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斐然 第41節
她對自己的“□□熏心”這么坦誠,令向斐然瞇了瞇眼,氣息沉冷,一句話都懶得說。 “我們才見第二面,有一點錯軌是正常的,我們只要把它修正就好了!”商明寶很認真地提出解決方案:“好不好?就當date了?!?/br> date。 紐約的date文化獨樹一幟,一對男女可以喝酒接吻牽手上床,但是別問,問就是“只是朋友”,問就是“我們還在date中”,問就是“還沒做好確切的了解和準備是否要跟ta開始?!?/br> 商明寶說出這個詞后,向斐然眸色更沉,一言不發,干脆地又吻了她一次。 商明寶被吻得暈暈乎乎,呼吸都被他不客氣地占滿。 怎么辦,從這些沒出息又沉淪的反應里,她很難說自己對他“沒那么喜歡”。 是不是因為他太會吻了啊……? 第二次吻停下來時,商明寶滿面緋紅,程度比第一次稍淺一些,但眼眸里水霧迷蒙,一開口,鼻腔都被他親得有點堵了。 “你干什么啊……”她帶著鼻音埋怨。 向斐然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不廢話,直接問:“什么時候date第二次?” 商明寶短促地:“???” ????? “不,這個是錯誤的——”她茫然且錯愕地瞪著他,手和嘴的表達都很混亂:“我們、我們要適可而止……” 向斐然“嗯”了一聲,一副問實習生的冷靜語氣:“為什么是錯誤的?” 給你個機會說說看。 “因為,你是哥哥,我是meimei——” “我很確定我沒有你這個meimei?!?/br> “……” 商明寶宕機了好幾秒:“我、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的感情就好像……唔,契弟契妹……” 向斐然截斷她:“誰告訴你的?” “……” “我說的?” “……” “我不記得我說過?!?/br> “……” 商明寶口干舌燥啞口無言又無所適從,最后變為一股交織著羞澀的惱怒:“向斐然!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追你?!?/br> 他兩個字說得快極了,就連著她的尾音;也干脆極了,眼也不眨,不帶一絲拖泥帶水。 商明寶一句話都說不出,但剛剛才平復下來的臉色又迅速地染了回去,她此時此刻的混亂堪比十八輛車連環追尾,怒氣沖沖地推了向斐然一把:“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公寓就這么屁長點距離,她一邊推一邊罵地趕他到玄關,想一鼓作氣摔門時,那扇門被他當機立斷地按住了。 “所以,下一次date是什么時候?”他冷酷問,那張多看上幾秒就會讓人精神錯亂的臉被越過哈德遜河而來的午后陽光照亮,蒼白,深邃,冷峻得有一股別說廢話的堅定感。 商明寶張口結舌,腦子里下意識地搜索著日歷,但下一秒清醒過來,惱羞成怒地把他推出了門外:“沒有下次!” 砰!門幾乎是擦著向斐然的鼻尖關上了。 這次會面比他預計的早結束了四個小時,太陽都還沒落山。向斐然下了樓,在大廳的自動販賣機里買了一瓶純凈水,從口袋里摸出兩板藥,按破鋁膜,用水一起送服了下去。 這之后,他回到公寓,帶燒一直工作到晚上十點。 西蒙直覺他有點不對頭,叫他一起吃飯都有點膽戰心驚的。他煮了意式rou醬面,還炸了rou丸。向斐然吃飯時也一言不發,像在思考什么艱深問題,直到吃完了,他才冷不丁問:“如果一個女孩子,接吻的時候不僅不抗拒你還回應你,但又跟你說最好把這一切當作沒發生過,是什么意思?” 幸好他等吃完了才問,否則西蒙高低得噴出一口面。 “你干嘛問這個?”他警覺地問。 向斐然瞥他一眼:“幫我朋友問?!?/br> 西蒙很認真地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結論是女生可能有好感,但好感不多,更期望能維持現狀。 “也就是說,對于她來說,目前的相處狀態更讓她覺得安全、舒適、長久,她不太想有變動,或者變動的意愿不足以強烈到讓她真的走出這一步?!?/br> 西蒙非常老手,還是某暢銷報紙都市情感專欄的主筆,而向斐然問的這個問題經典且常見,西蒙有80%把握自己切中了要害。 向斐然咬上煙起身:“狗屁不通?!?/br> 雖然他沒有接受自己的分析和建議,但西蒙知道他昨晚直到很晚才睡著。早上如常起床后,西蒙跟他打了招呼,遞給他一杯鮮榨橙汁:“養好身體,才有足夠的腦子和狀態去分析事情,否則只會一再做錯誤決策?!?/br> 一句話醍醐灌頂,西蒙從沒見他如此乖巧地喝完一整杯橙汁。 在今天的課題組辦公室,向斐然確實一反常態,非常認真、勤快地喝水,按時吃藥,掐點閉目養神。 但是他沒辦法真的睡著。 “沒那么喜歡”的判斷始終縈繞在他腦海里,讓他的眉心片刻也沒松弛過。 他在等商明寶給他信息。 但商明寶一直沒聯系他,即使是例行公事地問一句他病情有沒有好轉。 商明寶今天上午過得有夠糟糕的了。她和廖雨諾是一個專業,都學藝術管理,廖雨諾是家里捐了錢后進來的,她比她好一點,好歹是靠自己申入的。周一授課的教授管理很嚴,愛點名,一雙眼睛跟紅外線探照燈一樣精確識別人臉。商明寶喜提遲到,被記一筆。 渾渾噩噩地熬過了上午的課后,聽她噴嚏不斷,廖雨諾讓她如實招來:“昨天干嘛了?連感冒都傳染了?” 商明寶支吾半天,瞞不過她,交代了個干凈。廖雨諾聽得興致勃勃:“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我覺得他需要冷靜一下?!鄙堂鲗毰吭诓妥郎?,被正午陽光曬得悶悶不樂:“他喜歡我什么啊?!?/br> “你問我干嘛,去問他啊?!?/br> “我除了長得漂亮一點,就沒有別的優點了?!?/br> 廖雨諾:“嗯嗯,很有自知之明?!?/br> 商明寶踢了她一腳:“向斐然不能是一個純看臉的人,他不能輕易就喜歡我?!?/br> 廖雨諾挑挑眉:“想開點,也許他沒那么喜歡你呢?愛情需要原因,泡小meimei不需要啊?!?/br> 安慰鬼才,一句話把原地鬼打墻的商明寶給安慰得水泥封心了。 到下午時,她開始流鼻涕,打噴嚏打得頭都痛了,后腦勺像給人砸過一樣。紙巾在書桌邊堆成小山,教授講的藝術史她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節課,廖雨諾拐她去逛街。她最近相中了上西區一家精品店的白人小哥,要去給他沖業績。 商明寶隨她去了,才知道是一家賣飾品和時裝的設計師店鋪。首飾柜臺前,一個導購正在給一對老年夫婦熱情講解一個多寶鐲子。 “這是由歐泊和綠松石鑲嵌而成的……”在燈光下,代購戴著黑手套,將手鐲展示給客人看,并告知上面的歐泊開采自澳大利亞老礦,而綠松石則是設計師本人從西藏收購回來的老石頭,有很強的能量。 商明寶聽著夫婦兩個細聲商量,原本沒當回事,直到她得知了那款鐲子對方要價上萬。 廖雨諾撩導購小哥去了,商明寶清了清嗓子,靠近兩人,飛快而低聲地說:“那顆超過1ct的是非洲貨,吸水脫彩,不值錢,第二顆品相不錯,第三第四顆,澳洲水晶歐泊,火彩稍差,第五顆,雙層石,不值錢,第六顆火彩最好,但有裂,你去燈光下看。至于綠松石……”她瞥一眼即將回來的導購,輕輕地說:“有一顆算一顆全是注膠的?!?/br> 夫婦兩個:“……” 商明寶打了個噴嚏,若無其事地走開了。她沒太注意,但發現那對夫妻并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和導購來回聊起來??赡芩麄儾恍??覺得她穿著學生氣,又蓬頭垢面的,像是東方來的跳大神騙子? 開什么玩笑,他們懂不懂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從小在高珠坊和家里珠寶集團頂級原料庫里泡大把寶石當彈珠玩的內行中的內行啊。歐泊和綠松石這種級別的石頭,要不是她自己喜歡那些blingbling的藍綠色,又整天泡在紐約地質博物館里,她才沒那個閑心去研究、掌眼。 她不再關注,打量起柜臺里其他的商品。雖然品質高低不一,但設計還算有意思。 過了會兒,那對夫婦離開了,居然是提袋離開的! gosh!一萬多!不是吧?人傻錢多? 廖雨諾也買了兩樣東西,她是真人傻錢多,而且主要是為了泡男人,商明寶便懶得告訴她那顆帕拉伊巴成色不怎么樣。 買完單出門,在門口旁邊的路燈下,看到了那對夫婦。 “miss?!崩咸锨皝?。 商明寶迷迷糊糊聽了半天,原來他們是西班牙來的游客,很喜歡剛剛那個手鐲上的花紋,所以即使知道那些石頭不怎么樣,也還是想買回去。但多虧了她,他們最終以非常優質的價格拿下了。 “2000,如何?” 商明寶豎起大拇指:“good price?!?/br> “我們想感謝你?!崩咸_錢夾,從中取出兩張面值百元的紙幣,塞到商明寶手里。 商明寶訝異了一下,在對方的再三堅持中,她收了兩張票子,揣回了大衣口袋里,說謝謝。 總價10%的報酬,非常公道的一筆中介費。 等兩人一走,商明寶一反淡定,雙手掐住廖雨諾的胳膊,兩眼放光不敢置信問道:“cheese,我賺錢了?!” 雖然兩百美元不夠她們喝個下午茶的,但廖雨諾還是跟她一起高興起來。 “啊,五指毛桃?!鄙堂鲗殞砂倜澜鹳N在掌心,在將臨的暮色中仰眸看圣誕彩燈。 “哈?” “你不知道,這是來自遠古祖先關于豐收喜悅的呼喚?!?/br> 廖雨諾斜眼:“懂了,你們家從山頂洞人那輩就開始經商了是吧?” 商明寶不理她的揶揄,心里盤算著。就算把這筆錢的來歷告訴爸爸,爸爸也不會相信的吧?他肯定說沒有流水就不作數。商明寶兩手抄回大衣口袋,決定把這兩百塊供起來。 興奮過后,她帶病的精力槽迅速耗盡,打算回第五大道的公寓里好好躺一躺。 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廖雨諾拍了下她的肩膀:“向博士?” 商明寶知道這里靠近哥大圈,但她沒想過竟會這么巧,真的能碰到向斐然。她低著頭胡亂轉身:“不要跟他打招呼!不要讓他看到你!” 廖雨諾:“……意思是這么個意思,那你倒是別往他那邊轉啊?!?/br> ??? 商明寶茫然抬起臉,正撞進斑馬線對面等紅燈的向斐然眼里。 暮色蒼茫,城市陷在晚市的車水馬龍里。這里有著不同于下曼哈頓的閑適與從容,就連街燈也要溫柔幾分。 隔著川流的、打著轉向燈的車流,世界成為了一種慢快門的影像。紅色數字讀秒,商明寶被他深沉地注視著,覺得自己仿佛溺在了某一種陷阱中。 直到八秒后,紅燈停跳,綠燈和兩側等待的人群都動了起來,她才心臟突跳起來,迅速而狼狽地往直角交匯的那條斑馬線轉去,一把將廖雨諾也拽走。 不行不行,還沒做好見他的準備,而且她今天都沒化妝!失眠了一整晚,加上感冒,形象氣色都很糟糕的!中中中中午有沒有吃什么奇怪的食物? 嗯?想這個干什么?