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斐然 第60節
向斐然吞咽了一下,深深地舒了兩口氣,命令自己心跳平復下來。 冷靜一點,向斐然,別發癲。 她只是找你來修圣誕樹。 掌心發潮,都是熱汗。 停了許久的腳步再度邁出時,他自認為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里準備,臉上恢復到了一貫的冷然。 也考慮過是否走到樓道間去抽一根煙緩一緩的。 可是,萬一她走了呢? 他不敢賭這一支煙,即使真相揭曉時,她真的只是找他來修圣誕樹。 房門沒關,虛掩著,在地面透出一道河面與雪地反射上來的銀色月光,像一根命運的引線。 向斐然悄無聲息地推開這道門。 屋里沒開燈,這公寓是如此一目了然,他走了兩步,便看到蹲在沙發一角的商明寶。 她穿著珍珠色的裹身長裙,特殊的面料,在月光下泛出人魚尾巴與蚌殼內壁似的流光。裙擺未經整理,凌亂地堆在地板上,如荷葉的裙裾。 她抱膝蹲在那里,很小的一只,像水母雪兔子。流石灘上的一種植物。 向斐然也沒開燈,維持著屋子里的黑暗,一直走到商明寶的身邊,蹲下身:“怎么壞了,我看看?!?/br> 他真把自己當作是來修圣誕樹的。 商明寶身體抖了一下,隔了兩秒,才抬起臉來望他。 屋內太黑,她的眼淚沒讓向斐然發現。 看到他將登山包放下,商明寶有些無措地問:“你要出遠門嗎?” “嗯?!?/br> 商明寶心臟本能地抽痛,不知道自己已經將他從遠途旅行種叫了回來,還以為修完這棵樹,他就要走。 “壞了?!彼聪麻_關,小孩子跟大人控訴玩具壞掉的語氣:“不亮?!?/br> “我看下線路?!毕蜢橙焕@到沙發后查看插座。他懷疑商明寶會犯插頭沒插的這種低級錯誤。 “我看過了?!鄙堂鲗氄J真地說,“我沒有那么笨?!?/br> 向斐然勾了下唇,從背包里拿出充電器,接上手機電源。閃電標沒有亮起。 商明寶茫然地看著他。 “插座壞了?!?/br> “……” 向斐然拔了插頭,轉移到附近的另一個插座。 “再試試?!?/br> 商明寶蹲著,一動不動。 她不按,樹就沒有修好。樹亮了,也許他就走了。 向斐然半蹲著,于黑暗中與她靜默許久。 “商明寶?!彼K究還是先開了口,“看看它會不會亮,修好了我就得走?!?/br> “一定要走嗎?” “一定要走?!?/br> 一陣抽痛以心臟為泵,流竄過了她的四肢百骸。 “為什么?你還沒跟我說圣誕快樂?!?/br> “圣誕快樂,商明寶,天天開心?!毕蜢橙绘偠ǖ卣f。 商明寶的眼淚把手臂打濕,卻倔強地不泄漏:“沒有圣誕禮物嗎?”她狀若平靜地問。 “有,等我回來寄給你?!?/br> “送禮物都不見面?” “你不想見我,我不會來煩你?!彼酝藶檫M。 雖然說已經放下筆了,可試卷就在眼前,答題時間離奇地沒有告終——他無比自然地又提起了筆,要解出一個塵埃落定的答案。 商明寶說:“我想見你,可是你不理我?!?/br> 向斐然快氣笑:“別顛倒黑白?!?/br> “等你禮物寄給我,圣誕都結束了,禮物過期了?!?/br> “禮物不會過期,什么時候收到都一樣的?!毕蜢橙粚λ陌凳緹o動于衷。 商明寶半張臉埋在臂彎里,順從地說:“好?!?/br> 向斐然呼吸著她氣息里的香,問:“為什么要來這里?” 商明寶聲音細得不正常:“來點燈?!?/br> “你不住在這里,點什么燈?這個時候你應該在熱鬧的宴會上?!?/br> 商明寶“嗯”了一聲,沒有下文。 沉默中,向斐然替她做了決斷,按下開關。 啪的一聲后,黑沉沉的室內,六十美刀的人造圣誕樹亮起。暖色的燈光明亮,同時照亮了兩張臉。 兩個人都是一愣,好像太久沒碰面,沒有做好見到彼此的準備。乍然見到了,心臟怦然跳起。 商明寶臉上的淚痕濕漉漉的,叫了他一聲:“斐然哥哥?!?/br> 向斐然抬起手來,指腹在她眼底抹了抹,看上去既溫柔,又心不在焉。 誰也不知道,他的另一只手掐緊了掌心。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等我五個小時?”商明寶怔怔地問,“什么時候?” 向斐然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么聽說了這件事。 “不重要?!彼p描淡寫地說。 “我去找你了?!鄙堂鲗氄f,“你不在家,我敲了很久的門?!?/br> 她乖巧但顛三倒四地說:“我想起你的公寓里沒有圣誕樹,這里有一棵……如果你在這里的話……” 向斐然拼命壓制的心跳毫不講理地快了起來。他吞咽一下:“如果我在這里的話——怎么?” “你走吧?!鄙堂鲗氄A讼卵?,剛剛的話題戛然而止:“你該趕車了?!?/br> 向斐然一把扣住了她的腕骨,低聲:“商明寶,把話說完整?!?/br> “不說?!?/br> 向斐然欺身上去。 商明寶的腿都好僵,被他一欺便跌坐在地上,迎著他濃云覆蓋的眼神,目光從他的嘴唇輕緩地上移至他的眼睛,輕輕地說:“我今天喝了酒,喝了很多,我想不清楚,也講不好。走吧,斐然哥哥?!?/br> 向斐然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銳利的雙眼一瞬不錯。 他明明想親她。他也確定一旦他吻她,她就會迫不及待地回應他。 但他松手起身,說:“行,假期快樂?!?/br> 他提起登山包,毫不遲疑地往玄關走去??煲叱鍪フQ樹的光源時,砰的一聲,沉重的背包被他丟在地上——他猛地轉身,把赤著腳在身后亦步亦趨跟著的商明寶壓到墻上。 盯了她一瞬后,看著她的眼睛,明白無誤地掐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商明寶的裙擺迤邐在地上,晃蕩一陣。她被他托抱起,坐在他的胳膊上,一雙腿并得很緊,腰肢被他的掌心固定。 果然因為她的眼淚的緣故,吻起先是咸的。她回應得很亂,吻里漸漸交融出甜味。 很糟糕,從一開始就都吻得氣喘不定。 向斐然扣著她的腰,呼吸若有似無卻灼熱:“我說過了,要么當哥哥,要么當男朋友,沒有中間地帶?!?/br> 他微仰的目光近在咫尺,卻有前所未有的侵略性:“只有男朋友才能留在這里陪你,哥哥不行。你選?!?/br> 商明寶看著他的臉,故意說:“你不趕車了嗎?” “是因為你,我才從車上下來?!毕蜢橙焕淇岬鼗?,氣息卻灼熱而亂:“你沒有任何理由回到這里,告訴我,是因為我?!?/br> 商明寶垂下眼睫,止不住顫抖的手將他拉到頂的沖鋒衣拉鏈一寸一寸地往下拉:“你穿得太多了,斐然哥哥?!?/br> 紐約的冬天太久,而她想看他手臂的青筋。 向斐然呼吸一滯,驀地發狠。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到床上。 從來沒有躺過任何人的乳膠床墊震出柔軟的漣漪,讓商明寶的腦袋一陣暈眩。 這里……連被子都沒有。 向斐然的呼吸克制,盯著她的雙眼:“幫我脫了?!?/br> 商明寶吞咽了一下,被他高大身軀的陰影覆蓋著,冰涼的手剛穿插進他的衣肩處,就被他親住。 向斐然屈著一膝,俯下上身將她壓在身下,兩手扣著她的手腕。 t恤下的身體,太燙了。 他根本不敢徹底壓下,身體與身體間留著空隙。 他好像要趁她微醺著就親壞她,手從她的手腕移到手掌,與她十指相扣,另一手移下,反復地、深深地撫摸著她的頸項與鎖骨。 太危險了,她裙子的吊帶從肩膀滑下,露出沙丘般的曲線,隨著她意亂情迷的呼吸起伏。 向斐然干燥的手掌流連在她肩頭,滑下時,商明寶稍稍抬起了上半身。 他看著她的眼睛,目光里的理智成份如灰。 在脊心與床墊的縫隙間,他的手抵進去,摸索到那一豎排鉸扣時,心臟與小腹一同發緊。 他輕而易舉地解開了。 心臟的酸脹感逼迫到了呼吸,向斐然貼著她耳畔,屏息,沉聲固執地問:“告訴我,清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