這會兒夕陽還沒落山呢,眼下都快瞧不清院子里,傍晚氣溫驟降,吃夕食的時候還感覺冷冷的。 一家三口點著油燈吃飯,桌上除了之前剩下的紅燒豬蹄,還有一盤炒雞蛋,明明吃的挺好,那父子倆卻一個勁兒聳動著鼻子,時不時猛嗅一口,桃花想到灶房里燉著的鹵豬頭和豬尾,搖頭失笑。 真就是看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 難怪爹明日便要去鎮上買酒,可不得多買兩壇,漢子家惦記那口下酒菜,她聞著灶房里飄出來的鹵香味兒,她都饞呢。 吃完夕食,衛大虎便去灶房給他爹舀洗腳水泡腳和捂膝蓋,一到冬日他那條瘸腿便會疼,尤其受不得涼。他倒完水也沒出去,反而是拉了張凳子過來,等他洗完臉開始泡腳了,他也拿了張帕子在guntang的水里攪合攪合,擰干水后敷在他受傷的那條腿上:“你明兒去成衣鋪子里買條厚實些的過冬褲子,棉花塞實了,越暖和越好。過幾日我進山往深處走走,家里填充被子的芯是前幾年我從山里抓的羊身上薅的,既然運氣好能碰到一只,那山里定是有羊群,雖然這兩年在外頭沒瞧見,但上回我進深山站在高處瞅了,再遠些好似有平地,不曉得它們是不是生活在那里,我想去瞅瞅?!?/br> 衛老頭低頭看著兒子,長得多壯實啊,這會兒卻縮在一張小板凳上用熱帕子給他捂腿,他從小胃口就大,為了把他養大成人他那些年費了不少工夫,打獵也沒他有本事,爺倆吃的都多,沒讓他餓著肚子,衛老頭已經覺得自己特厲害了。感受著涼颼颼的膝蓋被兒子捂得暖烘烘,他那一顆顫巍巍的老心臟也跟著暖呼呼的,再辛苦又咋樣,如今他已經可以坐著享福了。 “秋冬是打獵的好時節,但也危險,你自個注意著些安全?!?/br> “嗯?!毙l大虎笑著點了點頭,頑笑道:“若是運氣好找到羊群,我就獵兩頭回來,羊毛全都薅下來洗干凈給您和桃花塞衣裳里,定暖和。羊rou也好吃,等下雪了,咱就在家中吃羊rou湯鍋,想想那畫面,日子過得多美啊?!?/br> 衛老頭聞言笑罵:“羊還沒見著呢,就開始惦記上它們身上的毛和rou了,你可先獵回來再說罷!” “咋獵不回來,我就是沒發現,只要讓我看見它們,高低我都得獵兩頭回來?!毙l大虎啥都不自信,就是自信只要他看上的獵物,就沒有能從他手里逃脫的。若真讓他找到羊群,按照他的想法,兩頭都不夠,他想獵三頭,一頭扛去鎮上賣給酒樓,剩下兩頭他們自個留著,吃不完的便熏上,冬日且長著呢,兩頭羊還愁不夠吃? 何況他是真惦記那羊毛啊,暖和得很,比棉花還暖和。 鄉下泥腿子窮,便是棉花,也不是家家戶戶都用得起,那些連飯都吃不上的破落戶被芯里塞的都是稻草,身上穿的衣裳塞的是柳絮。不然咋說老人難以過冬,死在冬日的人也多,都是冷的,便是冷不死,也會冷出病來,而一旦生病沒錢抓藥吃,最后還不是一個死。 他們家有兩床被子是用羊毛混著棉花填充的,這羊毛嘛,是前幾年衛大虎在山里轉悠遇到一頭走丟的羊身上薅的,連rou帶毛,他是半點沒剩下,那個冬日他爹蓋著兩床羊毛被,說暖和,夜里不冷。 如今娶媳婦了,爹有羊毛被子可以蓋,衛大虎自然也惦記媳婦,他媳婦也是個怕冷的體質,不但過冬衣物要買,暖和的被子自然也缺不得。 所以即便糧食不缺了,他卻還得賺些銀子,爹身上的銀子這回去鎮上怕是得花個精光,買的都是稀罕貴重物,一件暖和的衣裳得好幾兩銀子,他火氣重不怕冷,但爹和媳婦的過冬衣裳必須得買,便是不買成衣,買棉花回來自個做衣裳,費事兒不說,也不便宜。 衛大虎不太樂意叫桃花整日攥著針線忙活兒,村里許多婦人家便是干這穿針引線的細致活兒把眼睛傷著的,桃花夜間視力本就差,他實在不愿她眼睛再傷著,他又不是不能掙銀錢,沒必要省這點。 過冬的成衣,爹和桃花最好一人兩套厚實衣裳,他的衣裳用不著太厚實,薄些也可,也得有個兩套好換洗。被子也是,家中已有兩床羊毛芯被,最好是再做兩套,被面不難,就是缺羊毛。 所以算來算去,還得進山抓兩頭羊,把它們的羊毛薅了當被芯,把rou吃了暖身子,這寒冬才能過下去。 【作者有話說】 大家都說羊毛不夠,我琢磨也是,雖然想把這羊寫得毛賊厚,被子稍微薄些,但好像也不夠。就改了一下,羊毛加棉花,這樣應該會好一些。 第89章 89 ◎糧食漲價◎ 深山里的羊若是知曉外頭有人已經惦記上它們的毛和rou, 估計得食不下咽,草都吃不下去了。 衛大虎端著變得溫涼的洗腳水倒去院里,把腳盆放在屋檐, 聞著灶房里飄出的鹵rou香味兒,他實在忍不住,鉆進去歪纏媳婦:“好桃花,你切塊豬耳朵給我嘗嘗,我試試鹵入味兒沒?!?/br> 桃花剛洗完碗, 這會兒手還是濕的,見他掀開蓋子, 瞧著是一副今兒不吃一口鹵rou誓不罷休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來:“咋就這般饞,若是叫外人知曉,還以為你多久沒吃rou,我虧待你啦?” 衛大虎嘿嘿嘿直樂,桃花看得又氣又好笑, 沒法子, 她只能用筷子把切成兩半的rou撈出一塊來,切小是為了方便鹵入味兒,如今卻是方便了他嘴饞要吃rou。剛出鍋的鹵rou冒著煙,燙手得很,rou已經燉至醬色,瞧著很是讓人垂涎欲滴,口水分泌。 不敢直接伸手去碰rou, 只能用筷子抵著, 桃花離得近, 也覺得香的不得了, 她在衛大虎焦急的催促下切了厚厚兩片,都沒來得及用筷子去夾,那雙大手便伸了過來,徒手撈起rou就往嘴里丟:“嘶……燙?!?/br> 燙過后便是香,剛出鍋還燙著的鹵rou糯糯的,嚼著粘牙齒,比放涼了當下酒菜時還要入味兒好吃,熱鹵和涼鹵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口感。 “好吃,好好吃,媳婦你再給我切兩塊?!彼凰凰缓盃C嘴,偏又半點舍不得吐出來,桃花也沒想到他居然伸手來抓,他那手可是剛給爹洗過腳的! 桃花都震驚了,泡過洗腳水的手一眼便能看出來,指腹都被水泡出褶子了,他就用剛給爹洗過腳的手撈rou吃??她忍了忍,還是忍住問道:“你,你你洗手沒?” “爹洗腳的時候我不就把手洗干凈了?”衛大虎一臉理所當然,又催著她再切幾片,“趕緊的媳婦,趁熱多切幾塊吃,已經入味兒了,待會兒便把火熄了吧,rou就別撈出來,讓它在鹵水里泡著,明早我往灶膛里加些柴火,燒熱就能當早飯吃了?!?/br> 桃花都不曉得說啥了:“你這是啥歪理?用洗腳水洗手,手就是干凈的?”說罷見他又要伸手撈rou,遞著鹵rou的筷子啪一下打在他手背上,“不準碰!” 九尺猛漢,硬是被當成貪嘴的小娃子背大人用筷子抽打手背,小娃子被打了會喊疼,他卻不會,他皮糙rou厚,半點沒覺得疼,被打了沒收手不說,反而纏著媳婦要rou吃,桃花撈起來的這塊大rou,硬是叫他生吃了一半,也不曉得他那肚子咋裝的。 便是吃了一半,他尤不滿足,還是桃花把rou給丟回鍋里才作罷。吃啥啊,不能吃了,爹也惦記著這口呢,明兒起來見鍋里少了一半,曉得他晚上在灶房里偷嘴,她擔心他們父子倆會打起來。 酒還沒買,下酒rou便要吃完了! 酒足飯飽,有些人自然開始思桃花,山下的夜里是寒冷的,但被窩里的溫度卻是guntang的,小夫妻濃情蜜意,自然又是一番驚天動地。 直到后半夜,屋里的噫嗚聲才停歇。 第二日清晨,衛大虎終是沒有吃到他心心念念一晚上的熱鹵朝食,他爹起來頭一件事便是去灶房打轉,自然瞧見了鍋里的rou少了一塊,氣得是當場吹胡子瞪眼,就曉得他小子的孝順都是短暫的,居然敢背著他吃他的下酒菜! 就這,他還豬rou丟地上呢,呸!你有本事丟,你有本事別吃??! 衛老頭氣得是朝食都沒吃,洗漱完,揣上銀子背上背簍便從后山那條路去了鎮上,他要去鎮上吃rou絲面。他以前去鎮上都是吃素面,素面七文錢一碗,他每次能吃兩碗,rou絲面要貴些,十一文一碗,他通常是不咋吃的,rou少還貴,不劃算。 山路走得快,到鎮上時,天才剛剛大亮。衛老頭背著空背簍去自己平常吃面的面攤時,一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鎮上的變化,咋說呢,感覺哪兒都沒變,可又覺得處處都不一樣了,行人的臉上再不是悠閑自在,挑擔的漢子渾身緊繃,街上的婦人小媳婦變少了,連素日里東街跑西街竄的小娃子也不見了。 他還格外注意了一下路邊的乞丐,沒有他兒子形容過的小乞丐,都是寫光著胳膊腿渾身臟兮兮的老乞丐,瘦的跟個骷髏架子沒啥區別,滿臉凄苦。 “叮鈴”幾聲脆響,老乞丐面前的空碗里被丟進幾個銅板,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臟兮兮的手立馬伸過去把碗里的銅板抓起來塞懷里,似乎生怕人搶了去。 衛老頭沒聽身后的吉祥話,他走到面攤,正準備找個位置做下,旁邊桌兩個吃完素面正掏錢付賬準備離開的客人被老板攔住,他掌心里攤著十四個銅板,是兩碗素面的錢,賠笑道:“客人,您許久不曾來鎮上了罷?如今鎮上啥都漲價了,糧食漲價,面粉也漲價,我們這面攤也漲價了,如今這素面是十二文錢一碗,你們吃了兩碗素面,共是二十四文?!?/br> “什么?二十四文?一碗素面十二文一碗??”其中一個漢子震驚過后便是生氣,怒視面攤老板,“你家的rou絲面以前也才十一文一碗,便是要漲價也不是這么個漲發,一碗素面竟賣得比rou絲面還貴!你也太過心黑了!” “咋就是我心黑?你去周圍問問,就這些日子,誰家不漲價,便是一個雜糧饅頭如今都賣五文一個,更別說那白面饅頭和大rou包子!”面攤老板氣得渾身發抖,他心黑啥,心黑的是那些糧商,是王記糧鋪,自從鎮上治安變差,王記換了個掌柜后,那糧價可謂是一天一個樣,原本五文一斗的大米,如今已經漲到十八文一斗,這才多少日子便翻了三倍有余,且瞧著還沒到頭呢!他進價高了,原本買七文一碗的素面漲到十文文咋心黑了?他沒漲到二十文一碗都是他心善! 那兩個漢子確實許久沒來鎮上,不曉得如今鎮上是個啥光景,他們嚷嚷著叫周圍人評理,但周圍的商家沒一個搭理他們,倒是有那熱心的過路人,嘆著氣對他們搖了搖頭,叫他們把錢付了罷,這老板沒坑人,是鎮上糧鋪漲價了,瘋漲,他咋可能還賣七文錢一碗,不得虧得全家流血淚啊。 衛老頭見倆人罵罵咧咧從身上掏錢付賬,他坐得近,他們對著面攤吐口水,好懸沒呸到他身上。原本還想吃兩碗rou絲面,他這會兒也鬧不準一碗rou絲面的價格了,身上倒是揣著銀子,但超過他的心理預期,他也是不愿吃的,便問面攤老板:“既然素面漲了價,想來rou絲面定也漲了?” 面攤老板苦笑道:“不敢瞞客人,rou絲面也漲了,不但糧食漲了價,鎮上的兩家豬rou鋪也漲價了,如今我這面攤一碗素面賣十二文一碗,rou絲面則賣十九文一碗?!彼约赫f完都覺得臉紅,不敢看衛老頭,他雖然半點不虧心,畢竟他的面攤漲價是因為糧鋪和豬rou鋪都漲了,他不想虧本才隨大流漲的,但這一漲便是好幾文,他臉臊得慌。 衛老頭點點頭,倒也沒說啥,他出門打算的是來鎮上吃rou絲面,這會兒是吃不起了,別說rou絲面,便是素面他都不敢再點兩碗,而是吃完一碗便作罷。 不咋飽,但好歹填了個胃縫,餓得沒那般難受了。付了十二文錢,背上空背簍,他先是去了成衣鋪子,他一個漢子也不咋會挑選,對老板說只要暖和便行,也沒啥款式可挑,除了男女款大小不一樣,顏色都是灰撲撲的,但是真的暖和,棉花填得很足。當然價格也貴,一套便要三兩銀子,他沒咋猶豫,一共買了三套,他一套,兒媳一套,兒子一套,這一下便花去了九兩銀子,荷包縮了個大水。 從成衣鋪出來,背簍已經塞得滿滿當當,冬日的衣裳鼓囊囊的占地方,他為了安全,還叫老板給他在外頭罩了層油紙布,用繩子緊緊捆著。如今鎮上怪相橫生,錢廚子去隔壁鎮買個酒都能被人打死,他也防著這手呢,身上一直揣著刀子,銀錢也藏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