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認的白月光是黑心蓮 第16節
他又摸了摸空落落的腰間,臉上不由地泛起一絲苦笑。 第20章 雪下了一夜,到后半夜時才漸漸停住,而后也沒再繼續下了。 到了第二日,路上覆著薄雪,天氣悶悶沉寂,天光昏暗,是個陰沉無雪的日子。 本來這樣的天氣,最是適合在屋子里睡會懶覺,看看書,吃些茶點什么的。 可梁雁昨日答應了宋隨,要幫著約見范冬蓮的。 所以今日沒工夫歇著。 她將與范冬蓮見面的地方選在郊外臨河的亭臺水榭處。 那地方她前幾日同父親一起去積云寺時曾路過,在那處歇了會腳。 亭子在水中心,四周隔了簾帳,要走過一道九曲回廊才能進入。 梁雁昨日想著,冬季時鄰水的地方總是要寒涼冷清些。所以這地方沒有什么人,算得上隱蔽,她這才選了這里。 一早起來,梁雁叫碧流將帖子送去范家沒多久,范冬蓮就遣人回了話說會來赴約。 于是她又去準備赴約的事宜。 只是今日不巧,府里的車夫家中有事,告了假。 而約見范冬蓮用的是梁雁的名義,也不好叫宋隨他們駕車來。 梁雁收拾了一番后,便去馬市租了輛馬車。等到用完午膳后,她差車夫駕著車去了大理寺外候著,等宋隨一道去。 車夫停了馬,將馬車停在側門下。 等梁雁叫人進去通傳后,車夫尋了空問她:“姑娘這趟是租單程還是雙程?” 他家恰好就離梁雁找的那地方不遠,若是單程便是再好不過,那他送完人還能順道回家去用個飯。 梁雁從懷里摸了個錢袋子,丟過去,叫他點點錢數,便繼續探出腦袋往外找人,沒再說別的。 車夫將袋子里的錢倒在手里數了數,接著又塞回去,妥帖地放進懷里,道了句多謝小姐,而后坐在外頭看起車來。 兩人等了沒多會兒,宋隨就出來了。 這個點正是用飯的時候,衙署里有的人家里離得遠的,便沒空回去吃飯。 大概是家里人擔心他們在衙署里吃不好,道旁可見幾輛馬車停著,里頭坐著些官員家眷,親自來送飯的。 宋隨換了便服,和幾個官員一道出來。 往日里這個時候他都是在衙署里用飯,今日卻同他們一塊出來,同行的不免有人好奇:“宋大人,那架馬車是等您的吧?” 梁雁拉了車簾的一小角,探出小半張臉來,朝他揮了揮手。 宋隨被幾人打趣的聲音弄得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后解釋道:“我有些事情要回去一趟?!?/br> 那一行人了然地笑笑,都道:“忙點好,您先回去?!?/br> 宋隨出了門,走到梁雁所在的那馬車前,梁雁一只手還挽著車簾子,一只手攀在車窗沿邊上,眼里帶著熱切笑意,朝他招呼道:“你來啦!” 他并未急著上去,反倒推著她的手,拉下車簾子,將人按了進去。 “安靜等著就是,東張西望的做什么?”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行事怎的傻里傻氣,這是生怕別人瞧不見她? 梁雁隔著簾子回了一聲:“我看他們都有人給送飯,想著你也該有才是,可我若是安靜等著他們怎會知道我是給你送的?” 聽她那語氣,倒還覺得自己頗有道理。 宋隨上了馬車,瞧了一眼她護在手里的食盒,“我方才在里頭已經吃過了?!?/br> 語氣淡淡的,但聽得出來比方才已是溫和許多。 坐下時還難得貼心地攏了攏翻開的車簾,免得有風進來。 車子漸漸行駛起來,人坐在里頭隨著馬匹的步子也有左右的搖晃。 梁雁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為你來不及用飯,特意從府里帶來的?!?/br> 她用食指在食盒上來回地摩挲,看著有幾分落寞。 “里頭是什么?”他壓著黑眸斜斜往梁雁臉上一飄,迅速又拉回來,好似在認真盯著食盒。 聽他這一句,是要嘗嘗的意思了? 梁雁是個貫會就竿往上爬的,此時眼睛一亮,動作迅速地將食盒打開,抬起頭來笑盈盈地遞過去:“我怕時間來不及,只讓人煮了碗面,那你再吃一些?” 一碗十分尋常的面,不過上頭碼著青菜,rou沫,雞蛋,倒是什么都有。 大概是等得有些久了,湯汁都被吸了大半,看著干巴巴的。 衙署里的飯菜冷硬,他今日只是匆匆吃了兩口,聽見她叫人來,便停了筷子。 今日讓她牽線,也算是忙前忙后了一番。 他抬眼看了看梁雁期待的目光,伸手接過碗,決定給她個面子。 見他接了碗,梁雁不再說話,安靜在一旁等著他吃完。 他吃了幾口,不經意瞥她一眼。 瞧見她滿意地抱著膝蓋,從披風里露出一張小臉靜靜瞧著他,眼睫輕合,微微發懵,那模樣……就還挺乖的。 他很快又錯開眼來,盯著碗里的面。 一碗面用完,馬車也差不多到了郊外水邊。車停下后,兩人一前一后下了車。 河岸邊的葦叢深深,隨著冷風四下搖擺。 兩人穿過葦叢,踏上那道回廊,宋隨走在前面,梁雁一步步緊緊跟著。 河風掠過她的裙角,她一味低著頭趕著宋隨的步子,不敢往身邊看。 宋隨的靴子后跟被她連著踩了三腳后,他終于忍不住要發作,手往前一揚,沒好氣道:“梁小姐,不如你走前邊?” 梁雁理直氣壯地搖頭:“我怕?!?/br> “你怕什么?怕冷?”他看了看她今日的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裙襖,外頭還罩了件厚重的披風,想著應當不至于,又問:“還是怕水?” “怕水?!彼鹦渥?,擋在前頭,這樣便看不見四周那幽幽深深的水流了。 她好似聽見前面那人輕笑一聲,接著又聽見他慢悠悠道:“把眼睛閉上?!?/br> 梁雁照做,她以為他這是要叫她閉著眼然后拉她過去。 于是藏在袖子下的一張小臉掛上了笑意,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宋大哥,麻煩你了?!?/br> 等了半晌,也不見有人來拉她的手。 “宋大哥?” 她緩緩放下袖子,睜開眼,那人已好端端坐在了亭臺里。 見她往這邊望,宋隨敲了敲石桌道:“叫你閉上眼走,沒叫你閉眼杵著不動。難不成還想等我來抱你?” 聽了這話,梁雁垂在身側的一雙手不自覺捏緊。 她在原地頓了頓,又閉眼吸了口氣,這才低頭往前走,“才沒有,我只是走了會兒神?!?/br> 宋隨透過被風卷起的簾帳看到她氣鼓鼓的臉,不免覺得有些好笑,眉眼也染上些生動的顏色,“為何怕水?” 她三兩步快步走進來坐下,猶見緊張,但卻別過臉去看亭子頂端繪制的彩畫,并不打算理他。 竟是與他鬧脾氣了。 這姑娘,人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宋隨也懶得去哄她,兩人坐了沒一會兒,范冬蓮便來了。 正如宋隨所言,梁雁讓人簡單提了一句她jiejie的事,她便如期赴約了。 她今日依舊穿著素服,頭上別一朵白花,蒼白的手卷起簾帳后,朝著兩人略施一禮,便在就近的石凳上坐下。 “范姑娘,我是梁雁,我們昨日在宴席上見過?!?/br> 范冬蓮眉眼攏著淡淡倦色,輕聲應道:“梁姑娘?!?/br> “這位是大理寺的宋隨宋大人,我今日是替他邀你來的?!?/br> “我知道,今日多謝梁姑娘牽線?!?/br> 介紹完了,他們該要談正事了,梁雁知曉自己留在這兒大概不太合適,于是起身讓他們說話,自己去外面等。 宋隨看著她離開亭子,守在不遠處的亭檐下,這才回過頭來看向范冬蓮,開門見山問道:“范姑娘,你如何認定范云嵐之死并非意外?” “宋大人,我能否先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br> “我從小跟著父親學醫,并不知曉朝中時事,父親只說你愿意幫他,但我卻想問問宋大人。 如今范家是人盡皆知的燙手山芋,你為何要接?” 宋隨抬眼:“我做這件事,自然有私心?!?/br> 范冬蓮亦直直望著他,問得直白:“是謝家?” 宋隨一只手搭在桌沿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冰冷的石塊,“可以是謝家,不全是謝家?!?/br> 范冬蓮仔細捕捉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表情,直到確認那是暗沉沉,翻騰著的殺意怒氣時,忽然如釋重負:“大人不是問我為什么確定我jiejie不是死于意外么?” 她緩了口氣,似是有些冷,嘴唇微微顫抖:“因為我jiejie已有身孕。 她那樣謹慎小心的性子,怎會明知自己有孕還在無人陪伴時獨自登高? 謝家找出這樣蹩腳的理由,必是做了虧心事?!?/br> 宋隨眼里也染上了冷氣。 一尸兩命,這背后的人,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