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獵戶的養家日常 第54節
“行?!毙l大虎當做啥也不知曉,爽快點頭。 雙方各自滿意,約定好時辰后,衛大虎連定金都沒交,管事也沒提,笑著把他送出了鋪子。 從糧鋪出來,衛大虎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 他是知曉王記糧鋪開遍州府,背后有大糧商。照理說,他們的消息最是靈通才對,府城的糧鋪他也去瞧過,一斗米已經漲到十一文,足足比定河鎮高出整整一倍,便是縣里的糧鋪少則六七文一斗,高則□□文,偏生就他們定河鎮的糧價還沒漲。 定河鎮是偏僻了些,但也不至于消息這般落后,普通百姓也就罷了,沒啥大事兒一輩子待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挪窩,消息滯后,等別人打上門了才知曉外面已經亂了起來。 可這開遍州府的王記糧鋪,他堂堂一個掌柜,大白日渾身脂粉氣不說,好似連外頭變天了也不知曉?還有心思打他這倆仨瓜兩棗的小主意。 衛大虎心知他存了壞心思,指不定要在糧食上做手腳,但他眼下卻沒工夫琢磨這個,他看著路邊攤子上好幾個吃了人家東西不給錢撒潑的潑皮無賴,臉色愈發沉了兩分。 甭管什么糧食,只要不是給他摻了石頭和發霉快要壞掉的糧,便是去年前年的陳糧,他也懶得計較。他得趕緊趁著定河鎮還未真正亂起來、還有那傻缺掌柜沒反應過來之前把糧食買到手,眼下五文錢還能買著陳糧,等日后徹底亂起來,二十文都不一定能買得到。 亂世之中糧食便是最金貴的,一旦開始漲價,就是一天一個樣,今日六文一斗,明日就能漲到八文十文甚至幾十文,而且還是有市無價。他聽爹說過,爺在去世前曾感嘆過打仗那些年,老百姓拿著銀子都買不到糧食,外頭的糧價甚至一度漲到四錢一斗,便是四百文只能買六斤糧食。 六斤是什么概念?若一家三口一天只吃一斤米,便只能吃上六日。而一天一斤米,對常年缺乏油水,桌上幾乎沒啥菜式的普通人而言,根本不頂飽。何況是那些日日干著力氣活的成年漢子,他們既要餓著肚子,又要賣力氣,長此以往,身體便這么垮掉了。 如今五文錢就能買六斤糧食,若還不抓緊買些,鬼知道日后會不會真的漲到四百文。衛大虎心知胖掌柜怕是不懷好意,但眼下誰也不知啥時候糧食就突然開始漲價,有可能就是明天,后天。所以,只要別給他摻了石頭和發霉的壞糧,他并不介意他做一些小手腳。 陳糧不是不能吃,只是味道要差些罷了。 但他若是心太黑,把他當成可以隨意欺負的傻子,衛大虎心想,他也不介意當場把他的腦袋摁進發霉的壞糧里叫他吃個夠! 衛大虎買了十幾個饅頭去尋自己的小兄弟,天冷了不少,小乞丐卻還是穿著那身破爛衣裳,他去的時候,他正抱著腳丫子一頓摳,就那埋汰樣,路人都不稀得往他身上瞅一眼,擔心臟著眼睛。 “你這又是要打聽啥?”小乞丐見到他,已經很熟練地伸出手,衛大虎見他居然把剛摳完腳丫子的手伸過來拿饅頭,臉上嫌棄得很,但還是把饅頭遞到了他手里。 小乞丐嘿嘿笑了兩聲,抓著熱乎乎的饅頭狼吞虎咽一頓啃。 衛大虎蹲在他身邊,等他啃完,他才問道:“我這兒有個活兒,我給你一兩銀子的報酬,你看能不能接?!?/br> 一聽有銀子,小乞丐立馬坐直了身子,謹慎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先說是啥事。我可跟你說啊,我這小胳膊小腿只拎得動板磚,拎不動砍刀,區區一兩銀子,別想著我會給你賣命?!?/br> 他一個勁兒盯著衛大虎手里的饅頭,衛大虎留了一個,其他的全塞到他懷里,不等他抱著饅頭跑,他道:“等我說完你再拿回去?!?/br> 小乞丐抱著熱乎乎的饅頭又坐了回來,他看著懷里的饅頭,舔了舔下唇,強忍著沒伸手去拿,他已經吃了一個了。 他扭頭看了眼衛大虎,心里有些猶豫,瞧他這樣,這次好似不是來打探消息的,他一個小乞丐能干啥活?還給他一兩銀子的報酬,錢這般好掙嗎? 他有些擔心,怕他給自己挖坑。 可就算知曉或許前頭有個坑在等著自己,他也樂意跳,一兩銀子呢,能買不少糧食了。眼看天愈發的冷,冬日即將來臨,他們這些無瓦遮頭,無衣遮身,吃了上頓沒下蹲的乞丐,寒冷的冬日就是一道鬼門關。 而這道鬼門關他們年年都要跨一次,跨得過去就活,跨不過去就死。 他們每年都要餓死凍死好幾個人,他實在是怕了冬日,賺錢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說啥都不可能放棄,別說一兩銀子,便是一個銅板他都要緊緊攥在手里,多一個雜糧饅頭,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你有幾個兄弟?”衛大虎剛開了個口,小乞丐便一臉防備地看著他。衛大虎立馬笑了,指了指他懷里的饅頭,“你以為我是真傻?你回回都要把饅頭拿回去,可見家里……或者說你們一起生活的人不少。我今日在鎮上買了不少東西,需要些人手幫我使把力氣搬抬照看,就一夜的功夫,在鎮外的岔道林,屆時有人與我交貨。他們交完貨,我需要你們幫我搬到林子里,之后便不需要你們再做啥。事成之后,也就是天亮之前,我給你們一兩銀子,你看如何?” “就這樣?只是幫你搬搬抬抬貨物?和扛大包一樣?”小乞丐不相信,錢咋可能這般好賺,他一臉懷疑,“你不會坑我吧,把我們騙到林子里殺了?” “你戲曲聽多了吧,你們有啥值得我殺的?”衛大虎想笑,但他忍住了,知曉他這般謹慎是正確的,任誰和他說只要喊上幾個兄弟一道幫著搬搬抬抬便能賺到一兩銀子,他也會懷疑這人心懷不軌。 但他真沒心懷不軌,這糧食他是準備搬到老屋地窖里,所以沒打算叫大哥二哥幫忙,那便只能找人幫著壓陣,順便幫他把糧食搬去林子里。老屋太遠,他就尋個空曠的地兒,帶著他們把糧食搬到這兒,叫爹守著,一夜的時間,他一個人就能把糧食搬離他們的視線,藏到老屋地窖里。 沒辦法,家里人太少了,需要用人的時候他就很希望老娘真的給他生了十幾個兄長三十幾個侄子,一個人扛糧食真的好累。但再累也得扛,總好過日后糧食漲價,花錢都買不著糧要強。他都能夠想象得到,一旦定河鎮真正亂起來,糧食漲價,鎮上的人嗅到世道將亂的氣息,他們反應過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開始哄搶糧食,他們越哄搶,糧食便會越貴,而越貴,他們便會更加瘋狂的搶,等到糧價高到普通百姓承受不起,老實人買不起糧食會乖乖在家餓肚子,那些惡人狠人潑皮無賴則會拎著扁擔拿著菜刀搶別人家的糧食填自己的肚子。 被欺負的人要么反擊,要么加入。搶劫打砸甚至殺人,縣衙若不管,惡人沒人收便會愈發囂張。 屆時整個定河鎮必將大亂。 一處亂,則處處亂,這便是秩序的重要性。 一旦世間秩序混亂,就是亂世降臨之時。 “你真給我一兩銀子?”小乞丐還是不放心。 衛大虎朝他懷中的饅頭努嘴:“我啥時候坑過你,你只管放心就是,后日天亮之前,我定給你一兩銀子?!?/br> 小乞丐目光沉沉看著他,衛大虎任他看,倆人對視半晌,小乞丐站起身,朝他道:“那你跟我來吧?!?/br> 衛大虎便跟著他進了巷子,七拐彎八轉悠,不多時,倆人站在一個破敗的院子前。 小乞丐敲了敲門,木門“嘎吱”一聲從里面打開,一張熟悉的小臉露了出來。見哥哥身后跟著給過她碎銀子的好心人,小姑娘膝蓋一軟,下意識就想跪下磕頭。 “小鼠,你把大哥他們叫回來,就說有事?!毙∑蜇ち嘀鴐eimei的衣領沒叫她跪下去,他把懷里的饅頭塞給她,沖院子里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娃吩咐道。 那叫小鼠的男娃看了眼小貓懷里的饅頭,他吸溜了下口水,卻很聽話地應了聲,拔腿就往外頭跑。 衛大虎跟著進了院子,他沒四下打量,沒啥好看的,窮人家的院子都一個樣。他看見一個老婆婆佝僂著腰站在屋檐下,老臉皺吧的已經看不見五官,見他望過來,她一臉拘束地擦了擦手,笑容里有感激和害怕。 在她身邊,還有好幾個臟兮兮的娃子,一個個都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望著他。 衛大虎心頭一動,便見小乞丐的meimei把饅頭拿給阿婆,小聲說了句話,隨后小手指了指衛大虎。 老婆婆臉上的感激更甚,她朝衛大虎一個勁兒彎腰作揖,她身旁的小娃子也對衛大虎作揖,甚至還有跪下磕頭的。 衛大虎突然就有些邁不動步子了,他站在原地,手指有些僵。 小乞丐沒請他去堂屋坐,他們家堂屋進不了人,地上鋪了許多稻草,哥哥們晚間都睡在上頭。他拿了張瘸了腿的凳子出來,衛大虎卻沒坐,他擔心自己一屁股下去把凳子給坐壞了,他喉嚨干干的,對小乞丐說:“你叫他們起來,磕啥啊,就幾個饅頭?!?/br> “可不止幾個饅頭?!毙∑蜇こ镱^擺擺手,兩個正磕頭的娃子麻溜站起來,他也不準他們出來,婆婆便帶著他們去了屋子里。小乞丐扭頭看著他,認真道:“前兩回不也給了饅頭,還給了碎銀子,小貓回來都說了,大高個好心人給的?!?/br> 他說完指了指衛大虎:“你,大高個?!?/br> 衛大虎沒想到自己隨手給的幾個饅頭,小姑娘還往家里說,明明就是打聽消息換來的,這一屋子老弱咋還感激上他了??粗∑蜇ひ轮h褸他還沒啥感覺,可看著這屋子老的老小的小,更小的屁股蛋還露在外頭,明明餓得不得了,卻沒一個上手去搶食物,他心里突然有點不得勁兒。 主要是,他有點受不了他們把他當“好心人”感恩的眼神。 衛大虎心里明白,他可這不是啥好心人,就是隨手給了幾個饅頭,偏生卻被別人記到了心里。 倆人也沒說話,站在院子里吹涼風,就這般過了半刻鐘,外頭傳來跑動聲,破舊的院門被大力推來,七八個漢子少年涌了進來,不大的小院瞬間變得逼仄。 “狗兒,叫我們回來干啥,出啥事了?” 衛大虎沒顧上看他們,聽見這名兒,他下意識低頭看小乞丐。 啥?你也叫狗兒?? 【作者有話說】 不是故意制造波折,畢竟量大,不可能輕易買到手。 囤糧進行時—— (這波糧食到手,可以敞開肚子吃n年了)(糧食漲價前的一次大囤貨) 第62章 62 ◎囤糧中(二)◎ 回來的一共有八個人, 其中三個成年漢子,五個少年。說是成年漢子,衛大虎也有些估摸不準, 實是這三個漢子五官瞧著十分滄桑,長得像三十來歲的中年模樣,偏生說話那人的聲音又十分年輕,聽這也就二十來歲左右。 為首的漢子同樣在打量衛大虎,身高九尺的大高個, 很像前兩次狗兒回來說的那好心人。 小乞丐看了衛大虎一眼,拉著大哥便去了堂屋。其他人見此, 瞅了眼站在院子里的陌生面孔,留了兩個少年在外頭守著,其他人也跟著狗兒去了堂屋。 “啥情況???外頭那個傻大個是給你饅頭和碎銀子的好心人不?”被狗兒拉著的漢子瞅了眼外頭,“你把他帶來家中干啥?” “他不是傻子?!毙∑蜇た粗蟾缬行┎桓吲d,伸手把周圍的兄弟都拉到身邊,一群人圍成一個圈, 他這才壓低聲音把衛大虎說的話原封不動說給兄弟們聽, “他說事成之后給我一兩銀子的報酬,一兩銀子夠我們買好些個糧食了。阿婆夜夜咳嗽睡不好覺,我想給她買藥喝,還有小貓小鼠小螞蟻他們,快入冬了,家中沒啥厚實衣裳,他們年紀小抗不住的?!?/br> 尤其是阿婆, 若不帶她去看大夫抓藥吃, 她一定撐不過這個冬天。 “一兩銀子??” “啥?他真說事成之后給你一兩銀子?莫不是在唬人吧?” “狗兒, 你是不是被他騙了?”圍著他的兄弟們驚呼出聲, 只是幫著搬搬抬抬就給一兩銀子?啥時候銀錢這么好賺了?他們整日出去給人扛大包干體力活,東家才給幾個銅板!他們兄弟十好幾個,除了眼下還在外頭干活的老三和老五,一大家子,阿婆帶著小貓小鼠日日在家中漿洗衣裳,他們年齡大些的則去扛大包,或到山里去拾柴火、去河里抓魚賣,甚至晚上倒夜香,只要能賺到幾個銅板,啥苦活累活他們都愿意做。但他們忙碌一年到頭別說賺一兩銀子,家中能餓不死人就已經頂滿足了。 他們這輩子唯一摸著銀子的機會,還是上回狗子帶回來的碎銀子,說是一個傻高個丟到小貓乞討的碗里,他們這是遇到冤大頭了! 這是他們私下說的話,阿婆和小貓都不準他們叫好心人傻高個,說他們不對。 眼下狗兒把傻高個,哦不,好心人帶到家中來,說只要幫他搬搬抬抬守個東西,事成之后就給他一兩銀子,最遲不超過后日天亮。幾個少年喜形于色,胳膊肘互互相撞擊,笑著拍狗兒肩道:“那還猶豫啥,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咱趕緊答應他!” 年長的大哥猶豫著沒說話,他擔心這里頭有坑等著他們,這世上哪有這般好的事,他扛一天大包最多也就賺十幾個銅板,一兩銀子可是一千個銅板,他得扛多久的大包?咋可能搬搬抬抬一下就給他們這么多銀子??伤种鴮嵪氩欢麄冇猩犊山袆e人惦記的,一屋子老弱,連身體面衣裳都湊不齊,娃子們冬日也光著個屁股蛋,家中翻個底朝天也翻不出幾個銅板,家底比臉還要干凈。 人算計他們,圖啥??? 一兩銀子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莫說往年冬日難捱,便說如今,阿婆自上次得了一次風寒后,便日日夜夜咳嗽不停,若再不去看大夫抓藥吃,怕是熬不過這個冬日。何況底下還有這么多弟妹,他們便是天天去給東家扛大包干體力活,又能掙多少銅板?家中米缸因狗兒遇到個好心人的緣故,這些日子家中省著口糧吃,倒也勉強過得下去。 可冬日呢?他們還沒賺到過冬的糧食呢。 幾個年長的兄弟對視一眼,只要能賺到銀錢買過冬的糧食,便是天上下刀子,他們都是要去嘗試一番的。本就是身無一物的窮鬼一個,渾身上下只有命一條,他能惦記他們啥?便是真惦記他們這條窮命,只要給他們銀子,他們啥事都敢干! 兄弟們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后便由大哥出面去和衛大虎接洽。 衛大虎在院子里和兩個少年大眼瞪小眼,其中一個少年叫了聲大哥,衛大虎扭頭看去,便見到之前問家里出啥事的那個漢子朝他走來,張口便是:“你說的那事,我們同意了?!?/br> 衛大虎點頭,對他們的選擇沒啥好意外的,別說一兩銀子,便是一錢銀子他們都會答應。都要餓得吃不起飯了,有個賺錢的機會擺在眼前,他們比誰都要更迫切地伸手抓住。 “您給狗兒饅頭和碎銀子,他都回來告訴我們了,您是敞亮人,需要我們做啥,可以直說不?我們兄弟腦子都不咋地,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你直接說要我們干啥,我們都聽你的?!惫穬捍蟾绱曛?,雙唇干澀皸裂,他舔了舔唇角,看著衛大虎的眼中帶著四分感激三分防備,“只要你沒唬我們,事成之后給我們一兩銀子,啥事都可以敞開了說?!?/br> “敞開說了,就那些事,你們把自己拾掇干凈些,裝扮成我兄弟,到時你們也不用說話,站在旁邊聽我的就行?!毙l大虎說。 狗兒大哥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衛大虎任他打量,兩個漢子對視半晌,狗兒大哥從他臉上實在看不出啥陰謀詭計,他那點腦子能看出個啥,故而干脆撇開眼不看了,問道:“你需要幾個人?” 衛大虎看向站在屋檐下的一群大小伙子,許是要去外頭找活計,他們身上穿的衣裳比小乞丐狗兒要干凈些,不把自己拾掇出個人樣,東家不會要他們,便是扛大包,也沒人會要一個臟兮兮的乞丐。他知曉這群人不是親兄弟,不知因啥緣分,大家伙一起生活,但瞧著他們那親密勁兒,和親兄弟也沒兩樣了,一個無父無母的乞丐若想安全著長大,自然是和大家伙一起生活存活率要高些。 想到給他作揖的阿婆,給他磕頭的小娃子,衛大虎突然就一點都不心疼那一兩銀子了。 “十六歲以上的兄弟都叫上,要有把子力氣的?!毙l大虎說。 狗兒大哥點頭,那除了狗兒和鼠兒,還有晚上要去收夜香的六兒,剩下的兄弟都能滿足他的條件。 衛大虎也沒多待,和他們約定好了時辰,便離開了這間狹小逼仄又住滿人的小院。 從巷子里出來,他沒再在鎮上逛,徑直回了村。 衛大虎抄山里小路回了家,他到家時已是午后,家中剛剛吃完午食,見他回來,桃花忙去灶房端灶頭溫著的吃食。 衛大虎還要去山里老屋一趟,端著自己的木盆狼吞虎咽,桃花在旁邊看著忙道:“你慢點吃,小心噎著了?!?/br> 衛大虎可聽媳婦話,便放慢了速度,對她和爹道:“我和糧鋪的掌柜買了三十兩銀子的糧食,上次我賣狼見過他,穿著富貴,瞧著不像小戶人家出來的。但他腦子好似有些糊涂,一個掌管糧鋪的掌柜,過日子把眼睛耳朵鼻子都給遮住了,半點看不清形勢,幾萬斤的糧食,在如今這個風向不明的時候他居然答應賣給我,還沒漲價?!?/br> 這也是衛大虎即便知曉他心里在打小九九,但依舊當做什么都不知曉的原因。王記糧鋪可不是啥小作坊,作為開遍州府的大糧商,府城和縣里漲價的消息,那胖掌柜好似全然不知曉,連隔壁鎮的糧價在這一個月都漲了兩次,他們定河鎮卻雷打不動依舊賣五文一斗米。 要說這糧價,也就是這十來年降下來的,衛大虎小時候,衛老頭整日進山打獵,賣獵物換來的銀錢養活他們爺倆還挺費勁兒,遠不似如今這般簡單,那會兒的糧食價格是十五文一斗,也就是十五個銅板才買六斤糧食。而衛大虎在十歲時一頓飯便要吃下一斤糧,再加上壯年期的衛老頭,爺倆一頓飯便要吃下三斤多的米,六斤米省著吃才堪堪夠一日。 至于糧食咋突然降這般多,他們這些接觸不到啥大人物的獵戶咋知曉,但從安穩的世道來看,許是上頭的皇帝老爺是個頂有能力的人,至于為啥這么厲害的皇帝老爺也管不住天下了,衛大虎猜測,這不是人老了都要死嗎,就像他岳母家,就錢家那一畝三分地,狗子那兩個兄長看的多緊啊,眼巴巴瞅著,就等著老子一死就分家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