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虛而入 第26節
程敟笑笑,說:“你不是忙嗎?有佟姨幫忙還忙得過來,就沒打擾你?!?/br> 梁崢欲言又止,想說什么的,但最后沒說出口,只讓程敟別送他了,讓她回去。 但自這天起,他只要下班早都會過來一趟?;蚴菐?,或是買菜過來。來就陪著老太太和佟姨聊天,也會帶小孩兒到樓下去玩。 這天晚上十一點多,程敟剛睡下,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駱姣打來的,她看了看熟睡的小孩兒,輕手輕腳的起床到洗手間接起了電話來。 她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駱姣卻并不說話。在程敟以為她是不小心摁錯了時,她突然開了口,說:“師姐,我在你家樓下,你能陪我說說話嗎?” 她的情緒聽起來有些低落。 程敟不由得一愣,隨即應了一聲好。 她是在停車場找到駱姣的,她雖是開了車過來的,但竟然喝了不少酒。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見著程敟就伸手抱住了她。 程敟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問道:“怎么了?” 駱姣沒有回答她的話,隔了好會兒,才松開了她,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沒怎么,工作上有點兒不順很難受,從你這兒路過就想見見你?!?/br> 她這話程敟并不信,直覺告訴她,她應該是和施啓安之間有什么問題。她是想問的,但還沒開口,駱姣就趕緊的說道:“師姐,什么都別問,我只想靜靜?!?/br> 她這一靜就沒了聲息,程敟等了一會兒不見她有動靜,叫她時才發現她竟然趴在方向盤上就睡著了。 她好氣又好笑,大半夜的將她叫起來,沒想到就說兩句話她就睡著了。 她一時沒動,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安靜睡著的駱姣,輕輕的替她撥開額前遮擋住眼睛的亂發。 第73章 氣憤 已經很晚了,駱姣又喝了酒,程敟不敢將她送回家去,將她帶到小區外的酒店開了房。她不放心將她獨自一人放在酒店,于是只得給佟姨打電話,說駱姣喝了酒她要照顧她,今晚不回去了。 她出門時驚醒了佟姨,眼見她久久的沒回去,她早已想給她打電話。這會兒接到電話就讓她不用擔心家里。 喝醉酒的駱姣很安靜,睡著就沒有醒過。倒是程敟不知道是在陌生的地兒還是怎么的,遲遲的睡不著,直到天亮才瞇了會兒。 程敟得送小孩兒去幼兒園,早早的就爬了起來。她本是想叫醒駱姣的,但見她睡得沒忍心,給她留了紙條,又給她調了鬧鐘,這才匆匆的趕回家去。 為了減輕佟姨的負擔,以往每天早上她都要起床做早餐。今兒是來不及了,于是在外邊兒買了早餐帶回去。 稍后她在送小家伙去幼兒園的路上接到了駱姣的電話,說她已經去上班了,讓她不用擔心。大概是怕程敟問什么,她笑嘻嘻的向她道完謝就掛了電話。 失眠讓程敟無精打采的,大清早就喝了咖啡提神,站在茶水間里發呆。她不知道施啓安在耍什么把戲,但駱姣同他在一起她是不放心的。試圖找點兒真憑實據遞到駱姣面前,讓她看清楚施啓安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她自己被算計的事兒口說無憑。 但施啓安做事謹慎,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她竟然什么都沒有查到。 正走神時徐晨過來,拍了拍她的肩,笑著問道:“大清早的發什么呆呢?” 程敟回過神來,說了句沒。 她定著倆大大的黑眼圈,徐晨呵了一聲,問道:“沒睡好,最近壓力大?” 拆遷那邊的熱度一直都挺高,有很多人都在關注。在那幾期的報道之后,為保持住熱度,老戴讓他們接下來的稿子不能走俗套路線,一定要新穎吸引眼球,得繼續吸引住大家的目光。她交了幾篇稿子上去他都不滿意,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 程敟點點頭,無奈的苦笑。徐晨也沒辦法,只能對她投去同情的目光,說老戴就是這樣,逮著一只羊可勁薅毛。 程敟的心思其實不是在這上面,想起徐晨消息靈通,遲疑了一下,問道:“榮晟的施副總你認識嗎?覺得這個人怎么樣?” 徐晨沒有問她怎么會問起這個人,想了想,說:“風評一直不錯,但據我所知,這位施副總幼年喪父,家里好像不怎么樣。好像上學都是人資助的?!彼f到這兒意味深長的看了程敟一眼,說:“一個毫無背景的人,在榮晟那樣的大公司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副總這個位置,可想而知其手段?!?/br> 她的點評犀利,說完有人進來,她沒再說別的,端著咖啡走了。 程敟又站了會兒,長長的吁了口氣兒,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在辦公室里呆著是沒有稿子的,她在開過晨會后就去了舊城區那邊。已經打過官司,但舊城區這邊的變化并不大,倒是已經通了水電。但拆了的地兒已經無法復原,仍舊是一片斷壁殘桓,生活環境也很差。不知道是得了人的授意還是怎么的,時不時的還有流氓無緣無故的來鬧事打雜,雖是也報警,但每每民警過來那些人就已經跑掉,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許多人原是希望能提高補償的,但在這場長長的拉鋸戰里,憂心著自身的安全以及又擔心開發商不拆放棄掉這邊,心里已經開始后悔。早知道拿著賠償的那點兒錢去別的地方付一個首付也好,省得在這兒提心吊膽的生活。錢很重要,但一家老小的命更重要,他們所求的不過是平安。 程敟這段時間忙,沒往這兒來,并不知道有人來鬧事。她哪里不知道這是開發商的手段,包括放棄掉拆遷這邊的傳言,也是有心人故意的散布出來的。她立即便詢問這事兒告訴邵律師他們沒有。 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說已經打過電話了,可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大家注意安全,那些人來就立即報警。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些人簡直是無法無天,程敟氣憤不已,詢問那些人可能會什么時候過來。她打算在這兒蹲守。 但那些人來這兒是毫無規律的,不論白天晚上,只要想來就來了,要不然巡邏的民警也不會拿他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程敟聽后決定在這兒蹲守,拍下這些人作惡的證據。 決定下來后她同老徐說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又給佟姨打了電話,說這幾天要加班,她可能會回去得很晚。 據說那些人昨天才來鬧過一場,程敟本以為要等上兩天的。誰知道當天晚上晚飯時間她正要離開時,就有摩托的轟鳴聲由遠而近。 在這兒住的人們聽到這聲音馬上臉就變了色,或是急哄哄的呵斥玩鬧的孩子回家,或是緊鎖大門,一時間外面竟然都沒了人。 這些人怎么鬧騰怎么來,顯然是要住這兒的人們害怕。往大門上扔著啤酒瓶子,流里流氣的說著些下流話?;蚴谴拄數纳锨疤唛T,罵罵咧咧的讓人出來。有恰巧這時候歸來的人,連回家也不敢,聽到動靜便遠遠的躲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簡直難以想象他們竟會那么囂張。程敟暗暗的咬牙,在暗處將這些罪行全都給拍了下來。 他們是掐著時間點兒的,十幾分鐘在民警來之前便作鳥獸散逃之夭夭。 程敟在人走后才出來,給老徐發了短信,問他下班沒有,說她馬上回單位。她并沒有等老徐的回復,在發完短信之后便匆匆離開。 那些混混走后路上又零零星星的有了路人,大概是已經習慣這樣兒,臉上的神情麻木。雖是路上有行人,但在一片斷壁殘垣的影子間,這以前熱鬧的舊城區顯得凄冷蕭瑟,不知道怎的,程敟的心里竟有些發毛,于是加快了腳步。 第74章 為什么 眼看快要出巷口,她剛松了口氣兒時,突然察覺到身后多了腳步聲。她剛回過頭去,剛看到人影就被人給捂住了嘴,連求救和掙扎都沒有就被人給用口袋套住,丟到了后備箱后。 半個小時后,程敟被人從車里拖了出來,丟到了地上。后備箱里悶熱空氣稀薄,當她被從袋子里放出來時頭上已是大汗淋漓,堵著嘴的布拿開,她大口的喘起了氣兒。正打算看看這是什么地兒時,有腳步聲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心里一緊,抬起頭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年輕男人,面容陰柔,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俊美。只是一雙眼睛里帶著陰狠的戾氣,讓人一眼便生了寒。 程敟已知道自己被‘請’來是因為何事,早在門口被丟了死貓時,她其實就已預料到自己可能會有危險。她是準備了防身用具的,只是壓根就沒有派上用場。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與來人對峙著。 男人很快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見她沒有像想象中的異樣痛哭流涕求饒,不由得來了點兒興致,似笑非笑的說:“竟然是一娘們兒,有意思?!?/br> 他說著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說:“程記者是吧?你的膽子可真是夠大,已經警告過你你還敢太歲頭上動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程敟臨走時給老徐發了短信,她現在只盼望著他打她電話打不通發現她不見。而她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等著有人來救她。 她克制住心中的恐懼,面無表情的同男人對視著,用極淡的語氣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br> 男人聽到這話笑了起來,輕蔑而又不屑的說:“你該做的事?一個小小的記者,不就為了博眼球博熱度么?今兒就讓我好好給上一課,不是任何血都是能吸的?!?/br> 他說著抬起手,程敟以為他是要對她動手,身體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男人卻沒有對她動手,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陰惻惻的一笑,說:“程記者別誤會,動手是粗人的做法?!?/br>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白皙的脖頸上,慢慢的延伸到襯衫下露出來的鎖骨,成功的從她的臉上看到恐懼,他的臉上露出的滿意的神色來,說:“我還真以為程記者真是天不怕地不怕?!?/br> 他的話音才剛落下,急促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外邊兒的人急急的叫道:“三少,三少?!?/br> 江意云知道是有急事,丟開了程敟的頭發,不耐的問道:“什么事?” 外邊兒的人很快推門進來,見著他陰戾的目光打了個寒顫,說道:“三少,邵二來了,讓我們交出這女人?!?/br> “來得還挺快?!苯庠频哪樕下冻隽艘荒ü殴值男θ輥?,回身看了程敟一眼,說:“程記者,沒想到你運氣挺好?!?/br> 現在還不到和邵洵撕破臉皮的時候,他示意人將程敟解綁,然后下樓去了。 程敟被帶下樓時樓下竟然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竟然是極為客氣的場面。江意云聽到腳步聲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說:“我不過就請程記者過來喝杯茶,看把邵律緊張成什么樣了?!?/br> 邵洵淡淡的一笑,說:“江少忙,受人之托找人,現在找到了先走了?!?/br> 他說著示意程敟過去。 程敟被捆住的手腳發僵,下樓這會兒雖是已經緩了過來,但走起路來仍舊一瘸一拐的。 三人很快上了車,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中途邵洵讓林巍下了車,這才冷笑了一聲,掃了程敟一眼,說:“還想再跟下去嗎?” 要不是她運氣好,被抓走時正好有人看見給他打了電話。明兒發現她恐怕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樣了。 程敟低垂著頭沒有說話,但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隔了會兒后說了聲謝謝。 邵洵掃了她一眼,見她還算雖是鎮定,哼了一聲,說:“膽子倒是挺大?!?/br> 程敟以為他會送她回家的,但卻沒有,他直接將她帶去了他家里。在路上程敟要說什么,但話還沒說出口他就說:“你打算就這樣回去?” 就算沒照鏡子,程敟也知道自己一身的狼狽。她里面的襯衫已經被汗液打濕,衣服皺成了一團,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于是不再吭聲兒。好在她是提前打過電話告知佟姨她要加班的,倒也不會讓他們擔心。 邵洵家中仍舊同從前一樣,大概是重新找了鐘點工,打掃得一塵不染。她在門口站著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下腳。直到前面的人丟了一雙拖鞋在她腳邊,她才換上鞋。 換好鞋邵洵便讓她洗漱,打電話讓人送衣服過來。程敟本是想說什么的,最終什么都沒有說,默默的進了浴室。 今兒雖是膽顫心驚一場,但好在沒什么事??删o繃的神經仍舊沒有松懈下來,她怔怔的站在熱水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直在浴室里呆著,直到邵洵不耐的上前來敲門,她才穿上又寬又大的浴袍出了浴室。 她本以為他會做什么的,但卻沒有。只是指了指已經送到的衣服,說:“換好,我送你回去?!?/br> 程敟又默不作聲的拿了衣服換上,邵洵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在路上時程敟想起自己丟了的手機和相機,相機沒了明天再想辦法,但手機沒了卻不方便,于是說道:“我手機丟了,麻煩在前面停一下?!?/br> 邵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從一旁拿起了一東西丟給她,里邊兒裝著的正是她的手機和相機。 程敟詫異,這才知道他中途讓林巍下車去干什么了。她還愁著明天怎么交差,這下不由得長長的松了口氣兒,趕緊的向他道謝。然后迫不及待的打開相機,但今天拍的那些東西早已經被刪得干干凈凈,否則這相機也不會回到她的手中來。 她多少有些氣餒,卻聽一旁的邵洵突然問道:“程敟,你為什么會做記者?” 第75章 醉酒 程敟在小區門口下了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上樓去,在小道旁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已經到了睡覺的時候,往常出來納涼遛彎的人漸漸散去,小區里安靜了下來。 昏黃的燈光下飛蛾蚊蟲飛舞著,她想起邵洵的話來,一時怔怔的出神。她為什么會做記者?最初大概是覺得,這份職業神圣而又光明,勇于揭露著一切的陰暗面。她想做站在光明中,掀開黑暗的人。 但想象總是簡單,現實總是殘酷的,她抱著一腔的熱血,最后卻是庸庸碌碌,混了幾年也沒混出什么樣兒來。只更見識到了這個社會的黑暗,不是一張嘴,一支筆頭就能掀得開的。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她一時心煩意亂,起身匆匆的上了樓。待到到電梯里時,才發現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被叮了好些紅包,她剛才坐的位置是灌木叢旁,她想事兒太入神,竟連被叮了都沒發覺。 回到家中佟姨和老太太都已經睡下,程敟倒不用費心的去解釋自己怎么換了一身衣服。倒是換過衣服要睡下時驚醒了躺在沙發的佟姨,她說給她留有飯菜,要不要給她熱熱。 程敟一點兒胃口也沒有,撒謊說自己吃過了,讓佟姨快睡。然而她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直到許久后才長長的吁了口氣兒,什么都不再去想。 當時在邵洵面前,她雖是搪塞了過去,他也未說什么,但她并不清楚,他為什么會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